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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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两秒。

    整个街道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啊啊啊啊”

    少女的尖叫声响起,一把推开烬冰,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下意识的,烬冰有些失落的回味了一下那柔软的触感,但旋即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禽兽,赶忙调动真元将脑子里的酒气排出体外。

    不过这样一来,他头脑是清楚了,但却更加茫然了。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看着少女眼中弥漫的雾气,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僵持了没一会儿,少女飞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铜钱,狠狠地瞪了烬冰一眼,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飞快地朝某个地方跑去。就好似有什么人在催她,急到都没有时候好好教训这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轻薄于她的登徒子。

    烬冰轻过身去,正好看到几滴晶莹酒落在少女身后。

    心里咯噔一声,烬冰一个嘴巴甩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惊得刚又开始泛起议论声的街道再次回归平静。

    这叫什么事啊!他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竟然吓得连话都忘了怎么说,最后还让人家女孩子就这么委屈着走了?

    那他这张脸算是丢尽了。

    刚还自诩各门各道都懂一点,现在看来,嗯,烬冰有些脸疼。

    不行,追。再怎么说还是要赔礼道歉的。

    刚才她走的方问,好像是外城吧?

    打定主意,烬冰快步向少女离去方向赶去。闹市之上,他可不敢向刚才少女那般发足狂奔,因此两者间的距离反倒慢慢拉大。

    待到两人都走远后,街道再次恢复嘈杂,众人议论纷纷。

    “刚才那个是蓝家闺女吧?真是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原本蓝老爷子就病重,指望着她找个好夫家拿钱治病,这下好了,就是去给大户人家作妾恐怕内没有几户愿意。”

    “该死的,刚才那小子是怎敢碰我看上的人?谁绐他的胆子?来人,给我去查查他的底细。”

    “少爷,有了刚才的事,老爷肯定不会再让你把蓝姑娘娶回家门,还是把书院的课退了跟老奴回益州吧。”

    “我让你去查人你没听到吗?我如何做事还用不到你来管。你去还是不去?!”

    “是。”

    凭猎着超出常人的耳力,一路上烬冰听到了各种议论之声。

    有替少女婉惜的,有对自己羡慕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有幸灾乐祸的,甚至还有咬牙切齿想把自己干掉的。

    那道声音有刻意用真元压制的痕迹,但明显说话之人修为不高,最多刚刚踏入初境,对真元的控制显得力不从心。刻意压制下,那话语对于已是二境的烬冰来说反而比普通的低语更为清晰。

    不过当下这都不是烬冰的关注点。有人愿意查那便让他查去吧。若真能查得到那才好呢。

    心念电转间烬冰已是走到了街道尽头。见人流减少,他便大步跑起来。

    过了一块约两米宽的荒草地,类似于内城与外城的分割线,便进入了贫民区。紧赶慢赶,烬冰还是跟丢了那位姓蓝的姑娘。有一瞬刻间他都怀疑到底谁才是正经修土。

    一时间,烬冰又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就和那名传教士对上,拼出个生死,也不愿意经历刚才这一系列乌龙。

    他深知刚才的事情对一个姑娘家的负面影响有多大。虽说与前朝相比,当前蜀国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空前繁荣,民风也开放许多。可在闹市与一名陌生男子有那般亲密的肢体接触,哪怕只是意外,依旧会被说成举止放浪。

    就算那姑娘口碑极好,怕也是逃不过被人群议论。

    流言蜚语,众口铄金。

    也许换作别人会把这次经历当成一次有趣的艳遇,而后一笑置之。但烬冰确实做不到。

    “嘶,这要如何是好?”看着眼前近乎完全相同的的房屋,烬冰顿时有些头大。

    理了理有混乱的思绪,烬冰开始打算四周,借着观察附近环境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是贫民区,实际上这里的状况并不算如何糟糕。这里的居民的生活甚至与前朝城中百姓相差无几。虽然与现下的内城生活有些差距。

    所谓贫民区,是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如今皇帝陛下的亲哥哥所做的尝试。

    经过多少年的累积沉淀,当上一任皇帝践祚时国力已是空前强盛,国库充盈。于是当时的皇帝下令使全部县城向外扩张。

    因为工程量的巨大,当时的徭役增加了三倍,几乎所有青壮年劳动力都被调去修筑新城墙。而略微年长些的则被征调去搬运朝廷调用修士拆除的旧城墙石料。

    若不是多年在以来在百姓的心中留下了放在不错印象,恐怕那么一闹现在这地界就不叫蜀了。

    直到后来烬千觞上位。不知以何物向邻国易万两黄金,并以此以作工偿。勉强撑完那一段年月,之后陆续推出各种惠民政策以稳固民心。经多年调息才算稳定住了局面,而经济民生之流也是这几年才回到之前的盛世水平。文化方面更是犹有过之。

    但当年先皇的举错还是留下了隐患。这隐患便是烬冰眼前的"贫民区“。

    "贫民区”是城中朱砖明瓦的住民对这些原本住在城外村落中的村民现有聚落的称呼。

    原本他们在城外时,因为衣食住行读书修行等方面的条件较之城内都多少有些落后,每当他们进城都有一种明显的的羡慕。

    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如此一来,住在城中的人便习惯了高高在上。

    如果这种平衡不被打破,村民在进城市将姿态放低,城里自然也就乐得”礼贤下士“。

    而一但这平衡被打破,城里人眼中原本低自己一等的村民忽然摇身一变与自已平身而论,其心中的落差便会使得他们本能的排斥这些新邻居。

    说白了,就是先皇蜀躁帝此举触犯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利益被触犯,那便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了。他们针对不了朝廷,那承受他们怒火的自然就是那些“新邻居”了。

    挤排挤挖苦随处可见,更有甚者上门漫骂。

    而受了委屈,原本还十分欣喜的村民们又怎愿热脸贴冷屁股地去主动融入?

    一来二去,举国的县城便都形成了这种城中城的尴尬局面,无一例外。而因此焦头烂额的烬千觞也只能是大力治学,渴望在年轻一辈上寻找突缺口。

    话说回来,暂时安定下心神的烬冰看着几乎制式的木屋与篱笆墙,放弃了一家一家敲门询问的打算。

    且不说此举效率低下,单说如何询问,让他上去敲门问:“你家女儿是不是在街上被搂了一下”?

    他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还是先把正事办了然后在去内城的路上等一晚吧。她不是城中书院的学生吗,学生明早总要出门去书院吧。

    对了,还要跟癸沝大哥说一声去,省得他担心。

    烬冰挑了一处宅院,拉着门环敲了三下。

    不一会,出来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妇人看着眼前高大的麻衣青年,见其腰间佩剑,有些警惕。

    “婶子好,我叫李青,是从荆州逃荒过来的到咱们这的,想在咱们这儿暂时租个住处,等体养几天再去找营生。哦,不是白住,身上还有几个铜板。而且我力气大,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我。不知道咱们这儿还有没有乡亲家里有空的厢房,奥不,柴房也可以。”

    这一套说辞可大有门道。为了让妇人信服,烬冰还特意模仿了荆州口音,言语间也是尽可能的避免使用正式语。甚至敲门前还设忘抓起一把土用力扬到空中,制造一种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形象来使他的说事辞更加真实。

    而说自己是从荆州逃荒过来的则是受了在城门口被守城士兵误认为难民的启发。毕竟底层百姓虽然家境都好不到哪去,但往往比大富大贵者更有同情心。

    “荆州的难民?荆州在中部,这里是帝国的东端,你一个逃难的为何要舍近求远来我们乌县?沿途城镇比比皆是,你又为何舍近求远?“

    到底是女人心细,妇女一下了便发现烬冰话中漏洞,学着家中次子文邹邹的腔调审问烬冰,同时一只手紧抓着门框,显示出其紧张的心态。显然只要烬冰话中再有漏洞她便会立刻关门。

    早有准备的烬冰可不怕她问,就怕她不问。当下脸上表情便变得苦大愁深起来。

    荆州饥荒,附近城镇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不愿意留在那换饿,便这当祖辈留下来的玉,挺好的一块王只换了二两六钱银子,一路走走停停到这儿就只还剩下这近一百文了。”

    一边说着,烬冰还不惜调动真气挤出来几滴眼泪。同时不着痕迹的观察看妇女的神色。

    果不其然,那妇入眼中的警惕减弱了不少,露出思索的模样。

    就在烬冰认为已经“动之以情”、打算继续’晓之以利”的时候,妇人开口:“找一间空房租住倒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这儿啊就是地方大,当初官府给盖房的时候特地按每家的上报的多留了一间,虽然我们家现在都住满了人,但是想必街坊四邻的还有不少空余。

    说到这里,妇人迟疑了一下,从荷包中摸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

    烬冰惊疑:“婶婶这是何意?“

    那妇人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道:“我们这儿有一户人缘不错的人家家里男人得了重病,需要不少钱请太夫。折腾了几个月把家底都耗空了,可病情却越来越重,眼见这一家就要散。

    “我们想帮帮他们,直接给银子他们却不肯收,我想请小兄弟你帮个忙。借租厢房的由头帮我把银子给他们家。这五钱银子应该够你住个把月。

    “噢,小兄弟你不用担心,大夫说过了,那病不传染。”

    看着烬冰忽然皱起的眉头,妇人误以为烬冰不愿与重病之人相处,又在最后加了一句。

    “啊,啊,那倒不打紧,不打紧。婶婶肯帮忙介绍,小子便已感激不尽了。更不要说还可以白住。”回过神来,烬冰赶忙应答。

    他之所以皱眉可不是因为怕染上什么重病。虽然修为不高,但他好歹是修出了真元的修士,一般疾病不得加身。

    透过那妇人的身形,可以看到其家中大致景象。

    妇人家中养着鸡,院落不小,但鸡的数量不多。

    虽然搬到了城里,但大多数村民还是会出城种地。妇人家中没有牛,显然不是殷实之家。这样的家庭就算年成好,一年到头除去吃穿用度能剩下一千四五百钱就已是不易。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却仍愿意在这青黄不接的时令拿出一年盈余的三分之一救济邻里。

    这与烬冰在观朝臣党争之表现以及学习太师口中所述道理不一样。

    烬冰所学都是是如何保全自己。一切以自己利益为重。所以,教济灾民是为了防止暴动,处置贪官是为了朝政清明统治长久,轻徭薄赋是办了拉拢人心......

    可眼这妇人显然不同。如此数量的钱财足以让其伤筋动骨。用这么大的代价拉拢人心?智者不为也。

    隐隐地,烬冰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当时烬千解对他举行文考后会那么失望。可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而已。

    去剑阁的一路上,还有今天那个小女孩和现在眼前的妇人,烬冰的所见所闻对他已有的思想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想的都是如何保全自己并且谋取最大利益,那现在可以说他知道了在别人眼中有比自身利益更重要的东西。

    其实,作为一朝太子,烬冰以前的思想只能说太过于偏激,到没人能说是错。生在帝王家,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哀。

    当然,能形成如此思想,烬冰的那位太子太师可谓是“功不可没”,就是不知道已经知道了自己唯一儿子被他教成什么样的烬千觞在震怒后烬冰这次回去还能不能再见到活的他。

    如果不是李青云等人的性格对他潜移默化的造成了一些影响,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理解何为最珍贵的东西。虽然他现在自己还没察觉到。

    当下,见烬冰答应,那妇人便带烬冰向所说街坊家中走去。

    要说平常,这妇人也没那以容易相信别人。主要是因为那家的男人病的过重,再不用药怕就真的是回天天乏术了。

    “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吧。“这是她男人的原话。

    再加上烬冰这一腔荆州音口以及风尘仆仆穷困潦倒的样子着实不似作假,她这才把事情答应下来。

    走到一扇木门前,妇人停了下来,对身后的烬冰低声道:“就是这家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记得别说你见过我。”

    说罢,妇人转身回家。

    摩挲着手里那五钱银子,烬冰心中泛起一般异样情绪。在妇人一家与他面前这家人之间的情感似乎与他和癸沝、李青云之间的情感有些相似。

    可是不应该啊。只是普通的邻居怎会有如此深厚的情感?

    这便是父亲让自己来回走这两趟的民间旅程的原因吗?

    不再多想,待得那妇人走远,烬冰拉起门环扣了三下,大声地道:“有人吗!?”

    不多时,院内传来另一名妇人的回答声,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门没锁,进来吧。”

    闻言,烬冰推门而入。

    看到进来的是一位陌生的小伙子,妇人有些吃,惊忙问:“有事吗?”。

    烬冰习惯性地观容查眼前两人。

    只见那妇人坐在院中一棵槐树下的石墩上,面朝着院门。虽显老态,但也可以看出其年轻时必然亦是美貌动人,只是观其气息不匀,想来是刚与人发生过争吵。

    而在其身前,一名少女面对着她,肩膀轻微抽动着,似是方才止住哭泣。只是看着那道背影,烬冰竟有一种熟悉感。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烬水心间弥漫。

    压下心间感受,烬冰便要开口将刚才对那位帮他的妇人说的那一套再来一遍。

    “你还跟过来干什么?”那名少女听到背后有声响,便转过身来,当看到是方才那登徒子后瞬间柳眉倒竖,低喝出声,原本就是通红的双眼又弥漫起水雾。

    烬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这,这......

    试问这下他还怎么租到房?而目这要是让这姑娘再以为自己是在跟踪地,那可就全完了。

    “婳妤,你们认识?这位是?”那妇人见女儿神情不对,赶忙问道。

    “在下烬冰,见过伯母。刚在与蓝姑娘在街上遇到过。”烬冰抢先开口,同时拼命地向蓝婳妤使眼色,企图自救。

    少女假装没看到,缓步走到母亲身后。

    即便是在自己家中,未出阁的女孩子与陌生同辈男性攀谈也是不大合规矩的。尤其是长辈在身旁时,一切事宜更应不再插手。

    看着这位叫蓝婳妤的姑娘的举动,烬冰松了一口气。但他也知道。这不代表人家姑娘不生白己的气。没办法,毕竟是他理亏。只能是先想办法把救命的银子送出去,道歉的事,以后再徐徐图之吧。至少要等这姑娘的气消下去一点再说。

    那妇人见女儿没有否认,也不疑有他。

    当下,烬冰又将租住的请求又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逃难一事,只说是从外乡过来,没有根脚,想先找个地方住下。

    这下轮到了蓝母犯难。

    家中有到了出嫁年龄的女儿,确实不该答应一个外来不清楚品性的男子这种事,啊不是,是任何男子都不行。

    可若是将那间厢房租出去,那便又是一处经济来源。女儿便能把剩下的一年书读完,自家男人便能请得起城中名医抓得起药。

    实际上,烬冰到来之前母女二人便是在为此事争吵。

    主城中新来了一位道袍神医,几天之间接连出手救活好了几位重病的大人物,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

    蓝家也想请这位神医,但是神医物出名后的第二天诊金便从一两到了十两——也就是一万枚铜钱。

    对于家底早就空了的蓝家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可哪怕再难也要凑。一家之中,妻子不能没有丈夫,女儿也不能没有父亲。

    哪怕蓝父就像如今这样一直卧病在床,那这个家庭倒不了。可一但他真的不行了,那他的妻女恐怕瞬间就会被城里某些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正在刚才,蓝婳妤告诉母亲,说她已将书院的课退掉了。拿回了当初交的一部分钱,并打算去打大户人家找一份差事时,明白女儿如此选择将会有怎样的命运,蓝母大动肝火,与女儿吵了起来。

    而一向温顺的女儿这次却十分坚决,说什么也不齿退让。

    妇人气她目光短浅,只看得到在大户人家做工工钱多,却不知那宽宅大院里的污龊事。可妇人也知道,女儿这么做完全是想快些攒钱给她父亲请大夫。

    她男人病了十数年,从一开始结为夫妇是行动自如到现在几乎粒米不进,眼见就要撒手而去。

    可是以她女儿的美貌还有单纯的性子,一但到了大户人家当下人,恐怕比卖身到青楼的下场好不了多少。

    蓝婳妤的性格作为母亲的她再清楚不过了,别看平时温顺如绵羊,可一但决定了什么,就算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心底一比较,妇人宁愿把空房租出去,哪怕传出去不好听,但至少她女儿还是平平安安的。

    “那你打算租多久?”妇人问道。

    “如果能换些找到营生的话,也许一旬。如果不好找到的话也许一月两月甚至更久。烬冰答道。

    刚打定主意租房的蓝母心中一凉,两个月,肯定不够。自从丈夫病倒以后,那屋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打扫过了,肯定会给眼前青年留下不好的印象,那要价肯定高不了。甚至人家可能看过之后直接扭头就走。要多少好?一天二十文?这个价格不高,比城中最普通的客栈就要低一倍还多。可这样二个月就是一千一百文就是一两二钱银子,虽然远比平时收入要高,但如上家里所有银子这才五两三钱,根本不够啊。

    在妇人思索的同时,烬冰也没闲着。他发现衣架上晾着大量的衣服,而在衣架旁的木盆里同样堆着大量的衣物。只不过那些是未曾浆洗过的。

    工作量很大,不像一个人能干完的活。

    烬冰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妇人的双手。手指修长却有些粗糙浮肿,是长时间泡在水里以及大量的劳作所致。

    如此拼命,看来她们家男人的病情确实已经很严重了,不能下床而且需大量服药。

    忽然,妇人眼睛一亮,不如让这青年自己出价,低了的话自己再往上抬。这样一来二十文肯定能落到,还有可能更高。

    妇人开门道:“这位哥儿,我们这多余的的厢房本来是官府给盖来添丁后防止宅子过小的,这么多年也未曾有人向外租过,这价钱吗,小哥觉得多少合适?

    一眼洞悉了妇人的小心思,但烬冰并未拆穿。反正也是打算帮帮他们,不如将计就计。

    “大娘,是这样,我呢,比较讨厌那种鱼龙混杂的环境,不然也不会到咱们这儿来租房住。而且外边的饭菜着实有些不合胃口。我打算在您这把伙食也挂上,当然,不会让您白忙,我偶尔回去买些食材交给您料理。当然,我会付给您伙费。“说到这儿,烬冰停顿了一下。

    “您看房钱我按客栈的八成给。也就是一天四十五文,先付给您两个月的,也就是二两七钱银子,然后伙费每个月我给您一两,也是先付给您两个月的,到时候咱们多退少补,您看可以吗?”

    妇人大喜,这可比她预想的要多了三倍啊。刚想答应,只听得后边一声娇喝

    “你打发要饭的呢?就这些也想租一间厢房?”

    烬冰眉头一挑:“那蓝姑娘觉得多少合适?”

    ”伙费就按你说的,房钱二两一个月。”

    “婳妤,不准胡言。“妇人转头训斥。这价钱已经不低,甚至给他一种在梦中的感觉。她只怕女儿如此开高价会让眼前青年不喜,转身就走。

    喝斥完女儿后,蓝母又回身对烬冰道:“小女正闹情绪,还望公子莫怪。价钱便按公子之前说的吧。”说着还不忘躬身赔笑。

    四两七钱银子,呼便从小哥变为了公子。

    不过烬冰并不在意。心神在当作挂坠藏在胸口处的扳指里扫了一眼,还有七两银子,再加上之前村头那家给的五线银子倒是绰绰有余。

    但是,有求于人还敢加价,姑娘你是认真的吗?莫非是四两银子都不够治病用的?

    也罢,反正手头还宽裕,谁让他做了亏心事呢?

    “无妨。小子仔细想想,蓝姑娘说的有理。哪有我住得比在容栈舒心,却给钱给得比在客栈少的道理。那样未免显得有些吝啬了。那便按姑娘所说,一个月二两吧。大娘这是头两个月银子,您拿好。”

    一边说着,烬冰探手入怀,取出七两银子,笑着递给蓝母。这个动作很巧妙,在外人看来,他将财物放而在怀中以防遗失,彰显其仔细。而这样一来绝不会想到其衣襟下藏着储物器具。

    当然,给出去之前还不忘用戳子戳下三钱。

    蓝婳妤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烬冰一眼,却发现这个登徒子正在看着她,而且面带微笑。

    瞪了那个家伙一眼,蓝婳妤扭过头去。

    哪怕那个家伙帮家里度过了难关,可今天的事过不去!他竟然,竟然敢抱她!哼,慢慢再算!

    浑浑噩噩地接过银子,蓝母沉浸在惊讶之中,没有注意到眼前青年与女儿之间的小动作。

    “我去拿放在城中的行李。天色也不早了,我看家中还没生火,不如我顺道买些吃食回来?”心中想着回去知会癸沝大哥一声,烬冰随意找了小借口。

    看惯了朝中群臣之间的勾心斗角,这等小把戏烬冰自然是张口便来。

    唉,癸沝大哥这顿酒还直是不好喝上啊。

    感叹一声。今晚烬冰还真不能住在客栈。刚说了自己初来乍到,可租完房就消失一个晚上,肯定会引人生疑。而且他必须跟这一家搞好关系——万一打不过那个传教士,自己躲在这里至少不会被出卖。

    至于这一家有没有被蛊惑成为信徒,烬冰进门前便催动《浮世录》探查过了。方圆五十米之内并没有那种惑人心智的诡异能量气息。在这方面,烬冰对自己的功法有着绝对的信心。除非对方修为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以上,否作则绝对逃不过《浮世录》的感知。星图之路的始祖法门可不是白叫的。

    “何须公子破费。公子只管去拿东西便是。我这便起火做饭。保证公子回来后有一口热乎饭吃。婳妤,去收拾一下那件厢房。把积灰的地方掸一掸,床榻坐具什么的擦干净一点。”

    将银子收起来后,蓝母赶忙道,言语间也有了一丝热络,而不是之前纯粹地为了银子而低声下气。

    “那便麻烦蓝姨了。”察觉到蓝母语气中的亲近意味,有意拉近双方关系的烬冰也是改了称呼。而在这外氛围中,本就保持微笑的烬冰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再度上扬一丝,这一丝,比之前的整个笑容都更有感染力。

    一番客套之后,烬冰便出了蓝家的院落,向城中那小客栈走去。面蓝母则是急忙地去升火做饭。

    这纯粹是被逼的,因为烬千觞在他七岁那年便把他宫中的所有宫女都调走了。

    这次这真是出息了,恩,出息了。

    以烬冰的体魄,后退的自然不会是他。

    凭借着与同门对练练出来的近乎本能的反应能力,虽然还没明自发生了什么,但烬冰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拉那向后倒去的少女。

    再加上失去平衡之后少女的惊慌失措地到处乱抓想要催助什么物体稳在身形。

    烬冰下意识地搂紧刚扑过来的少女,内心却早已是一片空白。

    他活了十九年了,因为烬千觞管得严,他烬冰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就连在宫中时穿衣打扮梳妆洗漱什么的都是他自己来,日子过的完全不像是一朝太子。

    酒不醉人人自醉。要么深居皇宫,要么上山终行从未见过外界繁华的烬冰也乐得在战前借那一口酒让自己放松放松。

    看着在书院里苦读一天后于街上嬉笑打闹的孩子、三两成群交谈学术的同龄人,烬冰心中其实充满了羡慕。相比于他们,他的求学经历可谓苦矣。

    三岁起蒙,五岁便能将三百千千之流熟读成诵。六岁学诗,七岁学词,八岁学赋,十岁攻数数。并且自启蒙开始便兼学皇家礼仪、儒士礼乐等。

    于是乎......

    一具柔软的身躯扑入烬冰的怀中,带着如木槿花的香气。

    就在烬冰“忆苦思甜”之时,只听嘭的一声,然后便是“哗啦啦”的钱币掉落声以及少女“啊”的低呼声。

    好嘛,撞上人了。而且对方走的还很急。

    再度将计划复盘一遍后,烬冰又进入了悠闲状态。借着刚下肚的半坛酒带来的醉意,慢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

    其实以他远超二境的身体素质,莫说半小坛后劲不算大的桂花酿,便是一坛上好的花雕最多也只是让他微醺。

    十八年间,烬千觞几乎让烬冰把国子监中除了修行外所有书籍都看了一遍。有的浅尝轨止,有的深入研究。

    直到十八岁,也许是烬千觞本就如此打算,也许是朝中大臣的多次上奏奏效,他被没收了皇室证明以及宫中积累的钱财,谴到剑阁学习。

    可以说,那些学子们的苦在烬冰眼里都能算是甜。

    十二岁那年烬千觞为他指定太师太傅。他从此开始学习圣人言论,研习兵法,并在烬千觞亲自监督下对着他上位后批阅过的奏折下苦功。

    十六岁,烬冰的课业又增加了商、医、毒,庖等等。

    烬冰走在街上,看着摊贩们用尽混身解数招徕客人。

    一来一去,已是落日西斜,半数被地平面所吞没。而此时正是各大书院散学的时候。从七八岁的孩童到与烬冰年龄相仿的青年,瞬间使原本有些冷清的街道热闹起来。

    贩摊败们都大声吆喝起来,竭力抓紧时间利用好这一天之中最容易赚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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