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现异象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得到过系统的训练，只要待她成为神灵的牧师之后，她的成就就能轻松的超过你们黑域里的所有人！包括你口中的‘进化者’！”
“顺便再给你提一句，不要以为你口中的‘进化者’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在你们这样的普通人眼里他们都是力量超凡的人，可我明确的告诉你，黑域至今为止仍旧这样混乱和落后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进化者’的存在。”
“幸好你只是和普通人，要是你是一个‘进化者’的话，哪怕我的女儿把你称作哥哥，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就杀死你。”
看到西威一改先前的和善，说出这样凶狠的一句话，伊凡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和和气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高看于他，而是因为他受肘于伊雪。
若是惹恼他，他想杀死自己并不会比碾死一个蚂蚱困难多少。
想通了这点之后，伊凡接下来的话语便带上了一丝畏惧：
“可……可伊雪是圣灵体这件事和带上我一起走之间有什么矛盾吗？若是肯带上我，我保证一切都听叔叔您的指令，不会忤逆于叔叔您，我也不会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呵呵，你可真是高看你自己，你本身就是一个丢人现眼的存在这一事实你没有察觉到吗？”
话说到这，西威顺手拿起了身旁的另一个茶杯。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物件，由白银和黄铜打造而成，银黄色的外壳上雕刻的有很是生动的飞禽走兽。
“你觉得这个杯子价值几何？”
伊凡摸了摸脑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明白西威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应该……很贵重吧。”
“和你的命相比哪一个更重呢？”
西威带着玩味的语气说出来了这句话。
“杯子更贵重！”
没有任何犹豫的，伊凡就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不是吗？
爷爷无数次的提到过，他们的命如纸薄。
贵人面前，他们只有低声下气，恳求贵人的恩赐和怜悯。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城市里活下去，他们的一切都来自于贵族大人们的鼻息。
莫说是这个杯子，就算是内城城门口的一砖一瓦也比他的性命更加珍贵吧……
因为，他这样不值钱的命在黑金城里，在黑金城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个道理，他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在他奶奶一个人孤单的饿死在荒野之上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时他就明白了。
对于伊凡的答案，西威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太多。
不管在中陆还是在这里，伊凡和那些人的不同仅仅在于伊凡认为他的命抵不上一个杯子，而那些人认为他们的命抵不上金钱、权势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妄自菲薄并不是多么羞耻的事。
过分的隐忍，低调和认清自己的位置并自甘平凡能让人们活的更长久。
混乱世界的统治者们也需要这样的人。
可是……
统治者需要的人，他西威不要，他的女儿也不能要！
尤其是他已经认定伊雪今后必定成为双神教会的圣女时，这个念头就变得更加牢固了。
“你看看，你自己都认为你的命不如一个杯子，那么你还怎么有自信说你不会丢人现眼呢？”
“若说伊雪是一块宝石的话，你叫别人怎么看我把一个连杯子都不如的东西放在一个宝石旁边这件事？”
听见西威羞辱的话，伊凡沉默了，他也不辩驳，因为类似的话他在过去的生活里经常听到，沉默是他唯一用来自保的武器。
况且，他为什么要辩驳呢？他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伊雪终于能不和他一起受苦了，她成为了大人物眼里的宝石，这不是一件令人很高兴的事吗？
只要让伊雪幸福就好了……其他管它什么事都好！
伊雪能去中陆那个传说中的地方不远比她进入一家小小的学院要强得多？
这不正合他之前的计划吗？
“是的，叔叔您说的对，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是我太贪婪了，叔叔你准备怎么做都告诉我吧，我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
听见这样一席有些太过于顺从的话，西威反而感到不喜。
若是伊凡刚才反驳他，哪怕用黑域人最惯使用的污言秽语辱骂他，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样厌恶眼前的这个小孩！
他从未打心底的厌恶这样一个人！
他太自卑了，自卑到让西威发自心底的厌恶。
他还做了他女儿七年的哥哥！
他可以无视陌生人，可怎样叫他无视一个对他的女儿有七年养育之恩的人呢？
他想对眼前这自卑的小孩进行一顿叱骂，让他明白他并不是那样的卑贱。
你救了我的女儿！
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不违背我原则的要求！
你可以轻易的成为人上人！
而不是这样的卑躬屈膝！
可他还没将这席话说出口，一个新的想法便重回他的大脑。
或许，让他继续这样卑微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本他只是想让这个男孩劝伊雪老老实实回中陆而已，男孩今后的生活还要他亲自打点！
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有更为不错的选择……
他强忍着心头的罪恶感对伊凡说到：
“刚才对你说的其实是次要的理由，我不带上你一起的真正理由其实是为了伊雪。”
“为了伊雪？”
伊凡疑惑的歪了歪头。
“对，为了伊雪！你应该看的出来我的身份不一般，可我也有我的敌人，为了伊雪考虑，我不能让伊雪的履历有一丝一毫的污点，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伊雪不再是伊雪，你也没有一个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妹妹！”
“那个女孩是伊雪·塔尔曼，出生在中陆，生活在中陆，这七年里她一直位于秘密的修道院潜修！”
听到这样一番奇怪的话，伊凡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意思？”
“过于复杂的过去，对你和她来说都是一份可能产生危险的因素。”
“在今日过后，黑金城和你们的过去有关的人都将遭到我们的控制或清洗，你也不例外！”
这样解释后，伊凡便恍然大悟了，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
“既然这样，那叔叔您又何必将这么多话说给我听呢？”
唉，罪恶啊，简直是造孽……
“因为我刚才决定了，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叔叔要考虑我？我和叔叔您素不相识……”
伊凡疑惑的问。
西威惊讶了！
这样的人是怎么在黑域活这么久的？
这种心灵是什么？
纯善？还是愚善？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负罪感越来越重了啊。
“我并不是那种冷血的人，你救了我的女儿，这种程度的感谢算是对你的奖励吧。”
西威犹豫了一下后又说道：
“刚才听了你说的话，其实我很想把你带回中陆的。”
这是真心的，西威想。
如此自卑又善良的人真的不适合生活在黑域里。
这样的性格真是让人怜悯与同情。
怪他命不好，生错了地方。
“我能接受你，可我身后的组织不能，我对面的敌人也不能，若我带走你，我的敌人可能会诱惑或绑架你，这样的话伊雪的性命也会遭到威胁。”
“我不能因为你而让伊雪产生危险，哪怕那仅仅是可能。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以伊雪哥哥的身份。”
“是，我能理解，叔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叔叔你说了这么多关键的事情还没有告诉我吧，我说过我也明白叔叔对伊雪的心意。您的一切我都会照办的。”
“行，那好！”
西威长吁了一口气。
“我走之后会将你交给米杰拉，他是帝国的军官，在他手下你或许会成为威廉家族的私军或者一名家仆，不过这都比你现在的生活好上一万倍。你可以挺直腰杆的活下去！”
“不过在此之前，你首先得和我演上一出戏，好让伊雪抛开对你的挂念心甘情愿的和我回到中陆随后……”
“我会洗掉你这七年关于伊雪的一切记忆。”
“从这之后，伊雪不再是你的妹妹就不再是一句话语，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你过去七年对伊雪的记忆都将被我抹去。”
“世上不再会有一名叫伊雪的女子，多出来的一个人是伊雪·塔尔曼！”
原来是这样啊……
一切都明了了，洗去记忆？
回忆都将消逝？
伊凡就想一口答应。
可不知名的恐惧却从心底蔓延。
一幕又一幕的场景从他脑海里飞速的划过。
洗去记忆！
好一个洗去记忆啊！
这是一个玩笑吗？叔叔你连这种事都能办得到啊！
你连我留下记忆的资格都不给我吗？
那我养了她七年又算什么！
我给她的半块蛋糕又算什么！
七年前的誓言又算什么！
拒绝他！拒绝他！
这样的话不断的从心底掠起。
这时，七年前爷爷说过的话突然被他想了起来：
“你要明白你和她的身份是不同的，她只是一个捡来的没人要的女娃娃，你才是爷爷的亲骨肉，你在她身上也别投入太多感情，毕竟她很可能以后要嫁出去的？明白了吗？”
“爷爷，我现在后悔了，我当初应该听您的话的，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让我现在放不下手！”
伊雪，我真的真的想让你幸福……
“好……叔叔，我答应您！”
“可是我和伊雪生活了七年，我并没有见到伊雪身上出现过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莫说和‘进化者’相比，她就是连我这样的‘旧民’都远远不及，一桶水就足够使伊雪气喘吁吁！”
听到‘进化者’这三个字，西威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很是厌恶这三个字，他有些不悦的回答了伊凡的疑问。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的话说到这，你已经明白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吧？”
伊凡沉默了会，似乎是在消化西威刚才所说的话。
半响后，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而且不只是圣灵体那么简单，她已经被某个神灵关注并成为了祂的选民。
西威在心底说道。
窗口被风吹的一直晃动不直的纱帘停了下来，可这并不能消解伊凡脑海中小山一般的疑问和惊讶。
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男人突然变得正紧起来的神情，伊凡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知道，西威接下来会对他说的一定是不属于黑域的知识。
属于那遥远的某个地方，在黑域人中口口相传，却从来也未见得有几人亲眼见过的中陆。
“伊雪就是你口中的圣灵体吗？”
“对。”
“最高的圣灵体毫无疑问都是各个神灵教会的圣子圣女，我能不满四十岁就成为圣光教会的红衣主教，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自己是玄灵体，要知道在神圣联盟里除了几个特殊神灵的教会外，大多数教会中七成以上的红衣主教都超过了百岁！”
“你可能并不了解红衣主教这四个字代表的分量，但你只要知道无论哪一个教会，只要是主教级的人物，毁灭你脚下的黑金城都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好好的记住接下来的这些话，虽说可能对你没什么用，可它在黑域也称得上是不得了的秘幸。”
夜风吹拂着房间内暗金色的纱帘，发出沙沙的响声。
“普通人想成为一名神灵的牧师，背诵教典和理解教典只是第一步，在这之后还要践行神灵的旨意，紧随神灵的步伐，日日夜夜念诵神灵的名讳，向祂跪拜，向祂祷告，这样反反复复无数个日夜后才能初步和神灵建立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一系列的过程中，虔诚是第一位，资质是第二位，可这世界是不公平的，有极少数一类人，他们天生就和神灵的存在有着极高的亲和性，他们能够轻松轻松感应到神灵在这天地间留下的痕迹，从而把平凡人需要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努力简单到在一个月甚至是一天内就全部完成！我们把这种人怀有的体质统称为圣体，并把古往今来出现过的圣体按照和神力契合度的高低归为三个层次……”
“金灵、玄灵和圣灵！”
“如果说法师的力量来自于知识，那么牧师的力量则来自于虔诚。”
一开头便是伊凡无法理解的话，不过伊凡强忍着疑惑而没有立刻向西威发出疑问。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在找到我的女儿后就会想办法让她进入帝国的首都并成为其中一名无忧无虑的贵族，按照这条线，带走你也是无妨，你可以陪着她一起远赴帝国快乐的度过接下来的人生……可是因为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这个计划不得不废止了，再说出这个原因之前我先给你说一件事……”
话说到此处，西威很是恶趣味的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伊凡急切的样子后很是高兴。
吊人胃口可是他不多的爱好之一啊。
阅读末法之域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