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发生了何事？”
师父既有占卜之能，说不定早早就算计了不少事情。
“据我所知，所有想入蓬莱岛之人，皆是有去无回。”
季凌春淡定的抛出一个事实。
“话是这么说，”常溪暮蹙眉，心里更加不安了，“若是从登州，不对，从沿海一带前往蓬莱岛，自然很难，毕竟”
毕竟他们有眼线，也有不少关卡阵法。
“然，若是从海对面登岛，我怕”
“海对面？”
季凌春生活之内陆，思考一番后，才恍然，“你是说，东海，不对，东瀛。从东瀛渡过东海再登岛，轻而易举？”
“简单不少。”
常溪暮拧着眉头，开始觉得浑身都疼，“不过东海一带本就有大梁水军来回巡视，应该不会有人会从东瀛那边渡过来。毕竟那时，就不是一个门派的灾难，而是一个国家的灾难。”
这么分析，他倒是好受了些。
只是眼下他再次面临着抉择，手中的这封信让人不安。
“你说，我该不该去寻金不归前辈？”
季凌春嗤笑，盛世容颜下流露出几分嘲讽，“找他作甚？留你一命？还是说，你想知晓自己的身世？”
常溪暮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不是，我”
“别怪我没提醒你，”季凌春点着桌面，“时光易逝，人心易变，十五年未见，你师父眼中的金不归未必是当年的金不归。”
“此外，既然现在外边铺天盖地的都在找你，你以为浮山派会置身事外？昨晚亲眼所见的，可是有周春深，你说他为了匡扶所谓的正义，会饶了你？”
常溪暮哑然，对方不仅不会饶了自己，还会守株待兔。因着，对方分明知道自己会去找寻金不归。
“如今只能等，如若金不归真要寻你，再多个周春深啊韦野渡啊都拦不住，你这信，迟早会落入他手中。反之，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不如跟着我们做事。武林大会上，只要我们揭穿了金盏阁的秘密，由他们放出的情报，就再也不会被相信了，到时候，就是你重启调查这一切的时候，你难道，不心动？”
常溪暮沉默片刻，如实相告，“心动。”
季凌春这才放下酒杯，起身准备出门。
“既是如此，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开始行动，你若信得过我，接下来交给我来安排。”
常溪暮只能选择信任。
三位好友昏迷不醒，冥陀门弟子无一幸存，岳州的弟子们听闻这个消息后，没准已经开始唾弃咒骂自己。而算着时间，武林大会开始时，冥陀门门主都没法赶到，顶多临近州府的探子们前来接走他们的少主。
至于白鹭飞和罗清欢，实则，与他有交情的是这两位，门派内部之人对他不甚熟悉，不会相信，更不会提供帮助，真是可悲又可叹。
之前隐约的不安终于成为了现实，他一直在想金盏阁为何要将自己捧得那般高。眼下看来，曾经捧得有多高，如今摔得就有多痛。
一人的好名声不容易建立，可想要毁灭，轻而易举。
入夜时，常溪暮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还在蓬莱岛，十岁出头的模样，面上残留着稚气，身形倒是已经修长起来，穿着和师父同一材质的衣衫，站在沙滩上。
师父就不远处，背对着他，眺望着大海，日光落下来，为他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太过隐约，模糊了师父的面容。
稍远处是师兄姐们，虽说稍远，但能够这么时常的近距离接近师父的，只有他一人。
他隐约察觉到师兄姐们投来的目光，幼时看过去时，对方都是嘻嘻哈哈的，可如今只梦中感受一番，他才觉，那是嫉妒的愤恨的眼神。
“那为何，”常溪暮知晓他想表达什么，“师父又愿意送我出岛？莫不是”
他陡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师父真想护你，何必书信一封，刻意让你出岛一趟？”
而这一出岛，江湖就天翻地覆，《生死判》再出，腥风血雨之际，不输于十五年前。
季凌春隐约觉得，这一切没准都是清虚道人算计好的。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这话，实在是一切都太巧了。
常溪暮尚且留有几分理智。
“师父不会贸贸然决定这种事，假如我的身世真有问题，在过去十五年里，他愿意提及的人寥寥无几，不过金不归前辈一人，余下的一些，既有我从师兄姐们那儿听来的，也有从藏书阁中看来的，着实不多。”
“可见，”季凌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师父一开始并不打算让你入江湖，是真心打算护住你。那为何”
那么，他的父亲真的毒杀了时饮无，师父的好友，而娘亲又不知下落吗？
这其中需要细究的太多了。
如果当年时饮无真是被常瀚海所害，师父又何必收留自己呢？
不过真要常溪暮接受这欺师灭祖的话语，不太现实。
“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过呢，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假如，我的是假如，”季凌春不自在的强调，捏住就被的指关节用力，“你真的是常瀚海的孩子，无论江湖传言如何，于你，最好的选择是留下蓬莱岛，毕竟数年人无人可登岛。”
“师父不曾明说，但他言语之间，的确表明我的身份有问题。”
而最可能的，就是他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孩子。
“又或者，”常溪暮嗓音喑哑，“他认为我入江湖后，会有危险，而这危险源于我本身。”
兜兜转转，他还是认为这件事和身世有关。
这少年是陷入魔怔了，季凌春不可置否。
“此外，他嘱咐金不归前辈留我一命。”
季凌春摩挲着酒杯，“这话乍听起来，他好像知晓你会经历甚么似的。”
季凌春遵礼，期间，摇晃着白玉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酿轻轻荡漾，直到注意到少年的脸色微变，才开了口。
“如何？有你想要的情报没？”
常溪暮捏着防水的信件，好一会才开了嗓，这嗓音一出，就沙哑得厉害，他才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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