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也热闹得紧，人流匆匆都朝着一个方向。
“这些人也都是冲着今日的竟拍而来？”
“大多。”
穆红豆不装傻充愣的时候，也是一窈窕女子。
二人皆器宇不凡，肩并着肩走在大街上，就算遮着面也让人难以不回望一眼。
“九哥财大气粗，是对这次要的东西胸有成竹吧。”
年昭九勾唇，“财大不大定是清楚，却实不知小妹口中的……气粗从何而来？”年昭九话语间透着笑意。
“......气粗，就是说你身体倍好！”意思差不多就得了。
“那还真是谢谢小妹了。”
穆红豆耸肩，忍下想说不客气的冲动。
“嘿嘿”调笑几声，“小妹不才，九哥你还要取笑小妹，我可不理你了。”
之后便结束了对话乖乖跟着走。
“兄妹”二人玩闹的声音不小，正好落入路人耳中。
来人面带金边红璃面具，胸口一串金锁链，一手带一枚戒指，只露出一双有神的眼睛，毫无忌讳地在他们身旁放声笑了起来。
笑得二人莫名，不得不扭头去看。
穆红豆被这豪爽的笑声吓一跳，心道这人可能心有残疾。
只见这浑身上下都金灿灿，恨不得将富贵写在身上的男子自来熟道，“兄弟，你这小妹可有趣呀！”说着还得搭上了年昭九的肩膀。
“......”
年昭九微微侧身躲过搭上来的手，正对着这富贵男子，摇了摇头，一连感叹的样子，“仁兄说笑，我家小妹自幼不喜欢读书，整日沉迷些乱七八糟的，让仁兄取笑了。”
一旁的穆红豆顺势打了年昭九脊梁一掌，翻个白眼，气呼呼地不去理他，而是朝那富贵男说，“你别听我九哥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九哥你别总是说你小妹不好成不！”
“.......”
这一掌旁人看了，只觉得是妹妹对哥哥的埋怨，俏皮地打闹，而年昭九差点被这一掌掴地没绷住脸
“九哥？姑娘你家竟有这么多兄弟姐妹？真是好福气啊。”
不难听出富贵男笑意耐人寻味。
不等年昭九说话，穆红豆一脸嫌弃道，“什么九哥，是酒，喝酒的酒。我们本书香世家，别看我哥仪表堂堂，到他这儿却成了个酒鬼，一天不喝酒便浑身难受，我才调侃他作酒歌！”
年昭九听言不禁一笑，也不曾反驳，自顾摇了摇头。
“......”那富贵男听了也不知该笑还是不笑好，书香世家却一酒鬼一书呆。
说他家悲惨呢，还是悲惨呢……
“呃，酒兄弟，我觉得我们也是有缘分！前边的鬼酒坊，酒兄弟你一定听过。”
年昭九摇了摇头，不太想与其纠缠。
“说来惭愧，我与小妹二人此次前来还有别事要做，且今日我身体不适，可能……”
“小妹可有兴趣陪我一同去尝尝鲜？我请客！”富贵男挑眉，略过年昭九，望向穆红豆，满眼期待。
穆红豆听着俩人你言我语，一个自来熟到莫名，一个拒人千里却仍旧慈眉善目。
这家货从哪冒出来的，发色面容尽是假的，穆红豆也看不出他是哪里人……想着转头望向年昭九，不料他正好也望着自己。
看见年昭九眼中的警告，穆红豆思索一番，这年昭九着实是厌烦这男子，这男子也是难缠。他如此不愿招惹的麻烦……莫非二人相识？
“好呀！”
穆红豆思索完毕，一口答应，说完又拍了拍年昭九的肩头，“哥，别不好意思呀！这富......公子如此热情，怎么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
富贵兄弟放声笑起来，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
“还是小妹爽快！”
自是，鬼市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更别说是有盛典竟拍的日子，但混杂归混杂，出了鬼市绝互不关系，这是鬼市的规矩，人皆知。
“就你皮。”
年昭九答应，不知从何处挥出把扇子敲在穆红豆脑袋上。
“哎呦！”穆红豆吃痛，揉着脑袋。
年昭九看到了穆红豆脸颊上的酥红，便知晓她要惹麻烦。
不是他与这富贵男子认识，只是穆红豆瞎扯的这个谎，刚好与他相冲......
恶魔九世子为人温和，不似别的世子锋芒带刺，天资聪颖，足智多谋，不争不抢，为陛下的忠实臂膀。无奈却从小灵力微薄，沾不得酒。
虽痛病缠身，法力薄弱，却手握恶魔氏最大的暗卫门江南阁，江南阁的每个江南卫都对这九殿下都衷心耿耿，得以一路坦荡。
这可是恶魔尽皆知的事情啊……
“方原！”
原听到熟悉的唤声一愣，转过头去。见一个红衣姑娘走了过来，看来是走街市不久回来的。
“凉小姐，叫我何事？”
红衣姑娘蹙眉，神色担忧，“九殿下现身处何处？”
原一愣，“凉小姐找九殿下何事，可是九殿下又没有服药？”
她摇头，“怎么说。”不禁懊恼挽起衣袖，“你知道最近家父记性越来越不好，这次给九殿下的药剂漏了一味，恐怕药效时长不久，所以赶紧从江南阁过来。”说完将一小木盒递给他。
“我已将这位单药调剂，试试吃下会不会还有不适。”
原接过，也不责怪凉姑娘，“谢过凉小姐了，小姐刚刚是说不会有不适感？”
凉小姐微低头，“也不是完全，正是这次漏药，让我无意中发现这一味药竟隐隐有致人幻视头痛的副作用，我才试着调和一番，还得看看能否有效了。”
“辛苦小姐了，这么多年......”
“原，都这么多年了你依旧凉姑娘凉姑娘的，九殿下于我们家有恩，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只是我医术不精，不能帮殿下根除。”
原看着红衣姑娘，勾出个少有的笑容，“方原不敢。”
凉小姐无奈，“尽快给九殿下吧。”
红衣走后南望着红色消失在视野里，愣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这会儿殿下应是在鬼市了，这药......
鬼酒坊——
“诶，兄弟你不喝酒不吃肉尽看着我笑干什么。”富贵男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转手又给穆红豆斟上，“我看小妹才是真的喜欢喝酒罢。”
“少喝点。”，年昭九不理那男子，只管轻摇禾扇。
穆红豆充耳不闻，笑盈盈道，“我哥今日身体不适，他也是该戒戒酒了。”
看到年昭九蹙眉不耐烦的模样心中更是笑开了花，这小子坐下来这么久却滴酒不沾，还以身体不适为由，也不怕穿了帮。
“小妹来，尝尝这个。”
富贵男殷切地给她端了一壶酒来，“鬼酒坊的桃花醉和那鸢歌宴的可大有不同。”
“真的？”穆红豆连忙尝了一口。
这鬼坊的桃花醉不似鸳歌宴的淡涩，反而醇香至极，入口香甜，盛春的滋味。而鸳歌宴的桃花醉淡香青涩，入喉回甘，沁人心脾。
穆红豆缓缓睁开眸子，笑道，“果然备有一番风味。”
富贵男放声一笑，像得了什么知己般，“我就喜欢这鬼坊的桃花醉，香得浓烈，真实！”
年昭九看着这二人来回斟酒，聊得甚时愉快，不知为何有些烦躁，还是喜欢清净些的地方，这些人着实聒噪。对那富贵男的态度也冷了几分。
“兄弟对这桃花醉怎么看？”富贵男看不出他的烦意，还往上凑。
“贵酒坊的桃花醉虽醇香，质地纯正，而我却更喜鸳歌宴先苦后甘的滋味，宛众生无穷。”年昭九淡淡道。
穆红豆在心间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她也更喜欢鸳歌宴的清淡，热烈反而失了寒冬破春的意味，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秋思秋思。
富贵男讨得无趣，放了酒杯，“二位先喝着，我先去行个方便。”
穆红豆觉得有趣，一桌子的酒菜可不便宜吧，这位仁兄才是真的……财大气粗！不吃白不吃，这么多吃不完多浪费。
想着便付诸于行动，含含糊糊道，“你真不来点？”
年昭九轻哼一声，将视线挪开望向窗外，“快点，要开始了。”
“知道知道。”
穆红豆咂咂嘴，见好就收。望了年昭九一眼，侧颜虽被遮了半边，在清幽的灯光下依旧拨人心弦，有些人生来就如此，身伴光芒。
“还看？把嘴擦擦。”
“……哦。”
穆红豆回过神来，扭头摸了摸耳后。
一声尖嗓打破了沉寂。
“二位，竞拍快要开始了，我们店也打烊了，付个钱吧。”
掌柜的站在桌前，敲着手里的账簿，赶着去竞拍一睹神物的风姿。
“掌柜你等等，我们的朋友回来付钱的。”又转头看向年昭九，“急吗？”
年昭九望着窗外不说话。
掌柜的挑了挑眉毛，“你莫是说那个穿着瞎眼的男子？”
“是是。”穆红豆一愣，内心对掌柜使用的形容词夸赞一番。
“哈，小姑娘，你们不是被耍了吧，那男子出门前与我说他有事先走了，说完跑的比四条腿的野兽还快呢……”
“……”
穆红豆没接话，大约是消化了一会儿。
随即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酒杯应声颤抖。
沉眸看到年昭九还在望着窗外，本想着先付了钱离开这儿，再去找那男子算账。
谁知年昭九缓缓转过头，冲她咧出一个比死人还阴森的笑容。
别的我可不管。
年昭九一笑，点了点头便向前迈步。
年昭九嘴角噙笑，将半张脸藏在白色面具下，也藏去了些眉间的温柔。
“给。”
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具，同是简单的白色。
可她却不知这哪是小动静，在七重天的妖界她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反面恐怖教材。
“今晚会有个拍卖，我有东西要......”
“打住。”穆红豆打断，摆摆手侧身掂量着摊上的小物件，“说好的，我只负责你的安全。”
大雾。
穆红豆被突如其来的奇雾绊住脚步，身侧被浓浓白雾包围，不见了幽蓝的树梢，也看不见身前的翩翩身影。
刚想开口，手腕便被轻柔握住，轻轻地牵着。
觉得自己的脑袋足有千斤重......特别是这假发，要是天儿在热点，非得闷出毛病来不可。
鬼市不是没来过，只机会不多，最近的一次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想来，那次去七重天的玄零妖国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也不知被自己砸的稀巴烂的妖界小国怎么样了。
心想，身边这位大人物难道要这样光鲜亮丽地......
好吧，他何时带上的面具。
恶魔城的鬼市藏在深林中。
年昭九走得亲车熟路，步子从容。每棵树长得一模一样，愣是走出了曲折感，穆红豆自诩方向感尚佳，却也力难从心。
没走多久，雾后的鬼市便浮现在眼前。
穆红豆对于眼前的繁华景象应接不暇，青灯排着队悬在半空，浮沉不定。
鬼市里的每个人都遮着面，不遮面的估计也像她一样掩去了容貌。
“跟紧了。”
穆红豆一愣，牵着她的指尖微凉，像没有体温。
罗门夜市——
不管是哪，总有这么个叫夜市的地方，白面上说是海纳百川的交易集市，往里了说就是个鬼市，黑得要命。
穆红豆跟着年昭九兜兜转转走进了片林子。这林子说也奇怪，刚开始的树都是独具韵味的暗红，走着走着就蓝了，幽幽间竟没有一片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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