第十三章 血色桃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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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峯的床底为什么会有花瓣?看到是桃花,边河桃的脸不知怎的就红了。

    “该死,我在想什么,这家伙肯定是去哪里破坏植物,乱摘乱采。”边河桃拼命摇头,放下花瓣瓶子。“娄峯!后魉!”边河桃继续喊着,可依旧无人应答。

    她这时候注意到简易衣柜旁的等身镜,镜子正对着窗户,反射着微微的月光。

    “原来男生的房间也有这种东西。”边河桃想着后魉之前一直是通过镜子出现的,说不定这次也能在镜子里看到他。她走上前用手电筒照了照,却呆住了。

    镜子里显现的,还是娄峯的房间,但却与现实情况不同——墙壁一点也不破旧,上面布满了精致的壁画,画的是从窗户外头延伸进来的桃树,茂密的枝条密布于整个墙面和天花板,开满了花。这些花并不鲜艳,有些地方还有血的印迹。

    这时候,边河桃感觉脚下一片冰凉,她往下一看,自己的双脚早已完全浸泡在水里了,四周也都是水,这水立刻漫过了她的脚踝,膝盖,并一步步往上抬升。通往客厅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边河桃拼命按动把手也无法打开。她只好设法从窗户逃生,可窗户太高了,于是她就举起自拍杆,想用它扒住窗,等水位把她抬升后从那里逃出去。但水位上升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就漫过她的肩膀。她没有扒稳,一下子被水流冲到房屋中间,水从她的鼻腔里灌进去。她看着自己离窗户越来越远,渐渐失去意识。

    这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有双手把她拖了起来,让她重新回到水面。她睁开眼,头顶依然是一片片纵横交错的图案,但那不是娄峯天花板上的桃树枝条,而是地原的光河。

    “怪不得上课睡觉,还眼冒金星,原来是睡眠不足的缘故。”边河桃看着字迹、心想娄峯一定就在附近。“这要是捉迷藏,那可太奇怪了。”她看了看床底,娄峯的床架很高,床底被床单的边缘罩着,在那藏人是完全可行的。

    边河桃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蹲了下来,做好心理准备。她把床单掀开,用手电筒一照。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装满粉红色花瓣的玻璃瓶。她拿起这玻璃瓶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里头装的是桃花瓣,它们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片片饱满,透着鲜嫩的粉红。

    屋内漆黑一片,她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隐约能听到呼噜声,估计是娄峯的妈妈,但她又不敢晃动手电筒查看,只能感叹后魉这么一折腾,娄妈还没醒,怎么今天大家都睡得这么死。

    客厅比边河桃想象的还要小,她心想虽然娄峯只和他妈住,但也未免太拥挤了。这容积,估计要是大琴过来,蜷缩身子也未必能把它塞进去。

    边河桃走进另一间房,从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学生宿舍的楼顶,她确认了这里就是娄峯的房间。

    说起遮蔽风日,娄峯房间的窗户更为奇怪:窗户不大,但底座却和门顶一样高,所以除了对面的楼顶,啥也看不到,这就是为什么几乎同楼层的边河桃,只能在对面看到娄峯的窗,而看不到里头陈设的原因。

    边河桃掩好门,找到房间灯的开关,却怎么也按不开:“教师公寓也熄灯?平时睡得早,以为他们不用熄灯呢。”她只好晃着手电筒继续喊着娄峯和后魉的名字。

    手电筒的光晃过娄峯的书桌,桌上摆满各种各样的参考书和错题集,上面的笔记做的又工整又详细,清秀的钢笔字密密麻麻、还没有完全干透,边河桃自愧不如。

    “别砸……”边河桃本想制止,可随着后魉的砸铁声越来越响,她逐渐感觉到这砸铁声并不是从教师公寓发出的,而是在她的身后传来的,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她又回过头,宿舍并没有异常,舍友们还睡得沉沉的。边河桃赶紧回来用力摇晃床铺,想把她们摇醒,可宿友们依然没有反应,要不是呼噜声和磨牙声,说她们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砸铁声还在不断向她靠近,无论边河桃往哪个方向转去,这砸铁的声音始终在她身后。就在这可怕的重响马上就要砸在她身上时,阳台那头传来“哐当”一声,砸铁声停止了,边河桃赶紧又来到阳台,见对面的铁网和后魉都不见了,灯光恢复原来的亮度,又隔了几秒,熄灭了。

    娄峯房间的位置,是他自己先前告诉边河桃的。那时候边河桃在教师办公室跟他微笑解释说自己没考好,是因为前天晚上失眠,娄峯就得意的告诉她说自己住在教师公寓,一人一间房,睡不睡得好完全由自己掌握,那时候不仅是边河桃,所有在场的同学都向他投以羡慕的目光。

    可没想到的是,娄峯确实是独自拥有一间房,但四周破烂不堪,几面墙上满是裂缝和渗水的痕迹,家具也很简陋,真所谓“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502,娄峯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边河桃敲了敲门,见房里无人回应,便轻轻敞开门,走了进去。

    边河桃认出来了,这是后魉。

    “后魉!”边河桃第一次见到不在镜子里,而是真实显现于她眼前的后魉。她破声大喊,可后魉依然没有回应,只见他那痛苦不堪的表情渐渐淡了,咬牙切齿,挥起拳头,砸向铁网。这铁网虽说看着很细,但后魉砸它的声音却像是砸在铁栏杆上似的,血浆迅速使他的双手变得模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面部表情越发狰狞,两眼冒光,嘴角逐渐上扬。

    刚才后魉血淋淋的一幕一直在边河桃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样自残,手是肯定会被砸废的,而且那是娄峯的家,她担心娄峯的安全。她又想到后魉之前与她相见时笑容满面的样子,便自我暗示:就算是闹鬼,也要壮胆亲自去看看,于是她翻来翻去,终于找到宿友送给她的一根自拍杆,准备遇到危险时用它防身。她来到宿舍大门,门居然能从里头打开,边河桃管不了那么多,赶紧踮起脚快速溜了出去。

    她一个人在清冷的校园里快步走着,明明只是深夜,济景高中却空荡荡的,如同只剩她一人。她紧握自拍杆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然后径直走向对面的教师公寓。教师公寓和学生宿舍不一样,大门是教职工刷卡才能进的,可最近机器坏了,所以形同虚设,边河桃得以成功进入。

    公寓走廊比她在对面看到的还要黑暗,每间房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窗门也关得死死的。

    边河桃赶紧快速奔出宿舍,跑到楼层宿管办公室,可宿管办公室的门死死地锁着,边河桃用力敲打,却怎么也没有回应。

    “真见鬼。”边河桃跑回自己的宿舍,抄出手电筒,翻找背包,才意识到手机放在教室课桌里了。“今天真是够粗心的。”

    边河桃在阳台散心过后,准备回房睡觉。谁知就在她回到房间的那一刻,阳台方向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她冲回阳台,向教师公寓望去——亮着灯的那扇窗,出现了一张铁网,铁网的后面是被鲜血模糊了的惨白的脸——里头的男子不停地拽着铁网,双手也溢出了鲜血。

    边河桃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仿佛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尖叫声,但她又站了起来,大喊道“娄峯!”

    可对面那个男生似乎没有听见,完全不搭理她。他把头抵在铁网上,不停地发抖,又抬起头,让月光照进他发紫的瞳仁,让湿润的泪光淡化眼周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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