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
老太婆低声说：“我活着的时候很不幸，我有三个孩子，在一场车祸中全都死了。”
“十年前，我老伴也去世了。起初的时候，我侄子照顾我，后来我年纪大了，照顾起来越来越难了。他就把我送到了养老院。”
“我刚来的时候一切都好，这里有很多老人，可以搭个伴。我们一块回忆年轻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直到有一天，我从台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从那以后，我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等我卧床不起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护工们对我很不耐烦，因为我不能动，需要他们照顾我的吃喝拉撒。”
“有一阵子，我看见他们送来的饭菜都馊了，我不想吃，他们就把饭盆重重的放在床上，扭头走了。”
“我一肚子闷气，就是不肯吃，结果第二顿的时候，他们掰开我的嘴，强行把饭灌了下去。”
“又有一天，我失禁了。我叫护工帮我换一下，谁知道那护工说，他已经下班了，明天再说。”
“我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晚上，真是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白止看了看我，幽幽的说：“你们人类也太可怕了吧？”
我干咳了一声：“别给我扣帽子啊，一小撮坏人，不能代表整个人类。”
白止呵呵冷笑了一声。
老太婆叹了口气：“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只能说明护工们比较懒，过一天算一天。”
“我腿脚能动的时候，用他们的时候不多，感觉得不太到。等到卧床的时候，才感受到他们的恶意了。”
“有时候，我不够配合，或者动作太慢的时候，这些护工还会打我。”
“我已经八十多了，这辈子都没挨过耳光，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
说到这里，老太婆忽然呜呜的哭起来了。
白止在旁边摇了摇头，感慨的说：“可怜，太可怜了。”
我也觉得老太婆很可怜，但是我至少记得我此行的目的。
我没有被她带偏，而是继续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婆说：“后来，我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我爬到了窗户上，跳了下去。大头朝下，脑袋砸在水泥地上，我就这么死了。”
“死了以后，就变成了鬼。我心里有怨气，我就开始折腾这些护工。后来养老院闹鬼的传闻越来越多。”
“没有人敢在这里上班了，也没有老人住在这里了，这里就彻底荒废下来了。”
“我是自杀的，我没办法投胎转世，也没办法离开自杀的地方，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飘飘荡荡的。”
“过了些日子，我的魂魄越来越弱，我感觉我快要魂飞魄散了。但是忽然有一天，我的魂魄稳定下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强大了。”
“慢慢的，我就变成了一只厉鬼。我心里的怨气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这里没有护工了，我就把误闯到这里的人抓了，把他们当成护工。”
我拦住老太婆：“你等等，你刚才说，忽然有一天，你的魂魄就发生了变化？你还知道是哪一天吗？”
老太婆指了指窗外的一栋高楼说：“那天具体时间什么日子，我忘了。但是我记得，那天早上，那栋楼完工了。”
我看着那栋楼，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一天，那栋楼确实完工了。
不过，这栋楼的完工还有另外一个意义：安城大阵，彻底建成了。
我恼火的瞪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老太婆小心翼翼的说：“那我从来这里开始讲？”
这老太婆现身之后，似乎依然很畏惧我，她不断的向墙角瑟缩，嘴里面嘟囔着：“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淡淡的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如果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如果你耍花招的话，那就对不起了。我身边这一位，杀人不眨眼，杀鬼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白止很配合的呲了呲牙，做出来一副凶狠的样子。
老太婆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有些疲惫的坐下来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留在这里做了厉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太婆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他越说越恼火，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我感觉他可能想杀了洋娃娃里面的厉鬼。
我拦住白止：“这个人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咱们未必不能从它身上找到线索。”
白止纳闷的说：“它什么也不知道，咱们怎么找线索？”
老太婆又打了个哆嗦，然后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鬼，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着她周身的怨气，冷冷的说：“普通的小鬼？我看你可不普通。你分明就是一只厉鬼。”
厉鬼已经被我折磨的半死不活了，它被取出来之后，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半点脾气都没有。
我发现，这厉鬼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我有些失望的把针拔走了，对白止说：“没用，这家伙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白止叹了口气，有点不爽的说：“老子在这让它折腾了半夜，结果它什么都不知道？搞什么鬼啊。”
白止无语的说：“是啊，所以咱们怎么办？它什么也不知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我摇了摇头：“它虽然不知道，但是无尘山的人在这里活动，肯定是要留下蛛丝马迹的，我们应该能从它身上问出什么来。”
随后，我把洋娃娃中的厉鬼取出来了。
我笑着说：“你知道最好的保密手段是什么吗？就是做事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样即使他被抓了，也没办法泄露秘密。”
“你看这只厉鬼，它分明就是这种人。”
厉鬼被我困在洋娃娃当中，无法离开，而我用蜡烛不停的炙烤它。
它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它不断的求饶，可是每当我问起无尘山上的事情的时候，它又回答不上来。
有时候它为了逃避疼痛，勉强回答一些东西，但是说的都驴唇不对马嘴，显然是屈打成招，实在受刑不过瞎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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