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吐蕃的士兵马上就能爬上城楼了，郭昕看了一眼周围，随后做出了最后一个决定。
“兄弟们，城楼守不住了，龟兹或许今天就会破，我们也都会死在这里，可是我不甘心，就算城破，我也想在死之前多杀几个吐蕃兵！”
听到郭昕的话，这群老兵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死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年他们早就见惯了生死，也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将军，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郭昕用力的点头，随后说道：“城门很快也守不住了，我打算放弃城楼，我们熟知龟兹城的一草一木，把他们放进来进行巷战，这是我们最有把握的杀敌方式。”
无论他们放不放，吐蕃兵破城已经成为了定局，唯一不同的是选择更有把握的方式可以让他们多带走几个吐蕃兵。
这群白发兵没有人会质疑郭昕的决定，这么多年他们愿意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守卫大唐的荣耀，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被郭昕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呢。
很快，郭昕就带着人进入到了小巷之中，因为巷子的宽度有限，吐蕃兵冲进来的人数也有限，这就给了郭昕他们非常好的机会。
他们对于龟兹城里的大街小巷已经熟悉的可以闭上眼睛都不会迷路了。
“杀！”郭昕望着已经冲进来的吐蕃兵，他知道今天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就算死也必须多带走几个吐蕃兵。
所有老兵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用染血的带子把战刀绑在自己手上，他们的力气已经不多了，唯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战斗的时候不会丢了兵器。
这最后一战，没有人感到畏惧，或许坚守了这么久，今日对于这群老兵来说也算是一个解脱吧。
吐蕃知道郭昕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投降的，所以也懒得废话了，直接下令强攻。
郭昕带着为数不多的老兵，在城楼上用少的可怜的守城工具阻挡，可装备不如人，战力不如人，哪哪都不如人的情况下，这一战的胜负似乎早就已经确定了。
他曾经是军中最准的弓箭手，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吐蕃兵不知道有多少了，年轻时候的他只要看到目标，就从来没有失手过，而如今，即使想要拉个满弓都已经做不到了。
这一刻有一种悲凉之意弥漫了全身。
“将军，对不起......”刚刚那一箭没有射好，让吐蕃的士气大涨，若是可以一箭把那名吐蕃将领射中，那么吐蕃大军自然会有所顾忌，可惜他失手了。
“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吐蕃兵也有好几百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可以骄傲的对任何人说，你就是大唐的英雄。”
郭昕的话如同暖流一般让老兵重新挺起了胸膛。
“是啊，我们都是英雄，我们是大唐的士兵，我们不怕死，我们怕的是龟兹若是丢了，这片土地上就再也没有大唐的声音了啊！”老兵声音哽咽，望着周围的同袍都跟自己一样已经白发苍苍，曾几何时，他们都是一群爱闹爱玩的少年，可如今却已经都是佝偻的老头了。
吐蕃将领的大言不惭，让郭昕等人都忍不住皱眉。
“黄口小儿，若是你们真有本事，又岂会被我一直拦在城外。你说得对，我们已经老了，可是也别小看我们了，想要龟兹城，那就要看你们的命硬不硬了。”
说完，郭昕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白发士兵看了一眼，多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那白发老兵很自然的就从背后取下弓箭，然后朝着刚刚那名口出狂言的吐蕃将领射了过去。
郭昕知道老兵心里在想什么，他伸出自己厚实的大手用力的拍在老兵的肩膀上。
“别在意，别说你了，就连我都已经满头白发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这些人的结局是什么，我给过你们好几次选择，你们都选择了留下，我相信你们心中也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我们这些人，唯一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用我们的命来维护大唐的尊严。”
“你们这些蛮夷又怎么会懂得我们心中的坚守，夏虫不可语冰！”郭昕直接反驳道。
而刚刚射出弓箭的那名老兵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吐蕃大军中，一名将领望着已经有些残破的龟兹城门，眼中露出了狂喜，这么多年下来，这座龟兹城跟里面的大唐士兵一样，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了，拖了这么久，今日是时候结束了。
“郭昕，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投降，可是现在的你们还有几个人能战，仅仅是站着都已经费力了吧，不如早早的打开城门，我可以承诺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就在吐蕃将领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早知道就不出这个风头的时候，那射过来的箭矢却并没有射中他，而是距离他不到一丈的地方就落到了地上。
吐蕃将领大松了一口气，庆幸着对面的弓箭手力气不足，要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就要因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代价了。
随后，那将领就又忍不住嘚瑟起来：“哈哈哈，本将军说了，你们已经老了，如今连弓箭都拉不动了，郭昕，大唐早就放弃你们了，你们又何必苦苦坚守呢，我敬佩你们的忠诚，可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乃愚昧之举。”
看到城楼上有人拿弓箭对着自己，那名将领有些慌了，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是箭矢已经射过来了。
我命休矣！
此时的龟兹城外，吐蕃再一次集结了大军想要强攻，虽然这样的阵仗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龟兹城内的郭昕却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这座城能够坚守这么久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了，如今当初那群青年兵一个个都已经成了老年兵，白发苍苍，又能有多少力气与敌人作战呢，就连郭昕他自己看着双鬓的白发此时也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
其实每一个愿意留下来坚守的士兵都很清楚，留下来的结局只有死，就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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