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娘子成全。”戚姨娘抬起身子，磕了个头。
刘招弟抬高了声音，正色说到：“你始终记住了，澜姐儿的大名叫谢云澜，是忠武候谢家庶出的三姑娘。”
又扫了眼伏身微微颤抖的戚姨娘，边上立着的两个孩子，压低声音说到：“侯爷是个端直的人，我可是宫里出来的，莫将你那些龌龊法子让澜姐儿学了去，我先前说得话你记住了！”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伏在地上颤抖的身体。
不理会戚姨娘，刘招弟走到两个姑娘面前，摸了摸这个又摸了摸那个。
“澜姐儿别哭了，澜姐儿是长大了啊！真乖。”刘招弟极其不雅观地蹲了下来，摸了摸谢云澜的小脸蛋。
“晰姐儿，我们回去，给我好好说说你在牛头庄都干了些什么，那郑二福怎么如此轻易就服软了？”同样摸了摸谢云晰的脸蛋，接着站了起来。
“大娘子，我好饿。”谢云晰想缓解一下屋子里压抑的气氛。
“好，我们去吃晚饭。”说着拉起谢云晰的手：“翠莲，吩咐厨房，戚姨娘这的吃食也快些，莫要饿着三姑娘了。”
“是。”翠莲紧着快步出去。
说罢，刘招弟拉着谢云晰的小手往外走去。
“好自为之。”
“求大娘子成全。”戚姨娘伏在地上。
“戚姨娘，我虽还无出，可你这舐犊情深我也是能理解的，罢了罢了，我将澜姐儿就给你养育便是。”刘招弟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可你自己看看，你如今这身子骨还能行吗？”刘招弟脸上挂着痛惜，站起身来：“你若如此过活，那便是……”
“大娘子。”谢云澜乘着谢云晰专心听八卦的功夫，从榻上下来，已经哭了出来，跪下：“求大娘子怜惜，求大娘子收养。”
“澜姐儿！”戚姨娘‘腾’一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声尖啸，声中尽是悲怆。
这情势变化之快，可着实让谢云晰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也跟着从榻上溜了下来，将跪在地上的三妹妹拉了起来。你们这两个当娘的抢抚养权能背着孩子吗？不知道什么叫童年阴影吗？
唉…还是自己这好，抚养权无异议……也没人来争一下～～
“起来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刘招弟叹了叹气。
“都是大娘子厉害，在方山庄打了个样，那牛首庄的管事便一五一十地主动交代了。”马屁走起。
刘招弟甜甜一笑：“晰姐儿这一路颠簸想来也是累了，快坐下歇会，厨房已经在准备晚饭了，都是晰姐儿爱吃的，等会儿一起吃饭。”
“谢谢大娘子。”谢云晰说完拉着谢云澜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揉着软软的妹妹。
“阿娘。”谢云澜看着面容扭曲的亲娘，低下了头，声音怯怯地，再不复先前的决绝。
“大娘子，求大娘子把澜姐儿留给我养吧！我这残废的身子只怕是再也服侍不了侯爷了，就指望着澜姐儿活着了，求大娘子开恩，求大娘子开恩。”戚姨娘也是‘咚’一下跪了下来，不住恳求。
刘招弟看了看谢云晰边上小小一团的谢云澜，说到：“戚姨娘说笑了，什么死不死的，适才张太医也说了，这恶疾虽然难以治愈，可也是不容易要人性命的，放心，一应药物府里捡好的出，你需好生将养，将来澜姐儿出嫁了还得给你这个亲生母亲磕头呢！”
“大娘子，那年我生澜姐儿的时候差点死了，侯爷请了弘业寺的大和尚给我们系了亲缘绳，说我这胎相艰难，得耗着血气，时刻羁绊着才能护着澜姐儿。”戚姨娘低眉顺眼，语气却有点硬。
“大姑娘好。”戚姨娘放下茶盏，身体往前倾了倾，却是没站起来，便坐着回了一句。
刘招弟也放下了茶盏：“晰姐儿倒是手气刀落就给处理了，有些事咱们做主家的就得快刀斩乱麻才能来得松快。”
戚姨娘却是不敢应，连忙推辞到：“大娘子说笑了，澜姐儿哪能和晰姐儿比啊？晰姐儿是我们候府嫡出的大姑娘，天资聪慧，如今又得大娘子教导，将来即便不是鸾凤扶摇那也是如太夫人一般的巾帼英雄。至于澜姐儿，能健健康康长大，将来寻得一于候府大有裨益的郎君，我便知足了。”
刘招弟静静地听着，甚至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这才说到：“戚姨娘的要求也是不低啊！我既为候府大娘子，那不管是晰姐儿还是澜姐儿亦或是茗姐儿，那可都是我闺女，我自当教养才是，定要那京城的命妇说起我们候府的姑娘都要叫声好才是！要说这建康，戚姨娘才是要建康着才是，澜姐儿即便是没过了病气，可你如今这晨昏定省都艰难的样子，如何还能养澜姐儿？”
戚姨娘面色更加悲戚，坐在凳上福了福：“大娘子，我自小体弱，当年是拼了命才生下了澜姐儿，此后也是绝了生育。澜姐儿也是命苦，这几年侯爷军务繁重，澜姐儿打记事起见着她父亲的面一共也没有一手之数，只能是我这个亲娘看顾着。她还这么小，既然来到这个世上，还请大娘子多有怜惜，让我再为澜姐儿多多尽一份心力吧！便是死了我也无憾了。”
刘招弟侧了侧身，看着戚姨娘悲戚戚的表情，淡淡地说到：“戚姨娘，你也瞧见了，晰姐儿这才不过六岁就已经能够应付庄子上的那帮刁奴了；澜姐儿这眼见着倒还年岁小些，未知这再过两年，戚姨娘能将澜姐儿教得如何？”
旁的谢云晰却是耳朵一动，大娘子这是什么意思？拿我做法？这处理庄子上的事是你教得吗？要真是个六岁的小姑娘你教教试试？那是我天资聪慧好吗？要不是怕太招摇了，我压根就不叫上你了，自己就解决了好吧！
拉着跑过来的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三妹妹谢云澜，谢云晰看见了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一幕。
大娘子正好整以暇地坐着，端着茶盏；想象中本应在稍间卧床不起的戚姨娘也坐着，端着茶盏。
“大娘子安好，我查完了牛头庄看着天还亮着，便回来了。”谢云晰右转转：“戚姨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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