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张三你小子不服，要不要试试我手下的刀?”
“试试，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张三说着举起了刀向李四砍去。
却闻“叮”的一声，刀顿在离李四不远处，定睛一看，张三的刀也卡在那儿，刀下是一支浅红色的玉笛。
于是张三李四同时拿开刀，冲红月喝道:
“你谁啊，没看见我们在打架?”
“小心大刀无眼，死了！”
周围的大汉像是反应过来，扛着刀围上前:
“这个小子用的笛子不错，玉的，挺值钱。”
“他还背了这么大一个背囊，里面装的估计都是值钱东西。”
“那说好，这小子的东西咱们平分。”
大汉们放肆地大声讨论着红月身上带的东西，俨然把它们看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红月就在一边静静听着他们讨论，不插话，也不动作，神色平静，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山贼，而是一堆白菜。
“喂，小子，识相的自己把东西交出来，速速离开，也不许报官，否则你的小命……哼哼。”
其中一个大汉狞笑着举起大刀，对着自己脖子比划了那么一下。
“那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红月面色平静地问。
“什么问题?”那大汉愣了一下，红月的反应出奇地冷静，完全没有被打劫被威胁的畏惧，十分奇怪。
“浮空城怎么走?”
“哪里?”
“哈哈哈……浮空城，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一个浮空城……哈哈哈……”
“估计是吓傻了吧，小子，快把东西交出来吧，垂死挣扎是没有意义的！”
张三拿着大刀，刀拍了红月的胳膊一下，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红月眯了眯眸，有些不快:
“所以你们不知道咯。”
“知道什么知道?浮空城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你小子是来搞笑的吗?哈哈哈……”李四在一边夸张大笑，笑起来的时候脸皱成一团，匏牙外露，异常狰狞可怖。
嗯，没有师父好看，可以开揍。
红月缓缓解下行囊，在众大汉的注视下，看都不看就往上方一抛，行囊在半空落下，稳稳地卡在树杈上。
“你小子干什么，耍我们呢?”大汉嚷嚷着，挥舞着大刀向红月砍去。
红月手中玉笛潇洒地转了几圈，人飞快后退，恰好避开所有的刀。
一棵粗壮的老树后面，南皦悄咪咪地探出小半个脑袋，偷看林间空地上的一群山贼和红月打斗。
红月身形修长且动作迅捷，在山贼之间忽左忽右，从没让山贼们沾到他哪怕一片衣角。
“他”使的兵器是一支浅红玉笛，尾端系了段红色流苏。每每用玉笛尾端看似轻飘飘地打击一下其中一个山贼，那山贼便会倒地，捂着被打击的地方，痛呼呻吟。
看起来武功倒很是高强。
山贼不多，于是不多时红月就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然后并没有说什么“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了”云云。只是静立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
神色平淡，目光直视前方的树林，看起来有点像是在发呆?
南皦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太敢出声，就接着偷看。
红月静立片刻后，轻快地一跃而起，取下了放在树上的行囊——那是很大一包行囊，背在“他”身后时，叫人不由得疑心那行囊是否下一秒就会把这红月给压趴下。
“偷看的家伙，出来吧。”少年突然出声，声音清脆中透着几分稚嫩。
于是南皦就从老树后面慢腾腾地出来了，脸上看不出偷看被发现的尴尬或是慌张。抓着扇子对红月一拱手:“在下南皦。”
红月看到南皦，微不可查地呆了一瞬，当然，“他”一直神色平淡，发呆也看不出来。“他”说:
“南公子为何一直偷看?”
“非也。”南皦冲他微微一笑，“哗”地一下开了扇子，银质的扇骨镂空出别致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在下现在是光明正大地看。”
“……”红月不说话了，拿出一张帕子细细地擦起了玉笛，一边擦，一边走。
南皦也紧跟上去，一面摇着扇子一面真的打量起了红月。少年素色长衣，头发用两节泛黄的细竹枝束起，打扮很是低调，不过使的那支玉笛却不似凡物。
真是，有趣。
最后，南皦的目光定格在红月脖颈间用红绳系着的小葫芦上，准确地说，是定格在小葫芦面刻着的二字“十方”上。字体端庄有致，却不是一般人能识出的。
于是扇子轻快地摇了摇:
“兄台是十方家的人。”
“不是。”红月否认得很是果决，她也回打量南皦:此人衣着贵气，走路却不稳，一看就知道很有钱，而且腿受了伤。
估计是哪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
几乎是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红月的脚步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师父说过，这种人就是麻烦综合体，离得越远越好。
“唉?我说兄台，就是我认错了你的身份，你也不至于这么生分吧?有道是相逢既是有缘，既然有缘，怎么也不必避若蛇蝎吧?”
南皦敏锐地察觉到红月的刻意躲避，眉头微皱，语气颇有幽怨之意。
红月一听，脚下不由地顿住了，似乎是被糊弄住了。但转瞬，又像反应过来:“可是我们并不相识，你为何要跟着我?”
“欸，此言差矣，万一我们正好顺路呢?”南皦眉目瞬即舒展，一面笑一面又摇起了扇子。
“不一定，你可不知我要去何处。”
“那兄台你倒是报一下，要去何处啊?”南皦微微挑眉，眸子里满是精明的算计。
“浮空城。”于是红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嗯，顺便从他嘴里套一下消息。
“浮空城，你知道浮空城?”南皦很是惊讶的样子，随即又道:“那不就正好了嘛，我就是浮空城本地人。现在就要去浮空城，顺路啊。”
南皦撒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虽然他是浮空城本地人不假，但是他现在就要去浮空城却不是真的。
南皦这次离开浮空城，如果可以，他是坚决不会再回去的。
而他此次出离，除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银子，什么都没有带。他武功又不好，像刚才，就被一伙山贼盯上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打手，这不，正愁打手无处可觅呢，一个现成的送上门来了。
“那，南公子可否带我一同去浮空城?”红月语气淡淡，貌似满不在乎，实则脑海早已翻起激烈思绪。
“可以啊，话说……我们都要同行了，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兄台你也该自报名号吧?”南皦那双精明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那么一转，嘴皮子掀动间，说的话倒是诚恳。
红月迟疑片刻，答道:
“我叫红月。”
“张三，那小子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弄丢的，现在怪老子没看好人?简直没理了！”
“李四，别以为你长得壮就能欺负人，你看的人，丢了不怪你还怪我不成?”
按说这种情况应当找人问，偏偏此露林地僻人稀，说实话，她从小到大除了师父，还真没见过几个别人。
红月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向着滴有血迹的那条路走。至少看血液的新鲜程度，应该是个活物吧。
果然，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别的声音了，似乎是打斗，又似乎是叫骂。
山贼。
尽干些拦路抢劫的事，有时候会谋害人性命。但是一定对这一带很熟。
那边大汉们还在互相叫骂，红月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没有师父她一定会饿死的，一定会的。
红月在自己的小屋里转了半天，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东西不多，全部放进背囊也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而已。
因为师父说过行走江湖男装会比较方便，所以红月扮了男装。
红月慢吞吞地走近一些，看到一群扎着青色粗布头巾，手拿大刀的汉子。
一个个眉浓肤黑，脸上或多或少有些疤痕，不论高矮胖瘦，看着都有些凶神恶煞，不像好人。
红月这才意识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她自记事起就和师父住在小屋，平时除了到林中练武基本上没出过屋门。
她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全部来自于每天下午师父日常无聊拉她的闲聊，对于外面的路怎么走，浮空城在哪，她全然不知。
红月放弃练武的时间，淡定地拿着字条看了一整个上午，最终决定:去找师父。
作为一个不会做饭没钱买饭的生活白痴，就算辟谷练了一半十几天不吃没什么，但十几天之后呢?
红月淡然地在心里夸赞自己。
出了小屋，就是此露林，红月平日里练武的地方。
走过熟悉的小路，踏过沙沙落叶，听着头顶悦耳的鸟鸣，直到来到一个从没见过的路口，红月停了脚步——她迷路了。
隔壁是师父的小屋，她还细心地都落了锁。
真是好样的。
“有事离开，不归，欲寻请至浮空城。”
师父失踪了。
其实也不算，他好歹留了张字条给红月，一如既往的简洁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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