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烟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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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花昼颜拿着写好的东西去了关押秦月怡的房中。秦月怡一见花昼颜,立马起身迎了上来:“颜姑娘,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花昼颜笑嘻嘻地看着她:“秦姑娘,我知道你求生意愿很大,所以就算我今天不来,你也不会做傻事的。”花昼颜第一次与秦月怡交谈时,就隐约觉得她尚有未完成的心愿,无论如何一定会活下去。被人看穿了心思,秦月怡不羞不恼,反而更加亲切地握住花昼颜的手:“颜姑娘,上次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跟王妈妈谈好了条件,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花昼颜将几页纸往桌上一放,亮晶晶的眸子像要溢出蜜来,努努嘴,示意秦月怡看一看。秦月怡拿起第一张纸,刚开始满心疑惑,看着看着就看出门道儿来了。当她看完了所有内容,抬眼看向花昼颜,眼睛里闪着光!

    巧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说话都有点结巴:“花......花......楼......”“是啊,花楼!他们肯定不会想到咱们去那儿的。”花昼颜一脸的笃定,自信满满。要是让主子知道小姐去那种地方,肯定不会饶了自己,恐怕会比帮助小姐逃婚惩罚更甚,巧儿一脸哀怨。

    “巧儿,咱们俩先乔装打扮一下,你再去找一个人,让他把咱们俩卖到花楼里去......”花昼颜自顾自地说着,听得巧儿惊愕不已,她明显感觉远处暗卫的气息都不稳当了。小姐一向有主见,巧儿无奈地照办去了,结果她们俩就被一个自称卖女葬夫的妇人卖到了京城最有名的艳芳居。目的达成后,巧儿还被自家小姐埋怨了一顿,说自古都是母爱深沉如海,这个卖女葬夫的理由太诋毁母亲对儿女的感情了,实在不妥,就算整出个哥哥卖妹以换钱娶媳妇的戏本,也比这个要好些。

    “艳芳居?......呵!”暗夜看着自家主子摇头笑着,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一下,原本以为主子会勃然大怒呢。“亏她想得出来。让暗卫盯紧了,如果让她受到丁点冒犯,后果你们知道的!”少年冷峻的面庞更加清冷。“是,属下领命!”暗夜恭敬地告退。

    当天,巧儿打听了那位姑娘的来历。那位姑娘姓秦,名月怡。本是从老家扬州来京城投靠亲戚,无奈世态炎凉,亲情凉薄,被亲戚赶了出来,又不巧遇到匪徒抢劫,将仅剩的银两全数抢占不说,还把秦月怡卖到了艳芳居。

    第二天,花昼颜自动请缨要为新来的姑娘送饭。接下来的几天,花昼颜一有空就趴在瘸腿的桌子上写写画画,废寝忘食。而新来的姑娘却不再寻死觅活,反而与王妈妈谈定了一项协议:只要首演能赚一千两银子,王妈妈就答应她只卖艺不卖身。巧儿知道,肯定是自家小姐为那姑娘出谋划策的。但同时不免担忧,首演一千两银子,这个目标未免也忒高了些吧。巧儿很是担忧......

    “小姐,您别顾着高兴了,先想想咱们要去哪儿吧。您这一逃婚,不管是相府还是六皇子府,甚至是锦衣卫,都会追捕我们的,咱们逃得了吗?”

    花昼颜从欢呼雀跃中安静下来,低头沉思着:“是啊,下一步要去哪儿呢?”突然,她抬起头,狡黠一笑:“咱们去花楼吧。”此言一出,巧儿愣了,远处的暗卫嘴角抽抽了一下。

    “小姐,这个姑娘怪可怜的,唉......”

    “巧儿,我要救她!”花昼颜一双杏眼目光坚定而灼灼。

    巧儿嘴唇微张,没有说话。上次因为没救下那位自缢身亡的姑娘,小姐一直久久不能释怀,伤心了好久。但如果她们俩真有那能力的话,上次那位姑娘也不至于心念成灰,自尽以保清白。为了继续留在小姐身边,她是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看着自家小姐自信满满的样子,巧儿抚着额头不置可否。但是她之所以心甘情愿地留在小姐身边,不惜背叛主子助小姐逃婚,不就是因为她敬佩小姐的为人,也感受到了小姐待她如姐姐般的情谊,因此才暗暗发誓要护她一世平安,不惜任何代价。

    “你们两个干活利索点,别毛手毛脚的!”艳芳居的管事王妈妈对着花昼颜和巧儿就是一通数落。看身材两人皆是袅娆多姿,看脸蛋嘛,王妈妈忍不住摇头叹息:“唉,白白少赚多少银子啊!只能买来当两个粗使丫头!”说着,扭着沉重的身子走开了。看着王妈妈的硕大背影,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花昼颜左脸上的长疤更加狰狞,巧儿嘴角黑痣上长出来的毛儿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这已经是两人进入艳芳居的第五天。第二天的时候,御林军来艳芳居草草搜查一番就撤退了,估计他们笃定花昼颜和巧儿不会藏身此处,但又不敢渎职,于是声势浩大地来艳芳居一游也好交差。

    日子如水,逝去无声,花昼颜考虑着全城搜捕她们的风头已过,正计划着要离开艳芳居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位姑娘打乱了她的计划。那天,她和巧儿如往常般在院子里做杂活儿,一位姑娘慌慌张张地闯进小院,紧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妈妈的雷吼声:“还不快点把这个贱蹄子给我抓住,敢伤了老娘,看我怎么收拾她!”姑娘无处可躲,抓住花昼颜的衣袖下跪苦苦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是被人骗来的,我不是自愿的!......”姑娘的话还未说完,一众人已踏入小院将她们团团围住。王妈妈累得气喘吁吁,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厚厚的脂粉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沟壑,脂粉又糊成一片,看着像戏台上的小丑。姑娘看着王妈妈和一众仆役,单薄的身子抖得厉害,眼里布满了绝望。“带她走,先饿她三天,我到底看看,这个小蹄子能撑几天,哼!”两个彪形大汉笑得猥亵,撸了撸袖子就向姑娘抓去。“不!你们不要碰我!”姑娘声嘶力竭地喊着,拼命反抗。看着又一位姑娘羊入虎口,花昼颜的心里五味陈杂,之前有位被强迫的姑娘悬梁自尽,她本想救她,奈何营救时机未到姑娘却自己放弃了。这次,她必须要救这位姑娘。花昼颜看着被仆役强硬拖走的姑娘,暗暗下决心!

    “老大,不好了!”只见暗沙还未从墙头跳下,就疾呼起来:“昼颜小姐逃婚了!”暗夜正欲呵斥暗沙毛手毛,但一听到这个消息,愣在当场,等他缓神儿过来的时候,顿时一惊,万一刚刚有人偷袭,他必死无疑!是他失态了,可是暗沙带来的消息确实是平地一声惊雷,他都不敢想象主子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暗沙也是冷汗涟涟,心里暗恼:“今天怎么就被夜叉给摆了一道呢?!”“到底怎么回事?”看着暗夜的脸比锅底还黑,暗沙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但他可不敢告诉老大,是因为夜叉插手帮了昼颜小姐一把,她们才逃出相府的,毕竟他对她......。暗夜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要立刻把这个消息禀告主子才行啊。“唉!”暗夜像个姑娘似得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暗沙还立在那儿,凄凄着:“这次的惩罚肯定不轻啊......”

    书房内,香炉中的烟雾袅袅飘升,少年坐于桌前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手中的情报,眉头紧蹙。暗夜一进屋,心更凉了,暗道:“看来主子心情欠佳啊,昼颜小姐这次......”“有事吗?”玉石之声乍响,暗夜身子一抖,继续低着头,额头冷汗淋淋,双手作揖回禀道:“主子,昼颜小姐......逃婚了......”啪!书简不轻不重地拍在书案上。“逃婚......”少年的声音平淡无波,紧接着是无尽的沉默。香炉内本是提神醒脑的薄荷香,但暗夜此刻却感觉头脑胀得厉害,连作揖的手都有点僵硬。时间过得真慢啊,暗夜跪得身体都僵硬了。“派人保护她!”暗夜讶然地抬头,迎上了少年冷凝的眼眸,深不见底。暗夜赶忙低头,领命而去。“我不会困着你的,何苦折腾这一次呢......”少年苦笑着,望着窗外对墙上的昼颜花藤,不再言语。

    朱雀大街上,一白一蓝的衣袂翻飞,白衣少女欢快地看看这,瞅瞅那,时不时发出惊奇的啧啧声。蓝衣少女则一脸无奈,时不时瞥某个方向,有点无奈。“巧儿,你愣着干嘛,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自由了,该高兴才是啊!”白衣少女将双臂展开,迎着晨光小脸微抬,笑得满足,两个深陷的酒窝让她看起来更加明艳,这正是逃婚的花昼颜。蓝衣少女看着笑得灿烂的花昼颜,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自由?恐怕这是小姐最后的自由了,就是不知这自由能持续多久……”想着,又瞅向了那个自她们溜出相府后就凭空出现的暗卫,一直跟随至此。但令巧儿不解的是,他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跟着她们,让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主子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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