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了，俩人心血来潮，李发伟提议偷偷地去看看女孩一眼，也让乔新看看怎么样。吃过晚饭，步行十几分钟，在镇区的北侧有一家三层楼的沿街门诊楼，就是女孩家的卫生室。一看里里外外干净利索，有一个房间内挂满了病愈患者赠送的锦旗，还有中医的巨大药柜。俩人不敢进去，在对面的路边朝里张望，不时注意自己的举动，生怕让人看见。不久，就有一个女孩从内间的配药室端出一份长方形药盒，走到输液室给病号输液。“就是她，就是她”李发伟突然说道。模样和举止的确出众，李发伟说的没错。“嗯，看见了，是挺好的。”乔新小声的答道。看了女孩俩人反而觉得没趣，溜达着，遗憾地回去了。
几周之后，李发伟说他和女孩分手了，很多人都觉得可惜。李发伟告诉乔新，他为了父亲放弃了女孩，不是他不喜欢女孩，而是他觉得父亲供他兄弟俩上学太不容易了，他或许还没有完全理解父亲，但他知道父亲这样反对就有他的道理，咱们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多大的本事，门当户对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之后的一年后，李发伟最终还是随了父亲的愿，找了一个小一级的同校的女老师。他也真按照父亲的意思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同行。女孩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模样稍稍差一些，红红的颧骨，圆脸庞，大个头，不是男孩子理想中的女孩子，但是个过日子的好对象。除了脾气稍差一些，人品很好。李发伟结婚买房子也大多是接的钱，还有正在上学的弟弟。女孩没有嫌弃，就一点一点的和他一起攒钱还帐。虽说也有坎坷和不如意，但终究是一份越过越好的日子。
见面的地点在县城的某个公园，上午的太阳无精打采地俯视着大地，把点点温暖洒在上面，那几株寂寞的黑葱柏树成了这冬日里最好的点缀。乔新个子不高，黑色羽绒服，黑色裤子和皮鞋，很符合冬天的特点，代表着暖和，是煤炭的颜色。奥!还有旁边的那辆白色的电动车绝对不是黑色，这么多的黑色真替乔新着急，这回是去看富家女，怎么可以啊。
女孩来了，脸很白，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她的皮肤也很薄，贴在面骨上皱巴巴的，单眼皮下是褐斑的区域。不能说她丑，只能说她太瘦了，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面刻薄的形象。这女孩说起话来干脆有力：“哦，你在哪？教什么？”她停了停继续说，“我的表姐，就是你同学的同事，说你怎么着，怎么着。”
乔新只是点头，一问一答。“行了，就到这里吧！”女孩打住。回去的路上，乔新还是一脸懵，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富家女。他没敢再想，随她吧！快下班时同学打来电话说还行，相处相处吧。并把女孩的电话发了过来，让乔新主动联系。乔新反而希望女孩不愿意继续，但内心里还存有一丝渴望，人不可貌相，这类人或许都这样。至于往后他可不敢再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是他的人生观，也是他这种年轻人所念的经——没主意经。
人生就是选择了就要坚持走下去。乔新想尝试，遇到的人不让他去试一试。李发伟为了父亲放弃了尝试的机会。谁也不能说这种选择是对还是不对。遇见了，合适了就是正确。或许李发伟的父亲考虑的周全，不想让儿子受累，受气；也或许在他的父亲身上有一个难以逾越的心坎，不想让儿子也有这样的坎。
女孩是学护理的，毕业后一直在家里的卫生室工作。别看她只有二十一岁，不管是打针，还是配药，技术都出众。就连婴幼儿她也也是一针就到位。具李发伟说，她小李发伟两岁，高挑的身姿。那白净的面庞好像比医生的白大褂还要白。文静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起话来自然大方，不急不躁，又有耐心，很招人喜爱。一见面李发伟就觉得女孩挺好，绝对是他想要的那种女孩类型。关键是女孩也挺愿意，通过几次电话，俩人都很有感觉。乔新替同学高兴说：“很好啊，女孩家庭条件好。人又好，综合条件都很好，那你还犹豫啥？”李发伟还是打不起精神地说：“是挺好的，我也挺喜欢这个女孩。”原来，李发伟谈的这个女孩，他家里极其反对，尤其是他的父亲。他父亲觉得，我好不容易供你上完大学，考上正式编制老师，你怎么能找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对象。李发伟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觉得人家是没有正式工作，可人家家境殷实，在当地很有名望，也受不了难为。父亲有他的道理，告诉发伟你在她们当地工作，人家家庭好也到不了你一个女婿，毕竟人家也有儿子。你和她即使成了，你也是外地的，照顾你是肯定的，但将来你也可能没有太多自己，更多的是束缚和控制。等你想干什么了，处处都有限制。说难听些，不就成了人家的儿子了。
“其实咱们还是尽量找一个和你是同行的对象，这样长远。最好还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我不想让你高攀，不容易。”李发伟的父亲是这么说的，李发伟不怎么理解父亲，他体会不到更深的意思。乔新或许也不太体会，所以他替同学惋惜，觉得碰见一个合适的女孩挺不容易的。
就在这个没有生机的冬日里，好心的同学给乔新介绍了一个女孩子。是自由职业人士，在这小县城里倒显得洋气。乔新纠结于此，是干什么的又不干什么的职业，其实就是暂时无业或待业的青年。可同学说了，人家家庭十分优越，有着巨大的批发产业，如果成了会把县城里的一栋地理位置很好的门头房作为陪嫁。哦！乔新算是明白了，这是她的资本，也是女孩称自己是自由职业者，敢去钓一个如意郎君的大筹码。
乔新自然会想，也会纠结于那个诱人的筹码。没有这，似乎有那也行，娶一个富家女，走进富家门，少走一些弯路，父母也跟着少奋斗，扬眉于村里，是乔新从小就耳闻目染的佳话。谁家谁家的谁因此成就一个美好的未来，都成为乡里人谈资的光荣事迹。或许我也可以这样，或许大家都会轻松一些，父母省吃俭用供自己上学得有所回报，可以让他们少一分负担。乔新答应了同学，约好第二天见面。
乔新还在纠结于女孩薄薄的脸皮和薄薄的嘴唇，是太薄了，再加上薄薄的眼皮。半小时后乔新到家了，他想背一会单词，就发了一条短信问女孩一声“到家了吗？”过了一会儿，女孩回信了，“咱们不合适。”乔新明白，是啊，咱们哪里合适啊？乔新想：一切以物质为基础的婚姻有什么合适的啊!我乔新怎么也心存进入豪门的想法。唉……于是乔新赶紧回复道：好。祝你好运！然后就删除了电话号码，继续记她的英语单词，他自己做的简易台灯很好用。这些英语单词他记了快一年了，马上就可以考研了，他不想在无休止的赶班和干冷的冬天里耗尽自己的一生。
周末无聊的乔新去看望同学李发伟，他在另一个乡镇做老师，两人上学时没见的怎么要好，虽是同乡，关系也紧紧是停留在见面打招呼的层面。要说成为你好友还是两人一块代课，接触多了才算熟识。李发伟考的音乐老师，他们是中专升的的大专，政策允许能考小学里的所有专业老师。李发伟见语文只有一个名额，没办法了拖到最后才报了小学音乐老师。
乔新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李发伟的乡镇。工作后，李发伟被安排在一个教学楼一侧的小房间里，是顶层。冬天里是冰窖。天一热，就如蒸笼一般，热的要命。可更要命的还是李发伟纠结的思绪，挣扎的心境。他也是乡下走出来的孩子，和乔新一样，也是父母省吃俭用地供着上完学，做了老师。李发伟人物很好，一米七五的个头，样子帅气，面孔俊秀，很有精神，待人接物又实在真诚，称得上一表人才。来这里工作不久，就有同事忙着给他介绍对象。他现在正纠结于一个女孩，是同事的侄女，在自己家的卫生室做护士。这是一家镇区很大的卫生室，设备齐全，中西医结合，很有特色。女孩的爸爸是主治医生，妈妈负责采购和后勤，哥哥也是医生，帮着爸爸打理。他们还聘用了两个护士，一个工作人员。在当地很有名气声望，也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
乔新开始和富家女孩聊，他在迎合她，迎合或敷衍别人乔新还是会的。几天后他们约好在县城一个很不错的饭店吃饭，女孩很爽快，饭菜让乔新点好，她直接过去赴约。
乔新点了四个菜，富家女孩说你很会点菜，我很爱吃。他们也聊了很多，女孩说她家里是县城里最早的建材批发商之一。说她爷爷快过生日了，她正在加紧绣一张百寿图的十字绣。还说没想到和你很聊得来。晚饭后乔新结账就各自回家了。
转眼间又是冬天，万木萧条，几次冷空气的洗礼就让这北方的天气格外清冷，几场薄薄的雪也并没有带来什么新意。单调的生活，越来越让乔新感到乏味，上班下班，学习吃饭，即使他开始慢慢适应这样的节奏，可外界的繁华怎么也吹不到这寒冷的小县城，还有那吹不尽的煤屑和尘土。
经过一个暑假的运作，乔新终于调到了县城郊外的一所乡镇小学，每天骑着辆两千三百元的电动车穿过那段煤屑路，行程三十多里，想想也是太难为那辆车了。
乔新纠结于现在，当然以前更是纠结。身边的同学，年轻同事陆陆续续开始恋爱或结婚，年轻人到了处处洋溢着快乐气氛的年龄。还在单身线上挣扎的乔新有种伤感和羡慕，怪不得叫单身狗，只因该有啥的时候你没有，相对落魄的生活无法给他们带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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