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流言……”程清欢默了默，“他在C城这么多年，一直没出什么事，最近突然有这些流言，纪委就来查他了，我总觉得有关系。”
“清欢，就算是这件事情，应该也可能就是走走过场的，你们两个都是未婚，就算谈个恋爱，应该也不会有纪委来查吧？你别给自己扣罪名。”
顾珊婷理智地分析着。确实，如果只是一些恋爱方面的风言风语，纪委应该也不会来这么正式地干涉。
程清欢自己也在政府部门工作过，虽然对于个人作风问题，确实较之社会大众要求更高，但仅凭一些流言，也不至于会上纲上线到如此程度。
“珊婷，我有点慌。”程清欢转过身，轻轻抱住顾珊婷的腰，偎在她怀里。
“清欢，没事的，处理这些事，林铭可比你有经验多了。可能今天他在忙，明天就会联系你了。”
“珊婷……”程清欢把头埋在顾珊婷的腿上，声音闷闷的，“是我太自私了，才会有这些流言传出来。”
“清欢，流言这种东西你不管它，它就没有杀伤力。”
程清欢沉默了一瞬，突然道：“你说我该不该告诉思林和思铭她们生身父母的事？”
“也许吧！”顾珊婷下意识地答道。
“啊？什么意思？什么叫生身父母？”顾珊婷有些懵。
程清欢也不赖在她腿上了，坐起身，理了下有些微乱的头发，看着渐渐消失在天际的最后那一抹晚霞，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沉沉的暮色下。
黑夜即将来临，好像秘密在这样的暮色中终于可以出来透个气，然后再藏回去，那秘密还能和以前一样仍然是秘密。
这么多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顾珊婷，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她想诉说的机会，而在这一刻，她有诉说的冲动。
”珊婷，其实，思林思铭不是我亲生的。”看着夜色迅速吞没了最后一点天光，只有外面路灯微弱的光隐隐透进来。
顾珊婷心中惊讶，却没有插嘴，只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六年前，我刚到南市，一切都还没有确定，杨欣茹，哦，就是ALISA来找我。她是我在C城时的同事，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同时考进了C城，所以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不过当时，其实我对她心里还有怨恨的。”
程清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对林铭都无法言明的心底的感受，对着顾珊婷，一旦开口，就如决堤的湖水，带着所有湖底的杂物垃圾全部倒了出来。
“但是当时的杨欣茹样子很可怜，她大着肚子，楚楚可怜地求我暂时收留她一段时间，等她生产完就一定离开。”
“我和她到底也有同事之谊，独自流落异乡的苦我深有体会，看她当时的境地，几乎到了绝境，所以就答应她了。”
听出程清欢语声里的沙哑，顾珊婷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程清欢一杯。
程清欢整个人都被回忆所埋藏，顾珊婷还是看到她眼中闪着的泪光。
“然后，思林思铭出生后，她丢下我的联系方式和两个孩子，消失了。”
“消失？”顾珊婷简直无法相信，一个母亲竟然在孩子还在医院的时候就能丢下她们自己不见了。她没有做过母亲，不过无论怎样忖己度人，都无法想象丢下亲生骨肉的心情。
“后来的好多事你都知道了，不过最近不知怎么了，思林和思铭的亲生父亲好像知道了她们的身份，还去学校看了她们，然后就有这样的流言传了出来，我不知道有心人怎么在上面做的文章，但总觉得，林铭被查，肯定和我有关。”
“所以思林和思铭的父亲是？”顾珊婷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林铭，是方晔。”程清欢知道她的担心，解释道。
顾珊婷如释重负地呼一口气。
“那林铭知道吗？”
“知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一直担心思林和思铭，但是现在这个状况，我怕她们要是从别我那里再听到什么，可能更不好。”
“珊婷，我真的很自私，林铭现在这个状况，可我还是更多的担心思林和思铭。”。
顾珊婷沉默，在感情上她绝对理解程清欢，但从理智上，好像对林铭是有那么一点不公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想来想去可能和我有关。”
“你？和你会有什么关系！”顾珊婷直觉维护程清欢，“他这个身份，眼红他的人，给他挖坑的人多了，怎么就和你有关系了？”
顾珊婷快走几步，坐到她旁边，见她神色平静，但目光却看着虚空。
“怎么了？”顾珊婷柔声问。
“珊婷！”程清欢回过神来，看到顾珊婷，忍不住向着顾珊婷靠去。
顾珊婷一惊：“怎么回事？”
“省纪委在调查他，今天早上就叫过去了，现在我联系不上他。”程清欢低声道。
“为什么？”
目前联系得上的知道林铭情况的也只有他了。
方晔倒是接得很快，仿佛在等着她的电话一般。放下电话，程清欢愣愣地坐贵妃榻上，头顶的水晶灯照下来，明明是夏夜，却觉得寒意丝丝袭来。
“林铭在接受省纪委的调查。”
顾珊婷也不说话，就任由她靠着。两个人都默默无言。
就在顾珊婷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程清欢却忽然道：“珊婷，林铭出事了！”
三楼的灯光明亮，玻璃的屋顶把一室的光华毫无保留地倾泻到院子里的草坪和石榴树上，让整个院子如一个发光体，明亮无比。
程清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她上来，也没有反应。
程清欢有点奇怪，拨了电话过去，却是忙音的状态，再拨了几次，仍然是同样的机械的女声。
想着清晨林铭的神态，程清欢一时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终究放心不下，她打了方晔地电话。
楼梯上有脚步声，是顾珊婷。
见她这么久没下楼，林铭也没有过来，顾珊婷不放心。
最近顾珊婷总是心里慌慌的。
刚刚方晔没有问她为什么打电话给她，接起电话就直接告诉了她这么一个信息。
是什么问题严重到他连电话都不能接。程清欢在心里思量着，却发现自己对他的工作关注太少，这个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头绪，只能坐在这里毫无办法。
程清欢想着晚上要和林铭提路无尘的事，特意早早就发了个信息给林铭，约他晚上一定要过来“清欢”这边。不过信息发出去却如石沉大海，半天也没有回应。
程清欢也没在意，猜测着林铭估计在忙，反正即使她不发这下信息，林铭一般也会来例行报到一下。
只是等到近十点，林铭既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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