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郑晓霞像没听到一样。
“哎，老大，考前放松啊。你这是放松吗？能不能跟上组织的步调……”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得嘞！”修浩手一拍，转身溜走。
等修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郑晓霞才放下笔，把头埋进臂弯。
感觉心里烦躁，但又说不出哪里烦躁。
高考？不是……
……
修浩？
……她给不了自己答案。少女的心事像夜蝉鸣叫，深埋心底，却一刻不停歇。
天台，修浩推开大铁门，摸出一把生锈的凳子，坐在角落里。
月亮装束半朵云，微风轻柔，群星闪耀。修浩叹了一口气，摸出一支中华烟，点燃，深吸一口。
烟尘入肺，缓缓吐出。
半年前的十根中华，修浩愣是节省节省再节省，到了现在还有两根。以前玩世不恭的少年幡然悔悟，现在一心只求考大学。修浩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但又说不上来。
如果……我还是以前那样，现在会是什么结果？网吧五连坐？
修浩暗自发笑，空旷的天台将笑声放大，有种不一样的孤独。
他真的变了。
至少他觉得这个时候网吧五连坐很可笑。
一根烟燃尽，长长的烟灰搭在烟嘴，半根留给了月色，半根留给了风。
“妈的。”
修浩扔掉烟头，刚想再点一根，一摸兜，发现剩下最后一根又作罢。
“怎么？修大少爷还有这闲情雅致，欣赏月亮？”
修浩一回头，郑晓霞正朝自己径直走来，坐在自己身边。
“你懂个屁，爷这是正儿八经的考前放松。”
“啧啧啧，您老人家不去网吧五连坐我还真有点惊讶。”
郑晓霞咂咂嘴，调侃修浩。
“拉倒！……爷、已、今、非、昔、比。请这位女施主更新一下对小爷的思想观念，ok？”修浩一字一顿反驳道。
“哈哈哈哈哈哈……”
郑晓霞差点笑岔气。
“还更新观念……哈哈哈……”笑声放旷，充斥整个天台。
更新观念到喜欢他？
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发觉了？”修浩白眼一翻，准备嘚瑟。
郑晓霞嘴角咧开，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仰起脸，借着月光吹着头顶的蚊子和飞蛾。
慌乱……从来没有体现……
“哎，老大，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和你考一起？”
郑晓霞吸了一口气刚要吹，被修浩打断。
“我……我怎么知道，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啊？”
“唉，那没戏了。”
“也不一定。”
郑晓霞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就那么想跟我考一块儿？”
修浩抬头看着月亮一点一点躲进云层，点点头。
“嗯，想，老大的中华真香。”
郑晓霞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一样，希望陷落，留下难以捕捉的失落。
“切……”
“嘿嘿，我说真的呢。”
“滚蛋吧你……”
……………………
月影花移，剩夜蝉鸣叫……
夜无声，人细语……
“好想去看看啊……”
修浩看着郑晓霞，故意把声音拉长。
“……不知道，照目前发展，应该是没救了。”
“不过……你要是放弃刮彩票中五百万的机会再仰天祈祷用三十年的寿命来换你数学及格的话……兴许还有一丢丢希望。”
修浩闻言，一头黑线，头靠在后黑板上。短短一年，他从连大专都考不上的水平一路飙升到临近二本线，但是只有数学成绩不见长。
不多时，入夜已深，班里的人稀稀拉拉，所剩无几。修浩也没了状态，东张西望，抓耳挠腮。
“唉，也不知道这天台在夏天有啥。”
郑晓霞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修浩，没有说话。
墙上的倒计时不知不觉成了个位数。微风和煦，挑灯夜战的人埋头苦读，分不清昼夜更迭。
只剩墙上不断缩减的数字。
三天。
“原来最要命的不是压根儿考不上，是差一点就能考上。”
修浩一阵苦笑，抓起笔继续做数学大题。
修浩放下笔，转转脖子，转头看着奋笔疾书的郑晓霞，嘴巴欲张又合。
“哎，老大，我这数学是不是没救了。”
她好像喜欢上了修浩…只是自己不肯承认，也不愿去想。少女的心事被埋在心底，尘埃覆盖，时日渐长，却也清晰明了。
悄无声息的喜欢总是无尽的忐忑和不安，但好在，在它全部涌现之前，高考要来了。
郑晓霞为了方便，剪成了短发。修浩也剃了光头，立志不上大学不蓄发。七十平米的空间除了笔尖摩擦的沙沙声，没有其他声音。
枯燥，也有力量。
夏日的夜晚格外静谧，夜蝉鸣叫不停歇，灯光下的人埋头苦读。
离高考还有三天。
学校特意给高三放假，说是考前调整心态，可拦不住还是有人热衷学习。班里没有老师，却仍然座无虚席。
书接上回:
夕阳红遍整片天的下午，郑晓霞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修浩坐在雪地里，手指上夹着一支中华。
从那天起，郑晓霞变得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虽然还是正常给修浩辅导学习，但是很少再谈笑风生。修浩也幡然悔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好好学习，成绩一步一步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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