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舌中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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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柔而有控制的动作终于结束了,她睁开双眼,看到他如释重负地笑了,未能完全从激动中平复的眸子里,竟像有什么在微微颤动。配合的凝视中,她竟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掌声响起。在周围耀眼的火光中,他甩开沉重的佩剑,一瘸一拐地往后台走去……那一刻,她感觉仿佛是她拯救了他。那个吻的完成,让他得以脱身。

    从那时开始,她便一直都在纠结——那次他的吻,是否只是单方面对她自己产生了魔力?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波动?在接下来的几场演出中,她施展了十二分的功力,在两人对视的戏份中拼命想用含情的眼神撩动他的心底,而到了后台,她便自动退回成一贯的样子,简单地嘻嘻哈哈,并不看他一眼。这些年她无处安放的亲情让她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她好希望他能主动呀。可他只是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膝盖上结痂的伤口。她远远地看着,就是没勇气上前哪怕是递一片纸巾。而一旁打杂的舞女早就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轻声说出安慰的话。

    愣着看戏剧里漫天的火光,一股冲动突然鼓动在她心底。

    好想为一个人跳下全是火的地方………

    在她十七岁那年,她终于作为替补排了一次女主角。只可惜就像大多数剧本一样,她只是负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美丽”地躺在荆棘或监牢里,等着被英雄拯救。彩排时,她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漠然地看着满目的假火在身下森森的墨布前肆虐。披着塑料盔甲的“王子”向她跑来……

    他冲那舞女的一笑让她心如刀绞。

    这时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这个只是在舞台上和她对假戏的人,这个在火舌中跌下高台的王子,被睡美人拯救过的童话英雄。

    这一次,他再次越过刀山火海来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脸颊。

    她眯着厚厚的假睫毛,从缝隙中瞥见他的脸轻轻靠近——不知是不是之前摔过的缘故,她感到在吻她之前他微微叹了口气,那个吻也好像因此而不同寻常——那是两个人带着气息的,发颤的,有热度的温柔拂弄。他的疼痛,紧张和失足带来的激动和恐惧赋予了这个吻从没有过的温度和脉搏。

    那时她便明白了,无论在哪,无论何时,总会有一个人为沉睡在咒语里的另一个赴刀山火海,总会有一个哈姆雷特为自己悲怆的使命苦思无眠,总有一个奥德赛为自己的性格弱点犯下弥天大过,总有一个俄狄浦斯在不知情下阴差阳错……

    戏剧终究都是没办法的,被夸大的,永恒和普遍的现实。

    导演发出不耐烦的一声低吼。所有的工作人员一下子都围了上来——只有她坐着,茫然地看着无数人头攒动在火舌之下,其间隐隐露出落难王子的配剑刺眼的银光……

    这个瞬间,她仿佛在梦里见过。

    “莉特!”下面人的一声叫喊把她拉回现实。“王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边抱怨着过于光滑的靴底,一边拾起佩剑,一瘸一拐地回到站位从头再来。

    她平静地望着他,等着他靠近,然后用冰凉的嘴唇(即使是颤动的,也是紧张使然)轻柔地吻她。这一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作为全剧的高潮,两人早已烂熟于心。

    可是这次,他奔跑的时候脚底一滑,摔下了火光肆虐的高台。

    没有事的时候,她会从后台溜到观众席上,看着魔术队里那些平时平淡无奇甚至常和街头乞丐一样喝酒聊天骂人的大人戴着面具,在灯光和烟雾下使尽浑身解数,一起营造出一个有别于生活或称作人间的地方……

    她那时就被吸引住了。

    直到她长大了,看到小时候的魔术剧重演,尽管场景精巧花哨了,男女演员换了,可是他们重复着同样的说辞,为同样的理由泪流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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