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倪眼中笑光清冷，身体却还是如刚才那样，老者一般一摇三晃地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在市区疾行，穿三街过五巷后，最终驶入了一间位于东城的住宅小区之内。
这个小区的地段不远不近，地盘不大不小，除了七八楼三四十层的住宅楼外，亦有不少小型的别墅隐藏在青葱荫盖之下。
廉叙的车，便停进了其中一间的车库里。
库里没什么人，但出了车库，一进屋，便有两个便衣的保镖过来搜身。
卫倪是无所谓啦，但这些人搜就搜吧，居然还要拽他的‘胡子’？
“这就过分了吧？我这胡子做起来很费工的。”
卫倪一本正经，廉叙嘴角抽抽：“你自作自受。嫌他们手粗，你自己拆啊？”
看这火气大的！
卫倪也便不和这些人争了，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后，自去了卫生间洗漱。少时，再出来时，已是肌若莹玉，清朗明净的一枚少年！
廉叙看得甚不入眼，却没空再和他扯皮，一路领着卫倪上到二楼的会客间后，那里，已有一位形容清峻的长者，等在那里了。
“老板，卫倪来了。卫倪，这是我老板，同样也是你的老板李板的继父，秦部。今天，便是他要见你。”
李妙的继父吗？
那位已经是当今天朝一个巴掌中老五角色的那位秦部？
卫倪眼中笑意更甚，缓步上前，半鞠了一躬行礼：“秦部，幸会了。”
秦楠摆手让他坐下后，重新认真地上下扫看眼前的‘少年’。说真的，这孩子长得果真漂亮！整个人象是从玉里雕出来的一样，干净清透里还散发着一股剥了壳的果子般的清甜。
很乖！很干净！干净得象极了一个‘傀儡’！
“卫倪啊！我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
“说说看。”
把主动权交到对方的手上吗？果然，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不在乎谁是第一个开腔的人。
卫倪笑着将身体往沙发的里面坐了坐后，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在‘创世’，噢，也就是那些所谓的外星机器人现身后，我受到这样的招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实，大家想知道的东西都一样。无非是‘创世’的研发团体是谁？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也已经回复给了很多的人。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答案是什么？”
“想要幻世，可以！等我的研发团队做出二代来后，第一代不值钱了我自然会卖来赚钱。但在第二代没有成功之前，我不会卖给任何人。”
果然是十足坦白的回答！
在秦楠的预料之中。
但：“我不是一个商人，我是代表着官方来的。卫倪，我想你既然选择了回国来发展，那么，对于这里的环境便是有一定肯定的。你的团队或许有他们的顾忌和考虑，但既然你出于某种理由，作了这出面的代言人，那么，便是能做一定主的。”
“我的要求也不多！军用，先订一百个试用。价钱由你来开。现场付清。试用如果合适，月供一千，有没有问题？”
“没有。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幻世生产基地后面的那片空地，我想买下来。外面的施工方我信不过，所以麻烦秦部帮我介绍一队信得过的施工方过来。地上两层，地下七层。工程图我已经带来了，就在这个U盘里。什么时候厂房盖好，什么时候您要的那一百个试用品就能交货了。”
一只精巧的U盘从卫倪的口袋里被摸出来的那刻，站在窗边的廉叙的牙磨响了。
这个卫倪，简直太气人了！
他分明就是早就料到这一步了，要不然怎么会连工程图都做好带在了身边？今天种种，分明是在溜他玩。而之前种种，更是把他看不起到了极点。
这人恨得连牙床都在响了。
卫倪眼中已然全是笑意。不过他并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的纠缠了。起身向秦部微微鞠了一躬后扭身就准备离开了。
秦楠倒没拦他，可廉叙却是再忍不住，大跨几步上去就把这小子拦住了。
“卫倪，你就这么自信？”
自信？卫倪很好笑地看他：“这事怎么会和自信扯上关系呢？廉叙，我这不是自信，我之所以敢这样干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可让人查的。相信这段时间你们查我查得也够多了，查出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来了没有？没有吧？要是但凡有那么一米米不可告人之事，你们怕是早就拿着传票把柄上门了。可是，没有。我没做错什么，所以我堂堂正正。可是，你呢？”
卫倪的脸上还在笑，可眼中却已然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冰刃：“你在庆市的二姑父十年前身居要职时便酒后驾车撞死了两条人命，你们一家子可有一个出来主持正义？不过拿钱砸人，摆平了事罢了。你那个在路城银监局做事的表哥，从11年起，每年至少收二百万以上的黑钱，在外面养了七八个女人。你们家里哪一个人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三姨夫往来穿梭澳新加三国做外贸生意，哪一次不没有夹货私货，这些年走私漏下的税款至少三千万！就更不用说你们家那些散落在各市各地的零散亲戚了，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干？为什么这么干了却没人收拾？仗的还不是你父亲和你？”
“廉叙，我早就告诉过你，少在我眼前晃，更绝了和我相交的念头。理由之前我懒得说，但既然今天你问到这儿了，我也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我不与你相交，只有一个理由：你不配！”
“我认认真真做我喜欢做的事，赚我干干净净的钱。我上对得天，下对得起，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你呢？自命不凡，为虎作伥却还恬不知耻，一脸委屈，你这种是非不分，三观不正的东西，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我？而有你这种浑账呆的时候，又有哪个自认为干净的人，会进那个门去，与你为伍？”
“没错，我们，耻于与你这样的人为伍！”
廉叙恨得咬牙：“还不上车？有人要见你。”
这是兔子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吃干抹净，交完饭钱，便又颤巍巍地去逛了。
一路逛到下午四点半，眼瞅着天上的云越来越厚，空气里开始带了湿意后，老大爷终于又准备往公交站台上挤了。
他身形有些佝偻，瘦骨嶙峋地骨架子颇有几分病相，哪怕身上裹得再厚，也透着那么的不健壮。
因这车刚才开得太急，路边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了。老人家这调侃的话，一出，众人耳闻居然是人家祖孙在逗趣，便也散了。
只留下坐在车内的廉叙，嘴角一抽接一抽：“爷爷？”
卫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全是慈祥的笑意：“怎么？不是爷爷的话，你和你的人，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啊？”
会是陆绩吗？
那小子早在很多年前她刚跟着倪倪去米国拍《流感》的时候就认识了。辛宸姐当时介绍了她朋友的特效公司给倪倪，倪倪带着母片亲自去纽城时就已经认识陆绩了。当时茹果还以为这个陆绩是上古特效的老板，后来才知道上古特效的老板根本就是辛宸姐好吧，那个陆绩不过只是一个技术总监。
茹果不敢确认倪倪这话里隐喻的那个人是谁？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似乎风大点就能刮倒，碰一下都能摔到地上的老大爷，却是在一辆不知哪里来的汽车，突然刷的一下开到他面前时，只是微楞了一下。看清楚车窗内坐的人后，就笑了。
“大孙子，来接爷爷回家吗？”
没有开车，没有保镖更随，就象一个真的半大老头子那样一步步地走到了公交站台，然后晃进了海市老城区。东摸摸，西转转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在入午时分，走进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弄堂饭铺里。
一笼灌汤包，一碗小馄饨。
这点不难推测的。可最后一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这之前，辛宸姐的其他朋友也已经和倪倪打成了一片了？
可即便如此，已经掌握了卫倪大半事务的茹果，还是在大年前的某天，发现了情况。
有人告诉她：倪倪居然在变妆成了一个半大老头子后，一个人，出门了。
*
如果是陆绩的话，还好。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们身边何时又来了一个辛宸姐的朋友？
心中好奇的茹果，从那天开始后，两只耳朵便时刻全竖着，只要发现一丝痕迹眼光立刻便能扫过去。茹果心中实在好奇，但不知是不是倪倪发现了？居然一个劲地给她派差事。本来茹果身上挑的担子就已经很重，再加上额外的一些事，便越发没有时间盯着这边了。
她身边最后一个朋友，也终于向倪倪伸出了橄榄枝？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这个打钱过来的人，是辛宸姐的朋友？因为赞赏倪倪成为的这个绘天图书的公益活动，所以专门打款来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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