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然淡淡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杨戬心中揣揣，这句话蕴含很多意思，比如陈家貌似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比如陈玄灵出手的动机，难道不单纯的为了自己？还是，与西山有关？
“前辈，她到底伤势如何？”
杨戬担忧道。
“无性命之忧，但是……在特定的时候才能够醒来，不过你不必担心，大势已来，那个时候，已经不远了。”
陈浩然道。
这是杨戬第三次听到关于大势这个词，李明龙临死之前说了一句，陈浩然之后说了两句，都在指同一件事。但大势到底具体是什么？是大陆进化这件事，还是有关神山的一些事情，还是陈家那位圣人的事，他不得解。
“前辈，晚辈疑惑。”杨戬老实道。
陈浩然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他的身体洞穿。
杨戬瞬间感受到危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连大神都感受到危险，悄悄藏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大势和你好像也有点关系。”
陈浩然收回目光，冷冰冰笑道：“当然，动荡的根源，还在于西山，或者说，是西山最后的那一座山，极乐山。”
“极乐山？”杨戬口中喃喃，眼中疑惑。
他倒是听说过，西山有七座神山，李天荒乃是无我山的第一强者，李明龙应该出身逍遥山，之后就是太寿山，最后是极乐山。
这么算的话，太寿山对应的就是圣级，那极乐山岂不是……
“神境？”杨戬失声。
陈浩然嗤笑一声：“神境？就凭那个老不死的，神经还差不多，永生只能龟缩在太寿山中。”
杨戬一阵头大，称呼为一名圣人为老不死的，他可不敢。
但忽然间，他觉得脑中有一道光好像要冲出来，就在陈浩然说老不死三个字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呢？
杨戬挠了挠头，忽然一怔，问道：“西山的那尊圣人，是不是叫李抗夫？”
“咦？你知道那个老匹夫？”
陈浩然身体微微一顿，有些意外。
“之前在万兽山，受到了神凰的迷惑，闲来无事，跟它瞎扯了很多，或许是觉得对我势在必得吧，所以跟我说了一些。”
杨戬老实回答，然后仔细想了想，还是沉声问道：“前辈所说的大势，为何和我有关？”
陈浩然忽然停了下来，盯着杨戬，露出一丝莫名的笑，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杨戬只觉得一道惊雷在心里炸响，让他心神恍惚。
他觉得，陈浩然应该感觉到了什么，否则不会用这种捉住把柄一样的口气问自己。
“不要担心，陈家对你没有恶意，这句话，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对你说过，如果陈家不想你成长起来，你早就不存在了。”陈浩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杨戬汗颜，赶紧点头，解释道：“晚辈没有这个意思。”
他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陈浩然也是因为陈玄灵的事情，想要刺挠他两句，毕竟他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杨戬能够杀几个圣子发泄一通，他上哪发泄去？
“西山的极乐山中，数万年以前，落下一颗黑色的种子。”
陈浩然忽然开口，第一句话就水破天惊。
杨戬心中一阵耸动，不敢接话，跟在身后静静聆听。
“那种子神秘，仿佛从天外而来，落在极乐山中，当时西山的圣人都看不透这枚种子，觉得这枚种子是神界的恩惠，暗示西山乃是天下正统。当时，西山的洪荒血脉之力确实强大，但还没有到足以称霸大陆的地步，不过，因为神秘种子的事，他们变得暴戾，嚣张，觉得受到神界眷顾。”
“不错，当时主导西山的，就是李抗夫，那时候，他初入圣境，正值战力巅峰，总是无缘的就发动战乱，当时陈家老祖看不过去，找他理论。但和一个匹夫有什么道理可讲，最后自然避免不了一场大战。”
“那一战，幸好是在天上，要是在地上，恐怕大半个大陆都被打没了。”
陈浩然声音带着一丝沧桑的味道，让杨戬这个聆听者心情沉重。
“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李匹夫的圣体崩坏，最后不得已炼化了太寿山当做肉身，如此才得以活下来，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此生都只能缩在太寿山中。”
“那匹夫的之所以如此坚决，是因为极乐山中的那枚种子，待种子成长起来，他就能够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迈入神境！”
“但是，他想错了，那枚种子不是一棵树，也不是一朵莲花，又或者说，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陈浩然略带深意的听了下来。
杨戬心中也明悟了，看着陈浩然，知道对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随性开口道：“她叫黑莲，与我在榆林城时就认识，我到现在，还欠她两个人情。”
陈浩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略带一丝欣慰。
他明白，这消息对于杨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这不仅说明少年对于陈家百分之百的相信，也说明陈玄灵并没有看错人。
“她说过，她的本体乃是造化黑莲，来自西山，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杨戬苦笑。
“茫茫人海，它为何只找上你？”陈浩然问道。
杨戬紧紧抿着嘴唇，最后叹息道：“前辈，您相信天外之人吗？”
陈浩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
不是“我相信”，而是“我相信你”，直接把相信的答案都说了出来。
杨戬哪还听不懂，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您早已经知道。”
陈浩然摇头，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不是早已经知道，是刚刚知道。”
杨戬懒得再追问了，回到之前的话题，问道：“那您还没有说，这大势，到底是指什么，为何与我有关？”
说话间，两人已走了数十万里，离辰城已经不远。
“黄金时代将要来临，但也是一场劫难，唯有你能够化解。”
陈浩然面色无比慎重，轻声道：“那黑莲……非是什么造化黑莲，乃是毁灭黑莲。”
杨戬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到陈浩然身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做的很好，成长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玄灵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不必自责。”
嘭！
一名圣子的半边身子都炸开，鲜血淋漓。
轰！
杨戬无声道。
不久后，六名来自不同神山的圣子全部陨落，死无全尸，形神俱灭。暗中，远远观看这里的一些圣子吓的亡魂皆冒，因为他们看到杨戬的目光洞穿了虚空，看向自己这里，还对自己一笑，隐隐的还有再出手的意思。
顿时众多圣子呼啦一下散开，拼命奔逃，再也不敢留下来。那六名圣子就是前车之鉴，战斗已经落幕，他们留下来已经没有丝毫用处，反而还容易遭到杨戬的报复，所以没有丝毫眷恋的逃亡而去。
杨戬身体已经无大碍，虽然受到李明龙一番攻击，肉身破损严重，但大成宝体毕竟生机旺盛，坚韧的惊人，已经止住了伤势，并且正在逐渐恢复中，除了伤口处遗留的圣威有些棘手之外，其他的都很顺利。
陈浩然好像没有看到他身上的凄惨，只是淡淡吩咐道：“清场吧。”
杨戬知道陈浩然对自己有话说，于是赶紧跑去大陆修者那边，与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告知他们自己无碍，恩情记在心里种种，然后跑向另一边，冷眸扫视之下，无一人敢直视。
杨戬拎着青铜九鼎，再一次撞击过去，把挡在身前的所有护体符文全部砸碎，来到那名面色惊恐的圣子面前。
“去死吧。”
“啊！魔头住手，我们并没有对你出手，你为何……”
杨戬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全力爆发，带着满腔的怒火杀过去。
杨戬知道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命令句，只是在陈玄灵面前，他的语气柔软了许多。
陈浩然走上前去，弯腰，把陈玄灵抱在怀里，就像是小时候抱她时候的样子，只是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如此快，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当初的小女孩就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杨戬眼神冷得吓人。
他此刻，心中既疑惑又愤怒，那种有力打不出，有气无处撒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好在场间还有几位圣子没有离去。
于是，杨戬笑眯眯的望着他们，然后瞬间出手。
谁都知道现在的杨戬正在怒火滔天的边缘，打不过李明龙，但是打得过任何其他圣子。所以，这些圣子早在杨戬降临时，就早早的溜了。但还是有个别圣子大胆的留了下来，因为他们觉得，这种状态的杨戬，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甚至还能够尝试着狙杀。
“真当自己都是圣人了？别说我现在肉身受创，就是只剩下半条命，收拾你们，也完全可能。”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时代，同时，也是连圣人都感到困惑的时代。”
陈浩然踏步而来，明知道陈玄灵身受重伤，但他脸上对于杨戬没有半分责怪，一如往常一样淡然，只是在看向陈玄灵的时候，眼中多了许多疼惜之意。
“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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