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掐指默算的晏晚怔了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快!怎么可能!
“从前朕未问过你这些问题,”朱厚熜挑眉看了他一眼,颔首略表赞许:“看来阮卿还是功课娴熟的。”
“不过,朕这座位下,放了小木匣,”他话音一转,似笑非笑道:“里头又放了些什么?”
“回皇上,一枚银钥匙。”阮泛用指尖挠了挠下巴,浅笑道:“上面还镶了颗小南珠。”
又这么快!
如果说刚才晏晚还觉得震惊和佩服,现在心里便只剩下狐疑和诡异了。
这不可能。
他若真是个道士,便应该只会用六壬之术,但是推算要即刻起卦,怎么可能脱口而出?
但倘若他是个假道士,又是在用什么法子得到答案——而且又准又快到这种地步?
简直如同有透视眼一般。
皇上自然考虑不到这么多问题,而是用略有些深意的目光瞥了眼怔然的晏晚,淡淡道:“看来晏少卿……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晏晚回过神来,皱眉道:“皇上……可否再试一次?”
“嗯?”朱厚熜由于之前心情颇好的缘故,并不觉得麻烦,而是随意地唤了一声:“李芳!”
李公公忙不迭的从门外进来了,毕恭毕敬的又行了个礼。
“别整那些没用的,去,给朕找个小太监过来。”朱厚熜吩咐道:“不要熟脸。”
李芳匆忙应了退下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个怯生生的小太监上了。
看样子,只有十来岁。
“嘘,你别吭声。”朱厚熜示意那太监一个字都别说,扭头看向他们两:“姓甚名谁,家里什么情况,说吧。”
推名字?
八卦能把名字推出来??
晏晚虽然没碰见过这种问题,却还是随手起卦,用最快的速度推算道:“……名字里带火。”
“姓元名灿,小名元三,”阮泛垂眸看向那畏畏缩缩的小太监,慢慢道:“家中父亡母改嫁,右脚少了一趾,对么?”
小太监愣了下,呆若木鸡的点了点头:“全都中了……”
晏晚心里有些恼,面上还是风淡云轻地行了个礼:“大人果然神通。”
如果徒弟都灵验成这样,师父岂不是更可怕。
自己还奉了皇上的命,铲除了他陶氏的一众亲信……
这是要完啊。
“行了,你先回去吧。”朱厚熜却也没有为难她,满意地摆摆手道:“阮卿留下来,再跟我讲讲上次那事……”
这姑娘……搞不好脑子被墙给砸坏了。善哉善哉……
晏晚行了个礼,略有些狼狈地退了出去,只觉得自己被打了脸一般难受的很。
自己这身绝学,那可是于睿师父倾力传授的,怎么可能就比人矮一头。
不行,要去找落如姐问个清楚。
她正欲回房拿牌子出宫,却听见旁侧有人嬉笑着唤了一声:“这是养好了?”
抬头一瞥,是那圆滚滚的严世藩。
“严大人。”晏晚心里虽然不爽,还是思索着自己如今官位比他高,不应再行礼了,仅颔首道:“您那眼睛的事儿……”
“不错,我是来接您出宫的。”严世藩挥了挥手,示意身侧的奴才把单子展开给她看:“先前您说的那十几样药材都悉数找到了,还请去严府为我看看。”
“嗯。”晏晚默默叹了口气,跟着他离开了。
不同于沈府的别致清雅,这严府的装潢讲究的是大方气派,单是那七进七出的深宅大院,都是京中独他一家。
家仆婢女如云,处处雕金镶玉,当真可以看出来这严家上下都霸气的很。
晏晚虽严世藩进了深宅,又被请上轿子,如在宫中一般踽踽前行了半晌才到了前厅。
严嵩正在内阁里处理着折子,只有严世藩一人前呼后拥的带她逛这严府,虽然晏晚有些抗拒这种陌生而又过分气派的宅院,但还是不做声的跟着他一路进了厅里。
美艳的小妾含着笑端了西瓜茶水上来,盈盈地又退下,像踩着云一般毫无声息。
晏晚托着腮正想听严世藩说说这眼睛的状况,看见那一碟切好的西瓜之后,倒是颇有些惊讶。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严世藩不知道她在好奇什么,反而意识到这姑娘现在行动不方便,吩咐一旁的婢女过来喂她。
晏晚略有些拘谨地摆手道不用,却还是忍不住打量两眼这个吃食。
红灿灿的,被切成薄片,下面绿色的怕是皮瓤。
“这是……西瓜。”严世藩猜出来了她在疑惑什么,失笑道:“姑娘怕是在深山闭关太久,不曾见过……要不要试试?”
晏晚点了点头,用左手拈了一块,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那鲜红的尖端。
超!级!甜!
好多汁!像冰糖一样甜丝丝的!
严世藩见这姑娘眼睛都亮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喜欢便多用些,我家府里的瓜田是被专人精心伺候着的,熟的也早。”
倒也真容易养活……有点可爱。
晏晚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口齿仍萦绕着那清甜的味道,愉悦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瓜性凉,吃太多容易腹泻。”严世藩推了碟子过去,也如她一般托着腮,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吃过玉米没有?”
“玉米?”晏晚瞥了他一眼:“那又是什么?”
“不碍事,等会儿用午膳的时候你便知道了。”严世藩笑眯眯道:“治眼睛的事不急,你再吃两块。”
有时候单是看着她这样吃东西,心情就会没来由的好起来。
皇上你是不是魔怔了,天天都来这一套。
“皇上说笑了,”阮泛坐了回去,广袖一挥,低笑道:“您今儿的茶是决明子泡出来的,何来茶叶之说呢?”
切磋?
晏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还悬着的右臂,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身前的那阮大人竟径自起身,施施然行至她的面前,抬手便帮她把垂落的发丝拂到耳后。
“晏姑娘刚受了伤,我怎么舍得。”
“不要这么紧张,”朱厚熜并不觉得这阮泛在轻薄她,又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慢悠悠道:“要不先口头考量几个问题?”
晏晚略有些警戒的把绣墩往后推了几寸,让自己离这男人远一点,轻轻应了一声。
“我这茶盏里,今天有几枚叶子?”
再去见皇上时,他的身侧多了个人,正轻笑着低声说着什么。
公公通报了一声,晏晚便进了御书房,行了个略不自然的礼。
“哟,晏少卿来了。”朱厚熜心情颇好地吩咐李芳赐坐:“休养的如何?”
茉莉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沾染开来,晏晚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
登……登徒子!
“这位你恐怕已经听说过了,太常寺卿阮泛。”朱厚熜闲闲地端起茶杯,眼睛里透露了些玩味:“这次阮大人回来,也能解些朕的疑惑。”
“西苑里清理掉了不少酒囊饭袋,但是五品以上的道人还剩下不少,不如你们也切磋一二?”
但整只右臂都暂时不能如以前一般使用,要再敷数月的膏药才行。
正四品的官服和玉印一道送了过来,但晏晚考虑了会儿,决定还是穿着自己那身道袍。
直到见到人了以后,她才反应过来。
这阮泛虽是道家出身,却穿着士大夫的程子衣,一身白袍宽松飘逸,多了些清绝出尘的味道。
但是那眉眼却如清丽美人一般,一双桃花眸潋滟生光,高挺的鼻梁衬着那细白的肌肤,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还需一个月。”晏晚抬眼看了眼这两个男人,心下有些讶异。
当时严世藩和自己说阮泛男生女相的时候,自己还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这一休养,就躺了五天。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晏晚练剑和打坐的时间越来越少,如今痊愈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好在她想法子托道友帮自己炼了些丹药,勉勉强强把自己的那断骨又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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