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拿情深乱流年三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如此奋不顾身”

    她走下阶梯,转身看着他。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君陌是一个心狠手辣,背负诸多杀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想来世人,也只是知晓表像,不知其中真相。

    “同你一样,因一人”

    突然的揭穿,让云澜无地自容。这件事她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不曾说起过,不会有人知晓她恋慕于谁的,他是如何得知的?

    云澜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她同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既无奈又卑微。怕这份喜欢会让心中那人负担,怕那人为难。

    “我救你之时,你深陷昏迷口中却叫唤着他的名字。”

    一开始有些讶异,可想到自己也是如此;到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只是我们都一样。

    原来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叫的是他的名字,原来在她心里,他已经超过了所有人。只是,好可惜,他有心上人。不然,真想把心挖出来给他瞧上一瞧,这个心到底有多欢喜他。

    “你不是一向厌恶天界之人吗?不是说做神仙的都很虚伪吗?”

    “天界我看得起的,只有她与你。”

    她,犹如火,热情洋溢,只需轻轻一笑,仿佛这世间与她比都稍逊色;云澜,犹如水,清澈透亮,仿佛这世间所有的恶在她面前都无地自容。

    “让我猜猜,她是谁?”云澜浅浅一笑,其实她早就知晓君陌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天界圣女倾歌”

    云澜倒是觉得有些可笑,她的心上人喜欢倾歌,君陌的心上人喜欢北冥。就好像是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很大很好笑的玩笑,让他们围着这个圈转。

    “天界太子殿下北冥”

    君陌站起来看着云澜,那般认真又那般无奈。如果她能够与北冥携手白头,那是不是自己与倾歌也能相守?

    只是,终究还是妄想。

    “你不必如此看我,我们都一样。”

    他想的,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只是如今她只能贪恋剩下两日的温存;往后于他而言,她或许是让他难堪的存在。

    “算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想起她答应了要带南烟去宫外的大街上吃糖葫芦。这都过去了几天,她或许生气了吧。

    ……

    “娘娘,每日您都说要糖葫芦,为何又不吃了?”

    不知道是为何,自那日娘娘醒来一个人坐着等了许久后,就说要吃糖葫芦;每日都让人准备着,可就是不吃,光是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一时兴起”

    南烟将手中的糖葫芦放下,深深叹了口气

    “姑娘也有些天不见了,可是离开了,娘娘不高兴?”

    娘娘以为是王上赶走了姑娘,与王上吵架怄气,后来才得知冤枉了他,是姑娘自己离开了。

    “小九一声不吭就走了,当初说好要陪着我的呢”

    还答应带她去街上转转,去吃糖葫芦。现在倒好,自己悄悄就不见了

    云澜站在门外,嘴角微微一笑。敢情真的生气了,算了,也是她不对。因为诅咒的事,恼怒上头,忘与她的约定。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一个人生什么闷气。”

    云澜推开门,走进去看着一个人拿着糖葫芦发呆的南烟,不由得想笑

    见到云澜,南烟很开心,本来想起身抱抱她,可是想到她放了自己鸽子,硬是坐着不动,转过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云澜与阿湘默契对视。见此,阿湘便带着其他人悄声退下

    殿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云澜抱着手臂看着傲娇的某人:

    “不想去吃糖葫芦?”

    “不去了,不吃了”

    “真不去?”

    “不去!”

    “好,那我自己去”

    终于南烟像是被惹急了的兔子,跳了起来:

    “是你失约的”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云澜走过去轻轻拽着她衣角往前走

    看着云澜下意识拽她衣角的动作,眼角泛起泪花;若是灵儿还在,也是这般大了,肯定也像小九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

    似是感觉异样,云澜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要相信,她过的很好。而你,也要过得很好”这是她的期望

    人死了,皆会回到阎王殿;阎王会根据前世今生的功德替人们安排转生。

    她如此善良,命运必然不会差

    “只是突然有些想。无妨,我还算好。”

    是算好的吧,至少老天还未赶尽杀绝,让她遇到了小九;至少,给了她灵魂上的安慰。

    “今日,你且放下所有不悦,用心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兴许还有能让你值得记住的。”

    云澜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南烟能够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辈子。

    她想把对师姐所有的亏欠都弥补在南烟身上,这样她至少心中要好过些。

    如云澜所愿,南烟抛下一切,宛如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此时的她不再是背负仇恨怨念的王后,只是一个不被世俗玷污的富家小姐。云澜明白,这一切在回到王宫后皆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南烟还是会因为仇恨,因为爱而压得喘不过气,还是会整日郁郁寡欢;可至少,此时此刻她不需要伪装,只需随心放空自己,享受片刻的自由。

    人,想要偷得片刻自由是很难的。

    自由的时候往往是过得那么快,仿佛一眨眼一下子就过去了。

    将南烟送回王宫,轻声叮嘱:

    “我有事,需得离开几日。”

    听到她说要走,南烟眼中有些诧异,她以为永远都会陪着她呢

    “是因为家中债务之事吗?”

    记得小九曾说过她是因为家中债务才会被追杀。

    云澜微微点头,而后将手中的糖葫芦放至南烟手中

    “家中之事实在不宜拖欠太久,所以我得回去着手处理。你且安心在此等,我处理完就马上回来。”

    压下眼中的失落,南烟莞尔一笑,轻轻点头:

    “我等你”

    她始终相信小九不会骗她,就算晚点也没关系,因为她一定会回来的。

    “娘娘,有些起风了,奴婢扶您进殿”

    “好”

    目送着她在宫人的搀扶下进殿,云澜站在门外久久不动

    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愿她能在往后不尽人意的日子平安喜乐。

    直到风吹过她的耳边,拂过她的发梢,她才回过神转身离开

    她早早便到那山丘上等着,

    或许是她来得早了些,此时的山丘云雾缭绕,还泛着一丝丝的凉意,她竟觉得有些冷。

    往后哪怕是千疮百孔,她也得咬紧了牙走下去,因为,她已是没有了回头路。

    “我来了”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她不动声色的将心中苦涩压下,又恢复到那个淡漠至极的云澜

    “走吧,我有些饿,去吃点东西。”

    转过身看着一身墨衣的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她有些羡慕倾歌,因为只有她可以看到北冥展开笑颜的模样。也可以让他为了她奋不顾身,可以为她做一切他不想做的事。

    “本殿已用过膳”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可我还未!太子殿下可别忘了,这两天你都得听我的。万一我一个心情不好,你的心头肉可就没人能救了!”

    她把玩着垂落胸前的发丝,脸上尽是戏谑

    看,连一起吃了饭,都要用威胁。

    “殿下不必如此诧异看我,就如您所见云澜不是此前云澜;如今云澜可是什么都能做,不信,您大可试试。不过劝您,要慎重。”

    说完,她便消失在山丘之上,只是消失之际衣诀曾拂过他的脸。

    北冥随着的她痕迹追随,直到在一处闹热小镇的一家酒楼找到她

    对于他的到来她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为了倾歌他可以做所有他不愿做的事,包括违背心意陪着她。

    “殿下既已用过膳,那还烦请殿下在此等云澜片刻。”

    他在旁边坐着,她就能生出一种岁月静好。

    听到邻桌感叹她们二人郎才女貌,好不登对时,云澜嘴角微微一笑。

    用过膳,她在镇子上闲逛,一会儿看着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北冥始终跟在她身后,若是她瞧上哪件,他便替她买下来。不一会儿,他便双手拿满了东西。大多都是衣服,首饰,胭脂

    其实,云澜本不喜这些,只是她喜欢他替他结账,喜欢他跟在身后替她拿着东西。

    云澜停下脚步等着身后的人:

    “你可后悔?”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未来天界的天帝,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屈尊降贵,舍去自尊讨好另一个女人。

    好可惜,她是他讨好的女人;却不是,让他舍弃自尊的那个女人。

    “不悔!”

    于北冥而言,只要倾歌平安无事,他便一切都好。倾歌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宁愿舍弃所有也不愿伤她分毫的挚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承受雷电之劫,那样会让他生不如死。为了倾歌,他可以做一切他不想做的事,就如现在这般。

    “当真是个痴情种”

    话中看似是带着讽刺,却参杂着凄凉。她那样痴痴看着他,仰望着他,也愿为他付出一切,偏偏是成不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为了圆自己一个不真切的梦,她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付出诸多就只是为了能与他做两日眷侣。想来,在他眼里,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如果可以,我倒是愿化作春风,伴你十里,去寻那一抹新绿;如果可以,我倒是愿生如夏花,陪你度过最美年华,看漫天星辰;如果可以,我倒愿是一片枫叶,你是秋风,我跟随着你的脚步,你停,我也停。只是呀,殿下,我的所愿还未实现,你就与我隔着千山万水。

    北冥不言,自从知晓她的心思后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还身负重任,身负着诛杀她的重任呢。

    他的不语,云澜倒也不放心上。

    反正,他向来也是这般模样;都说她清冷孤傲,可和他比起来,她实在是好太多了。

    “好了,我不想逛了,找间客栈歇息片刻。”

    ……

    “那女人走了?”

    九渊审阅着眼前堆满的折子,心中莫名升起火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所以国事很少,大多都是谏言要他广纳嫔妃,填充后宫,早已诞下龙嗣,以免后继无人。

    烟儿本就对他怀恨在心,若他再招纳嫔妃,岂不是将她推得更远。再说,他的继承人必定是要烟儿生下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回王上,小九姑娘昨日傍晚便离开了”

    身边的公公小声回答道,边替他将审阅的折子整理好

    “今夜去娘娘宫殿”

    将手中无用的折子丢到一边,他轻轻倚靠在龙椅上,闭上眼,轻轻按着头。

    见状,公公上前替王上揉着,让他缓解疲劳:

    “好”

    其实,都一样,每次前去娘娘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堂堂燕王要进自己爱妃的宫殿,其实不难,只是,他顾及娘娘,不愿让她难过不开心。

    所以每次被拒绝后,王上又回到自己的寝殿暗自神伤。

    找到客栈后,云澜将买回来的衣服全部翻出来一件件比试着,看着铜镜中的人儿,不由得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似是比从前清瘦了,眉间也多了一抹忧愁。

    她知道北冥就在她旁边的房间,可是不知道为何她更是难过。过了明日,他怕是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九重天上,玉言一人端坐在静室

    看似是平静无常,可是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担忧。自从北冥等人知晓小九还活着的时候,他不甚担忧。

    陛下扯了个理由将他拘禁在玉虚阁,周边还布了结界,让他无法探寻到小九的气息。

    他只唯愿北冥能看在小九于他痴心一片,能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

    如若当日在天界,他选择替她平冤,会不会结局会好些?她对那人情深似海,但求那人能网开一面,也不至于让她伤了心,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只是玉言不知,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小九早已没了退路。

    次日醒来,云澜做了一个从来都不曾想过的决定。用早膳时她同北冥说:

    “你走吧,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她怕两日后,她更舍不得。

    神与人一样,只要得到一点好,便想更多;到最后因为舍不得而心有不甘,会成为心中永远的痛。倒不如,在还能舍弃的时候学会放手,至少还能找到一丝理智,不至于狼狈不堪。

    “为何?”

    北冥倒是有些不解,当时是她自己要求的两日,今日又为何改变。

    “无需多言,今日你便可以回去了。答应你的,我自会守诺。”

    云澜端起桌上的清汤,一饮而尽,而后消失。只剩得还未放下的碗应声而碎,那只碗掉在地上,碎成了很多快,亦如云澜的心,碎成了很多块。

    看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位子,他不知在想着什么。他不顾旁人的诧异,用神术将破碎的碗恢复重建,即使恢复得一模一样,可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它曾经碎成一地的事实。

    他将银两放至桌上,便消失在了小镇

    若不是桌上还放着未曾喝完的粥,和银两,就只当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

    云澜站在之前的山丘上,今日远方再没有炊烟袅袅,或许是忘了生火。

    世人皆以为只要下咒之人撤回诅咒雷电之劫便可消失,可都错了

    雷电之劫总是要有人承受,要么是被下咒的人,要么就是下咒的人。他们都求着她破除诅咒,却都逼着她去承受。

    她真的好生羡慕倾歌,有那么两个人愿意为了她付出那么多。

    她轻轻划破手心,以血为引将雷电之劫引到自己身上。

    天空黑雾笼罩,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沉。唯独只有雷声与闪电相伴而来时才有光亮。只是那一道道的光亮却让她心止不住往下坠。当初下咒是想要找出残害师姐的凶手,如今倒是讽刺,她竟然替凶手承受天雷。

    师姐,你是否对小九失望至极呀;是否也在嘲笑小九痴心妄想。

    一道道天雷打在她身上,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后背撕裂般的痛,却都不抵她心上的痛,往后心脏怕是只剩下个窟窿眼儿了。

    最后承受不住,倒在山丘上,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远方的炊烟

    北冥,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还了从前对你的所有欢喜。从此后,你便是九重天高贵的太子殿下;而我便是坠入炼狱的恶魔。

    八十一道天雷,尽数落在她身上,一道不多,一道也不少。

    天空的黑雾也尽数散去,一切犹如往常不曾有半点不一样。世人也皆不知刚才所为何事,也不放心上,毕竟与其无关。

    只是,没有人知道不知名的山丘躺着一个血肉模的少女;她努力想要站起来,却是力不从心。那个时候,少女在想她不奢望有谁愿替她代为承受,只是希望能有人出现告诉她,别怕,我带你走,然后伸出手带着她离开这里。

    只是,终是少女多想了。

    等她醒来时,已是黄昏,她拖着血迹斑斑,疼痛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魔界,所行之处皆是血,宛如开在地狱的彼岸花,鲜红得妖冶。

    君陌永远记得,当他打开魔界大门时看到的云澜,身体摇摇晃晃,嘴角还留着未干的血迹,也不知她本是身着红衣了,还是血染红了衣裳,比起当日救她之时还要狼狈得多,偏偏那一双眼睛清明的很,没有怨恨,没有后悔,亦没有情,完全和之前判若两人。

    回到魔界她便将自己闭关,谁都不曾想到一年后出来时已是一个不问情的魔头。

    一日闭关,她深感心中郁闷,极度不适,她只当是内伤还未痊愈,不曾深究。

    南烟等了许久,也未能等到云澜归来。

    而她性子越来越沉闷,话也越来越少,整日都坐在凉亭呆呆地看着一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等什么。直到最后病倒,石药无医。对于即将的离去,她更多的是释怀,这辈子她走的太艰辛,太苦了,终于她可以如愿解脱了。

    只是,好像最后还是有些舍不得他

    “九渊,我是不是很可悲。你明明是我的仇人,我也如愿恨你,怨你;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要爱你呢?”

    回想初见他时,若只是惊鸿一瞥,不曾有故事,那该多好。或许他还是会成为燕国的王,或许他会娶其他的女子;而她或许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作他人为妇,不惊不扰过完一生。可是,不知为何,明明这是最好的结局,可她心中却有不甘。

    九渊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害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所有的事他都运筹帷幄,唯独关于她,他方寸大乱。

    “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是我错了。烟儿,只要你好起来,要我怎样都行。我可以帮你把小九姑娘找回来,我也可以让你出宫,让你自由,只要你好起来。”

    只要她好起来,只要她好好活着,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要,哪怕是放她离开。

    “你别哭,莫让人看了笑话。今生该到此结束了,来世我不等你,你也莫要来寻我,我想要忘了你。”

    这辈子都忘了吧,下辈子就不要再遇到。

    九渊知她怨恨他,却不曾想到她竟然想要忘了他。是啊,他可是她的灭门仇人呐,她能够有些爱施舍给他他就应该庆幸了不是吗。

    “若日后小九归来,替我带句话,就说我等不到她了。”

    她原以为她能撑着等到她回来,想来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她始终相信,她是因为家中事务还未处理妥当,故而未曾如约回来。很幸运,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遇见小九。小九就好像冬日暖阳,给她温暖,给她光亮;让这温暖,光亮伴随着她离开,让她不再那么孤独。

    “烟儿”

    看着她慢慢闭上的眼,他好像连哭,连心慌都忘了。

    “夫君,下辈子…我们别再…遇…见,这辈子…我们都…太…难了”

    这辈子遇见你怨过、恨过、爱着就够了,下辈子我们就两不相欠

    闭上眼那刻,她仿佛看到小九站在门外,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好似还看了灵儿,还要爹爹和娘亲,她们是来接她的吗?

    终于,是一家团圆。

    看着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他倍感无力。他心狠手辣,为了王位不惜杀害南府满门,却唯独不愿伤她分毫。

    那日宴会她盈盈走来,仗义为他解围,他就将她深深记在心里,后来虽说是带着目的接近她,却也是带着真心而来。将她强行留在身边,虽是有遗憾,却不后悔。

    这辈子她必定是他的挚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燕国唯一的王后;下辈子如她所愿,让她自由。

    王宫的丧钟敲响,所有人都觉不可思议。王后娴静端庄,温雅含蓄,还正值妙龄,怎就香消玉殒了。

    南烟出丧之日,一切从简。只因她喜静,不愿闹腾。

    只是可惜了,最后一段路她的小九也未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魔界,

    “主上,南烟王后已逝,需要告知云澜姑娘吗”

    影面无表情站在他的身后,细看却能看见那双眼中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柔情。

    “她身受重伤,如今正是重要关头,切不能打扰。尤其是此事,定会让她方寸大乱,等她出关再说吧。”

    自那日归来,她便一直闭关养息。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好不容易到现在,万不能将此事告知,不然怕会引得她走火入魔。

    “那边你且替她走一趟,算是先替她送南烟走一程。”

    也算是先替她弥补了这个遗憾,免得将来她无法释怀。

    “还有,如今魔界的魔尊是云澜,以后有何事你向她禀报便是”这是他与她的交易

    影心中诧异,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可她始终秉承着做下属的原则,不闻不问不说不听。在影心里,她只有一个主子,便是君陌。

    “影明白”

    看着眼前的占据她心绪的男子,心中思绪万千。为何要将这来之不易的位置让给别人,明明那么骄傲,为何就愿退居第二,难道是忘了他是如何一身伤走到今日的?就只是因为对方是云澜吗?

    “还有事?”

    转身见影还在,有些疑惑。还当是还有何事。

    “属下这就退下”

    及时隐下脸上的所有情绪,恢复至以往面无表情的模样

    是啊,为何要想那么多

    他随手救她,不过是可怜她;留她在身边不过是怜悯她孤身只影,无处可去。他是主子,本就不该事事向她言说;她该心无杂恋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是她,违了心,犯了错。

    看着影离去的地方,他突然感慨。这些年一路而来无不是腥风血雨,多少次与死亡擦身而过,这个少女也一直陪在他身边走到今天。

    记得刚救她回来时,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也已经成长为他的心腹,左膀右臂,早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也不知她心中到底想些什么,可有心悦谁家少年郎,若有,就免得留下她耽误了她。

    北冥站在云端,

    俯身看着人间,人来人往,潮起潮落。

    云澜守信破除了诅咒,可她的人却仿佛消失在了这人世间。

    云澜出关已是一年后,她站在魔界最高处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光亮。

    世人皆在传,天帝交代了太子殿下一件密事,待殿下完成任务便可接位。只是没人知道,是为何事。

    也有人说,魔界君陌为了一个女人转性,不再行杀戮之事,反倒一心向善。

    只有云澜好像早就消失在这人世间,消失在世人记忆中,再也没有人提起曾经行大善为大道的她。

    她倒是不以为然,早就知晓会如此,又有何不甘。

    只是,还是有些失落。曾几何时,她一心只为他们;如今,倒是消失得也快。

    君陌知晓她定会来此处,以前他也最爱来此处喝酒。

    将一坛子酒丢给云澜,与她并肩站着:

    “那事多谢”

    一年前就该说的,只是因她回来便闭关,故而这句话迟到了许久。

    云澜拿起手中的酒,大口饮。

    好像人间魔界待久了,性子也豪爽了许多。

    “不必谢,等价交换”

    他不也让出了魔尊之位,为他使用。

    话虽如此说,可君陌明白,过程必然腥风血雨,不然当日见她也不是那般模样。

    “有时间去看看南烟”

    君陌直接坐在地上,不要形象大口灌着酒

    虽说于她而言不是个好消息,可她终归该知晓。

    经他提起,云澜才想起那执着的人儿怕是眼巴巴等了她一年多。带明日给她带上许多糖葫芦,好好哄哄她。也知她不是真生气,只是担心她而已。

    “一年前便香消玉殒了”

    酒随着嘴角往下流,偏偏嘴巴里的话让云澜浑身发冷

    香消玉殒?怎么可能,走那日她明明还好端端的,还说好了要等她的,怎么可能?她明明都还没有等到,怎么能香消玉殒呢?她向来最是守信,怎么可能不守约,她最是讨厌爽约的,怎么可能就先放弃了了。

    “当时为何不告诉我”

    闭关时她曾心生烦闷,隐觉有事发生;当时她只当是内伤过重,不曾在意。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走了

    若早一点告诉她,或许还能救她,或许还能见她一面。

    君陌知晓她肯定会恼怒,可那时于她而言,同样是生死关头。他只是在别人与她之间,选了她。

    “是我让影不告诉你的。因为怕你因此走火入魔,我想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听说燕国王后,为人贤淑温良,最是为旁人着想。尤其,她如此疼爱云澜,必然不愿看到云澜为了她走火入魔。

    云澜自是明白君陌是为了她好,可心中就是恼。她是不是心心念念等了她许久,最后还是没能等到她。

    她瞬移至燕国王宫,一切都好似未变,又好像都变了;原来,已是物是人非

    走过她常走的亭子,好像看到她端起坐在对面凉亭,望着自己笑,还向自己招招手。等她快步走去时,她便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错觉”

    手中拿着的是南烟最爱吃的糖葫芦

    其实,她或许也不那么爱吃,只是因为那是她与妹妹唯一的联系,也是妹妹最爱吃的零食。

    “她葬在云陵,求求你去看看她”

    九渊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谁能想到,当初拼命要将她从南烟身边赶走,现在却主动求她去看看南烟。

    命运也是这么的好笑。

    云澜本想转身看看身后的这个男人,想看看此时他是哪般模样;可是一想到,南烟的这一生,便连看都不愿看见他

    云澜拿着糖葫芦往前走,其实,这一生南烟她或许孤独或许悲凉,可她一定不后悔。

    “她说她等不到你了”

    这是她闭上眼之时,让他带给云澜的话

    她等了许久,也很想一直等着,可终归是等不到了云澜

    云澜身体一怔,原来到最后那个傻瓜都还在念着她。

    可是,傻瓜,为什么不再多等一等?这样子彼此都不会再走遗憾。

    云澜还是没有回头,她还是拿着糖葫芦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次,她步子有些快,还有些凌乱。

    她想快一点去见那个执着的傻瓜,想要快一些告诉那个傻瓜她真的很想她。

    她几乎一路跑着到云陵,看着墓碑上刻得栩栩如生的名字,心中苦闷得难受

    “小九来看姐姐了,喏,给你带了糖葫芦”

    云澜将糖葫芦递到墓碑前,云澜是多么希望她能够真的站起来伸手接过糖葫芦,然后笑着说,终于来了。

    只是,还是云澜想多了

    她靠着墓碑坐着:

    “听了你那么久的故事,你都还没有听过我的故事哩。你知道吗?其实我比你要大得多,我呀都走过了一万多个春秋,数不清的日夜。”

    云澜轻轻咬下一颗手里的糖葫芦,很甜,很黏

    原来,糖葫芦的味道是这样的。

    “你比我幸运。虽说九渊囚禁你,可他也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你;我呀,也喜欢了一个人,可是他有心上人,心上人却不是我。

    不过,现在我打算不喜欢他了。因为卑微到尘土里的样子真的很丑,我那么爱美,那么高傲,怎么可能愿意看到自己变丑了,更何况还是越来越丑。姐姐,你其实一点也不后悔遇见他吧,我也不后悔;可是,以前的确是我打扰了,以后,不会了。”

    原来故事说出来真的要舒坦些。

    这件事在心里埋了几千年,现在终于找到了出处。

    “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澜将头轻轻靠在墓碑上,好似是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轻轻睡过去。

    好像只有在梦里,南烟才不曾离开。

    九渊站在不远处看着,如果从一开始他就不曾骗南烟,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他或许无缘于王位,可至少还有可能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若是知晓他的阴谋,或许会厌恶他,可至少她还会安然走完一生。

    说到底,她一生的不幸,皆是因他而起。他哪怕能放得开一点,南烟也不至于抑郁成疾,自古心病最难医。

    云澜醒来已是第二天,

    她将还未吃完的糖葫芦放在墓碑前:

    “小九吃了姐姐一颗糖葫芦,姐姐大度,定然不会同我计较”

    记得那日带她去街上,拿着糖葫芦她脸上洋溢的笑是那么的明媚。好像事情不过发生在昨天,一回想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就连记忆中的那抹笑,也开始变得遥远。

    姑娘有她的飞雪,有她的江南烟雨,有她的重重山影;如果可以,风给她,小城给她,朱砂给她,少年也给她;是无拘无束的风,是铺满星辰的天空,是满是绿荫荫衬的小城,是为心上人点的朱砂,是那个带着无限温暖的少年,把爱给她,请她自由。

    下辈子,姐姐,你千万一定要自由。愿你所行之处皆为无限美景,你所行之事皆是你随心之事,你所爱之人皆是最爱你之人,是无拘无束的风,行走在世间所有充满自由的地方。

    如果可以,我也望我是无拘无束的风,是行走在大漠的旅人,是夜晚时分飞舞的萤火虫,是漫天绚烂的星辰

    “我走了”

    记得,要自由。

    到了奈何桥,遇见了孟婆,记得多向她讨要两碗汤喝下,过了桥便忘了这过往的一切;从此后,你便是世间自由鸟。

    这一别,你我自是再无相逢日,望安好。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糖葫芦,此期是无期。

    一袭白衣消失,仿佛一切皆是梦。

    是呐,是梦。

    只是梦中人当真了,梦中的那两女子身影越来越模糊。

    回到魔界,她才恍然明白,她似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成魔,逃避,卑微,甚至替残害师姐的凶手承受雷劫。这无一不是她憎恶的模样,可偏偏她就成了这幅模样。

    过去于她,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云澜上神,如今竟是成了魔。

    想来也好笑,曾几何时,她也曾一心为善,也曾秉道为大义;如今回想呐,她竟是想不起曾经模样,似是早已前尘往事,已是灰尘遍地。

    如今成魔,也倒好。

    她便能随心做自己想做之事,便可将世间一切抛诸脑后,做个自由自在,乐得逍遥的女魔头。

    如此后,这白衣裙便是她斩断过往的开端;往后红衣如血,活得高傲。

    ……

    倾歌替他倒上一杯茶:

    “人间归来,殿下可是遇了烦心事?”

    常常一个人魂不守舍,叫了多声也不答应。莫不是此行出了什么意外

    “越想越是觉得对不起云澜上神。那日我若是秉公办事,她也不会受如此波折。也真应当让我受天雷劫,如此心中还有丝慰藉”

    她明是恶人,却在天界受万人崇拜;而云澜才是受害者,却在人间受尽苦楚。

    她一直羡慕云澜,身份尊贵,活得潇洒;现在却让她因为自己的过失承受煎熬。

    看着为了自己饱受憔悴的女子,北冥起身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声音温柔极了:

    “无碍,只是些琐事。倒是你,莫要胡思乱想,她既愿意破除诅咒,就证明她原谅你了。就不要再自责了,放过自己吧”

    知她心底善良,定会自责不堪。

    如果不是为了替倾之开罪,她也不会出此下策;说到底她只是因为护着妹妹而已。

    倾歌在他怀中轻声抽泣“怎会放过自己,日日想着云澜上神因此逃去人间受尽折磨,我就无法原谅自己。那日不同你说清缘故,是怕你厌恶我,如今不用你厌恶,我自己都厌恶自己。若是当日我一人承担,云澜就会安然无事,陛下也不会对她生出杀意”

    越说她越哭得凶,宛如是自己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让人忍不住心疼,不忍责怪。

    北冥将她抱得更紧,想要用自己的心跳体温去安慰她。她是他捧在手心的宝,怎舍得让她泪流满面。

    “很多事人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果,而你只是刚好给了别人一个开始理由。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另外一个你促成这件事。父帝要杀她,不是一日两日,而是预谋已久。而绾碧这件事只是给了他一个开始的理由。她那么聪明自然都知晓,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自责。傻瓜,你哭,我会心疼”

    北冥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免得她哭岔了气

    看,郎才女貌,可不就是神仙眷侣吗

    “好,倾歌不哭,殿下莫要为我忧心”

    从北冥怀中退出来,任由他为自己擦拭眼泪。

    好庆幸,有那么一个优秀的男子陪着她;她相信他们会生生世世一直走下去,以后他会成为天帝,而她会是他明媒正娶的天后。

    “傻瓜,只要你好好的,我自不会忧心”

    指尖轻轻戳她额头,北冥笑得一脸宠溺

    大家都相安无事度过了大半月,可该来的终究会来,这便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再见到云澜,又是一个模样

    从前的她一袭白衣,淡雅脱俗,神情清冷无比;此时的她身着红衣,一头青丝如瀑布披落在身上,额头上生出来一朵妖冶的彼岸花,神情散漫,风情妩媚中又带着英姿飒爽,嘴角始终扬着不屑一切的笑。

    手中优雅把玩着天地共主遗留给她的配扇孤,她身后站着的是前魔尊君陌,一身黑衣,神情戏谑,仿佛只是在看戏。君陌身旁也同样站着身着一身黑衣的女子,表情冷漠至极,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听说君陌曾救过一女子,后留在了身边,想来应该就是她。

    “怎么,许久不见不识得我呢?”

    她的话中尽是戏谑,好像是流连于烟花之地的风尘客

    她就好像不知道他是来杀她的一般

    如果可以北冥还真不愿同她刀剑相向,只是父帝给的时间到了。

    “你竟已入魔”

    他以为云澜道心坚定,却不想她居然入魔

    那日见她都还好好的。

    “所以呢?很惊讶?”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配扇,才慢慢轻启红唇开口:

    “有何好惊讶,这不,你来杀我了嘛。”

    看着云澜风轻云淡,就好像她早已经想到了今天一样。

    是,她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天帝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入魔对他来说绝对是诛杀她最好的理由。这不,派北冥来了吗

    “你不怕?”

    说完北冥就发现错了,他忘了,云澜从来不怕死

    恐怕对她来说,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值得她守护

    云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止不住大笑

    等笑够了才不慌不忙开口:

    “我为何要怕?如今你们与我而言不过只是蝼蚁,我为什么要怕?”

    她伸手摸摸额头上开得妖冶的彼岸花,似是想起了什么:

    “以前啊,不好意思对你动了妄念;如今呀,看着你心中再没有半分涟漪。从前过往我早忘了,如今要杀我各凭本事”

    她,不喜欢他了。

    三月里的风,再没有暖意;冬日里的雪,再没有美景;漫山遍野的花,还是开得那般姹紫嫣红,她却不再觉得好看;漫天星辰的夜空下也再没有飞舞的萤火虫。就如她心里,在没有那个少年郎

    放下的感觉真好,她是不是获得了自由。

    不知为何在听到她说忘了从前过往时,心中竟有些烦闷。

    “对于今天,我一点都不意外;你父帝想杀我,我从来都知道”

    只是因为你,所以一直装作不知晓

    “今日是我与你,与天界的恩怨,同旁人无关,就我们二人比吧”

    她不想连累君陌等人,相处那么久也早就是朋友

    她转身看着君陌笑,希望他也能放下执着,看看身边的人,莫要辜负了最该值得珍惜的人。

    影呀,是个好女子。

    “动手吧”

    也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

    其实,她还想问问倾歌,为何要杀害师姐。只是,北冥将她保护得太好,让她无法问。

    看着如风般向自己而来的剑,云澜笑了

    上空中一白一红,快速移动

    纠缠许久,还是未能分出胜负。

    论武功她或许不敌北冥,可论神术北冥却远不及她。可是,云澜突然不想赢了,因为她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

    看着再次化作风向自己刺来的剑,云澜笑了,笑得很好看,如沐春风。她的剑从手心滑落,看着刺进心脏的剑,再看看剑的主人;她往前走,剑就没入她的身体几分,最后她才往后退,将剑从身体拔出。

    心脏出血不停的往外流,她知道一定流得特别多,可庆幸没有人知道,所幸她穿了大红的衣裳。

    她的身体直直往下坠,身上的伤很痛,可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解脱。真好,自由了

    她希望,从此后世间太平,一切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道白影向自己而来,看着很是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却记不起了

    玉言疾风而来抱住往下坠的云澜:

    “小九,师父来晚了”

    云澜微微睁开眼,看着模糊的脸,更觉熟悉。

    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此时和那年历练救她的人好像,虽然同是模糊不清,却还是感觉那么熟悉。

    “小九,别睡,师父带你回家。”

    玉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中害怕极了。如果他一直陪着她身边,今日就没有敢伤了她;如果今日他早一点赶到,她就不会奄奄一息了。

    “师父?”

    那人说他是师父,说要带她回家。难道那年救她的也是师父?

    “师父在,不要怕。师父这就带你回家”

    “好,回家”

    终于她可以回家了。终于她也再睁不开眼了。

    “今日谁若拦我,我定将他的血染红整个天界”

    所有人皆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人阻拦,只是眼睁睁看着他抱着红衣女子离开

    云澜的死不知是否惊动了天地共主的灵,天空竟下起了雪,不一会儿便是皑皑白雪。

    天界,坐在最高处的天帝被乘风而来的剑一剑穿心。让人惊恐的是,那把剑是天地共主曾用的御剑。

    此后,世间又恢复了从前太平

    北冥接任天帝,与圣女倾歌喜结连理。

    君陌最终还是放下执念回到魔界重新接任魔尊之位,只是,他还是没有看到眼前人;而影还是一如既往守在他身边。

    一切皆如云澜所愿,都在慢慢回到原本的轨道。

    只是,没人知道玉言将云澜带去了什么地方,就好像他们消失在这世间一般。

    十年后,

    长白山上,

    一白衣男子轻轻替床上的女子描眉,女子生得极美,额间的彼岸花开得更是妖冶。

    “你终于是要醒了”

    他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就是这个模样,刻在他心头多少年。

    “等你醒来,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个他瞒了许多年的秘密,一个他只想同她讲的秘密。

    可谁料他连犹豫都不曾有,便直接答应。

    也是,连命都可以为其舍弃,更何况只是区区魔尊之位

    只有她能救那个人,这条命本就是欠那个人的,所以只要她能无事,这命就当还她也无妨。

    “当真?”真的,她突然对他很感兴趣。到底是怎样的故事,让他心甘情愿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是倾之?还是倾歌?是所谓的爱情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良久不说话,久到君陌以为她不会再说了,她才缓慢出声:

    “我要你这魔尊之位,还要你留在魔界为我所用;这算是代价,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若是他不愿,也无妨。

    他学着云澜看着远方升起的炊烟,他不知道云澜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可至少她答应解除诅咒,那样倾歌就安全了。

    只要倾歌好好的,他怎样都没关系。

    她突然很想知道为何君陌要救倾家女

    更何况是因为那个人

    走至他面前停下,她看着他,眼中尽是认真

    云澜盈盈向他走去,这是第一次云澜认认真真看着他,不知为何,她突然对他很是感兴趣

    “只要你破除诅咒,任何条件都允诺你,哪怕是本尊的命你也大可尽管拿去!”

    “明日我在此等你”

    云澜犹如一阵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北冥留在此地,若不是与她还有约定,他都要以为这只是错觉。

    他曾说过的,她是守诺之人

    “你答应了是吗?”

    “答应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等她破除诅咒后,算是与他不相欠,也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对于云澜的回来,君陌一点都不意外

    北冥看着眼前恍如陌生的少女,不知该说什么。曾经与她是最为知心的好友,但也仅仅只是好友,不曾有半点儿女情长。他还一直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为帝定邀她为军师,替他排忧解难。却不想,一转眼就是已经如今这般模样

    “你不必如此看我,现在我挺好的”

    什么时候在他眼里,她已经那么不堪了;看到他眼里的同情,云澜突然觉得讽刺,这一切不都是他身边最亲的人造成的吗?怎么现在还如此悲悯于她呢?

阅读未归,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