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小米粥还能吃什么？吃别的不会更厉害吗？”
“你们让她试着吃点干的东西。现在有一种小饼干，是苏打的，不要那种甜的，买一点吃吃看，以前有个孕妇好像也吐，吃那种饼干好点了。”
“哪里有卖的？”孙哥问。
“楼下小店里就有，你去问问。”护士说。
“谢谢护士！”孙哥有点小激动地说。
“你们先少买点试试吧，也不一定有用。”说着，推着小车出门去。
“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楼下看看。”孙哥穿上个外套，就要向外走。
“等等，我们也一起走吧，让萌萌多休息一会儿。”马哥说。
马嫂向前，拉着萌萌的手说，“你好好养着，我们来的时间也长了，你也累了，我们先回去，有时间再来看你。你安心，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我不累，再坐一会儿吧。”萌萌说。
“不了。我们走了，阿姨，我们先走了。这几天在院里，你受累了。”马嫂说。
冰儿也跟着摆摆手，“嫂子，我们走了，阿姨，再见。”
楼下，马哥对孙哥说：“浩然，需要帮忙，跟兄弟们说一声，钱够吗？”
“没事，马哥，我还有钱，有事我会给你们说的，放心吧。”
“明天课怎么办？你还去学校吗？”
“我已经请假了，你们放心吧。有萌萌妈在这里帮着照顾，也没有多少事，就是晚上，毕竟她岁数大了，不能让她熬夜。我得守着，但晚上也没有多少事。”
“行，兄弟，有事打电话。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谢你们，路上开车慢点。”
孙哥看着车出了医院大门，才转身进了小店。
“吐。什么都不敢吃，刚刚喝了一点小米粥，还吐呢。”老人说。“护士，你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光这样吐也不行呀？”
护士摇摇头说，“那就不要再喝小米粥了。”
“是呀，先补充营养再说，要不身体越来越差，还怀着孩子呢。”孙哥说。
说着，老人从门外回来了，把痰盂放在床下，站在我们后面，神色暗淡地看着女儿。
萌萌也睁开眼睛，笑笑说：“太难受了，早知道这样，真的都不想生啦。”她看着冰儿，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笑笑说：“你就是水子的女朋友吧。长得真好看，谢谢你来看我。”
马嫂站起来，“这是你的床？”
“没事，你坐吧。”说着，拉拉被子，从床那侧侧着身子坐上来，灰白发老人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地躺下来。
一个年青的护士，推着小车过来，给圆球女人输液。输完后，抬头看看萌萌床头的输液袋，“有点慢，你们看着点”，又低头问萌萌，“怎么样，还吐吗？”
萌萌使劲睁开眼，一丝笑意挂在嘴角，抬抬手指指对面的床，没有出声，示意让我们坐下。
“吐，吃什么吐什么，这不，到这个时候了，才喝了几口小米粥，刚刚又吐啦……”老人说着。“你们先坐一会，说说话……”一面说着，一面端着痰盂，向门外走去。
孙哥从床下拉出一个小方凳，递给马嫂，马嫂说不用，不用。身后一张床，没有人，便在边上小心地坐下来，把方凳让给冰儿，冰儿回头看看我们，我们摆手，她也坐下来。我轻轻地问：“孙哥，嫂子怎么这么厉害？医生看了没有，怎么回事？”
“嫂子，你好好养着，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冰儿说。
说着话，一个肚子和球一样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头发有点灰白的妇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也蹦蹦跳跳地跟着进来。
“这都是什么呀，怎么这么白？”我们这才注意到萌萌输的不是一般的葡萄糖，而是大大的一袋，白白的，象奶。
冰儿站起来，迷着眼睛看一会，“哦，主要是大豆蛋白，怪不得这样白呢。”
此时，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进来。孙哥打声招呼，妇人露出一丝苦笑，转着身子，给我们让坐。
“萌萌怎么样了？”马嫂和冰儿走在前面，轻轻地问老人，我和马哥站在孙哥边上，静静看着床上的萌萌。
“是呀，现在都四个多月了，按说应该不吐了，可是她反而吐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查过了吗？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没有办法，现在又不能用药，只能输水，先补充营养，身体好些再想办法。这不你看，一天到晚的输营养液。”孙哥指着床头的输液袋让我们看。
孙哥叹了一口气，说道：“打怀孕一个月就开始吐，开始也没在意，怀孕的人都吐不是，但后来越来越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现在连喝水都吐。”
“现在几个月了，应该过了吐的时间了？”马嫂问。
妇幼医院住院部，一楼，孙嫂马萌萌刚刚喝了几口小米粥，合着眼睛，躺在床上，一会儿胃里开始搅动起来，她抬起手，指指床下，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习惯性地拿起床下的痰盂，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萌萌抬抬头，干呕一下，便又重新倒下来，紧闭着眼睛。“好点了吗？”，老人用一只手轻轻的从胸口一直向下捋着，轻轻地问。萌萌忽然用手一捂嘴，身子向床边探过来，老人赶紧把痰盂放好，刚刚喝下去的米粥连汤带水一股脑地喷出来。萌萌不住地吐着，本来就清瘦的身子，卷缩在床边，随着呕吐不住地窜动，如风雨中的枯叶，颤抖着。老人用手轻轻捋着萌萌的后背，还不时的抬头看看被萌萌拉的晃动的白白的输液。脸上现出焦急又无奈的神情。
开始是汤，后来是绿绿地酸水，再后来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还是一阵接一阵地干吐着……半日，萌萌抬起头来，面色苍白，泪眼模糊，感觉嗓子里五味杂陈，又辛辣又酸楚又苦涩，不知道什么正味儿。老人赶紧端过一杯水来，萌萌漱一口，吐出来，又喝一小口，刚倒下，又“哇哇”地吐起来，直到吐得什么都没有了，才重新倒下来。
孙哥站在床头，看着萌萌痛苦地样子，心疼地直搓手，但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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