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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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阿里界,一个横跨公路的大牌楼上赫然写着“藏西秘境天上阿里欢迎您”。大家欢呼着下车拍照留念,南京三个年轻人张罗着大家各种摆拍,一会儿做祈祷状;一会儿千手观音状;一会双手指向天空状。我也不想扫年轻人的兴致,所以也一起天真了一把。抬头看看阿里的天,真的是不一样的蓝,简直就是一块湛蓝的蓝布铺在了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到了阿里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蓝天。

    再往前走就到了马攸木拉山口,山口海拔5211米,白雪皑皑,狂风肆虐。经幡在狂风的吹打中发出啪啪的声响。这么高的海拔竟然有一顶藏民的帐篷在这里扎营。司机停下车后就喊:“先别开门。”可坐在门口的小广东已经手疾眼快的把门开开了。打开门的一瞬间。大家就傻眼了,几条大狗拥挤在门边,还有两条狗的前腿踩上了车的脚踏板。司机说:“路过这里的车很多人都会给狗吃的,所以狗都有扒车要吃的习惯,它们一堵上门,你们就下不去了。”这些可怜的狗都很瘦,这么高的海拔,每年只有几个月有人光顾,严酷的冬季到了,它们就只能自生自灭了。几只大狗固执的堆在车门口。稍远处有一条瘦瘦的狗站在那里,不敢过来和这些大狗争地盘,看着让人心里很难过。司机说:“拿点吃的往远处扔。它们去追吃的就赶紧把门关上,我往前开一点在下去。”南京的漂亮姑娘非常爱狗,拿出很多零食让门边的小广东扔了出去,门边的大狗都去争食了,那只小瘦狗还在远远的看着。司机趁机会把车开到前面一点,我们才都下了车。我赶紧走到小瘦狗的身边,拿出几个卤鸡蛋剥给它吃了,吃一顿算一顿吧,自然界的生物链就是无情的。

    沿着阿里的公路一直走,在公路的边上有一个湖——公珠措。司机把车开到湖边,大家休息一下。公珠措海拔4877米,是个淡水湖,它的周围是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边缘的原始大山,在阳光的照射下山体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呈现出不一样的美。突然公路上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大喊着从公路上冲下来,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掩饰不住的激动。摩托车停在我们傍边,下来一个浑身上下漆黑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皮裤、黑色的皮靴、黑色的风镜、黑色的头盔、加上那张黑色的脸。可他一摘下风镜,大家都笑了,只有两个眼眶是白的,就像国宝熊猫脸的反向色彩。熊猫有个可爱的黑眼圈。他有个可爱的白眼圈。哈哈。他摘下帽子和风镜和我们热情的打招呼,好像几年都没见到同类了一样,他说他是湖南人。出来三个月了。一个人骑摩托车从青藏线进新疆,然后从南疆进阿里。在到珠峰大本营。然后到拉萨待几天就往家返程,他说好几天没有碰到人说话了。我们所有人脸上都赫然写着“敬意”,目瞪口呆的听着他的讲述。我说:“你没有工作吗?职业旅行者?”他说:“哪啊!我是下了好几年的决心才把工作辞了,再不走就太老了,就走不动了。”我仔细的看看他的脸,没有任何特征能让你分辨出他有多大年纪,就是一张黑乎乎、写满疲劳和沧桑的脸。我记住了阿布的教训,问了一句:“你多大就要老的走不动啦?”

    和摩托车小伙子互道珍重后分手,他去珠峰大本营,我们向尼泊尔边境普兰县出发,在一个岔道口终于有了几间简易的房子,都是做各种生意的,给汽车补胎,加水的居多。只有一家四川人开的面馆,饭馆很小,而且只卖一种面条——西红柿鸡蛋面。如果不吃,你就得到普兰县城才能在吃的上饭。所以大家决定还是吃点,起码是热乎的。饭馆只有老板一个人,餐具都是塑料一次性的,面条是干挂面,水不知道从哪打来的,我们十几个人的面条让老板抓了瞎,高原上水煮不开,面条根本就煮不熟,这时又来了两辆越野车,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越野车司机一看这情况,说不能等了,立马自己去煮面,老板也不反对,能干自己干也好,吃完把钱留下就行。就这样,吃了人生最寡淡无味的一碗半生不熟的面条后,我们一行人又上路了。

    坐上车,大家都开始犯困了,不知道开了多久,女演员突然大叫了一声,把大家都吓醒了“哎呀,我忘了给人家面钱了!”顿时,全车人都开始内疚,商量是不是该给人家送回去,司机说;“不行,今天我们要赶在天黑前走出无人区到普兰县城,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走这条路,给人家把钱送回去,你们记得提醒一下,这钱必须要给人家。”大家这才安心。

    今晚要入住萨嘎县。一路上经过了几个小湖;小湿地,虽然景色也不错,但看过了纳木措、羊卓雍措、佩枯措这几个大家闺秀般的美丽景色,这些也就只能称为小家碧玉了。由于高反,大家也少了很多兴致。

    萨嘎县也不大,也就是一条街,二百多米长的街道两边除了几处办公机构,基本都是旅馆和餐馆。还有一只生力军——几十条大狗,狗都是流浪狗,没有主人的,成群结伙的在街上打闹,游荡。人;狗擦身而过时,全完是一种不关狗事和不关人事的画风,各自忙着走各自的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相互各感觉不存在一样。

    一下车,几个高反的就直奔路边的小诊所,本来很小的诊所一下人满为患,几个人输上液;吸上氧幸福的睡着了。

    “二十九”他爽快的回答。

    行不行啊!这简直就是气人呢,跟我面前说老,合着他二十九岁就开始只争朝夕了,我二十九岁时在彻夜工作;养家糊口呢。真让我羡慕,嫉妒啊。年轻人们都和他互相加了微信,表示今后加强联系,没准会一起搭帮探险呢。年轻真好!!!分手的时候,小伙子要跟我们一起合个照,他踩在自己的摩托车座上,张开双臂做拥抱天空状,我们每个人也配合他摆了各种姿势。因为那个时间拍照是逆光,根本看不出人的五官,我们只能根据姿势才能知道那个是自己。

    晚上住在靠街道的房间里,狗不停的叫,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今天要进入阿里地区了。出了萨嘎县城一路向西。天空依然艳阳高照,窄窄的道路两边没有一丝绿色,显得荒芜而又沧桑,只有这灰色公路默默的向着看不见的天边倔强的延伸。到这里车就已经很少了,偶尔碰到的车都是大排量的越野车,豪华而又气派,简直就是“无越野、不阿里”。

    “简直太伟大了。”小广东话音中都有点微颤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突然有点想哭,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世界公路史的奇观不知道让多少生命安息在了这里,只为社会的进步和西藏人民的安居乐业。只有勤劳的中国人才能创出这不朽的奇迹。(以至于后来我自驾晴隆24道拐,滇藏线72道拐再也没有感觉到震撼)

    大家上车继续在荒漠中行驶,这一路人烟罕至,除了边防检查站以外,肉眼基本看不到有什么生命特征的生物,包括野生动物,这让我们很失望。直到看到了318国道5000公里纪念碑,才算看到了人生活的痕迹。司机停下车,大家自由活动一会儿,几个年轻人摆着各种姿势相互拍照,女演员照例拿着遗父的照片捧在胸前留影。这里有个建的很好的办公楼,周围还有几户人家,纪念碑前的空地上坐着一个留着很长白胡子的藏族老人,面前铺着一块很脏的布,上面堆着一些铜的、铁的、石头的、蜜蜡模样的小物件,老人坐在太阳下昏昏欲睡,头顶上的草帽勉强遮住半张脸的阳光。我把100块钱塞到他手里,他机灵一下就醒了,沉了片刻,他咧开无牙的嘴笑了,然后用手指指地上的东西比划了一个二,嘴里嘟囔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茫然的看着他,他继续用黑黑的手指头敲敲地上的物件儿,用手指跟我比划了一个二,奥;我明白了,他是让我拿两件东西,于是我拿了大拇指盖大小的两个蜜蜡样的珠子(看样子不是真的,嘿嘿),他使劲的点点头表示成交。我很高兴这种交易方式,没有高、低、施舍的成分,情感上很公平、舒服,就像阿布和北京小伙的易货交易一样,互不相欠;心无负担。

    “这里的狗大部分都是自己去山里打猎的,还有那些开饭馆的,晚上会把剩下的吃的放在门口。”

    “这么多流浪狗,政府不管吗?”听我这话,老板笑了。

    “原来政府管,要打死,藏民不干,藏民很爱狗的,最后政府把流浪狗集中起来运到无人的地方放了,结果这些狗又去打猎游牧民的牛羊,这样牧民又不干了,现在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听到这,我都笑了,原来这世界上矛盾是无处不在的。

    我在旅馆和老板聊天,话题当然是这些狗。老板说:“我在这做生意几年了,从没听说过这的狗伤人的事,各走各的就好,你不招惹它,它也不会理你的。”

    “那它们吃什么啊?靠什么活啊?”我很好奇。

    从珠峰大本营出发我们继续向阿里方向行进,一路不停的在苍茫的大山中爬上爬下,阳光直愣愣的照进车厢里,没遮没挡的晒在脸上,脸上的皮肤被晒的简直要干裂一般,手指一碰钻心的疼。车上昨日在珠峰大本营高反的几个人依然没有什么好转,靠在椅背上昏睡,只有南京的三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的不适,仍然精神抖擞、欢声笑语。三个人是下车就各种姿势的摆拍,上车就各种快乐的互怼。

    车快开到山顶上时,司机找了个宽敞点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下车,大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山下的公路就像一盘盘了若干折的银丝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银光,用肉眼无法数清这条公路到底有多少道拐弯。小广东问司机:“这是有多少道拐弯啊?”

    “听说是101到拐”司机的话音里透着一种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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