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高台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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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大人过誉了!

    后来,听说这项节目传至川中,成了变脸绝技。

    八疤和尚变完脸,敛尸人从一侧走至堂中下拜。

    刺史命他起身陈情,敛尸人道:“谢大人!”

    他一开口,堂上一片惊呼,县太爷诧异道:“你不是个哑巴吗?”

    敛尸人微一颔首并不解释,转而对刺史道:“该到我了,和尚方才为大人表演了易容之术,但这项绝技,和尚只是丰赡,首发之人,却在我的故事里。”

    刺史道:“哦?这倒有趣,说来听听!”

    “当年楚平王受费无极谗言蛊惑,杀了伍子胥的父兄,伍子胥带着公子胜出逃,被追至昭关而不得出,情势万分焦灼,急的一夜白头!亏有扁鹊之徒东皋公,助其出了昭关。而这东皋公,正是擅常易容之术,为伍大夫易容,才混过了守卫,终得雪大耻……”

    县太爷听到这里,浑身上下冷汗淋漓,喝道:“公堂之上,哪个听你说故事!来人呐,将这二人赶了出去。”

    刺史哼一声,道:“且慢,本官就喜欢听故事,听他说完。”

    县太爷吃羹,只能赔笑。

    刺史转而问敛尸人:“那这东皋公一样的奇异之人,天下还有吗?”

    敛尸人道:“有!岐商城中原本就有这样一个人,不过如今已下落不明。”

    “何人?”

    “岐商城黄郎中!”

    大堂之上,一片哗然。

    县太爷怒道:“禀大人,那黄郎中乃是心比蛇蝎的奸恶之徒,自号‘佗徒仓子’,在岐商行医期间,伙同老豆腐毒死了府衙文书,畏罪潜逃,府衙正在着力缉拿,我瞧这伙人,正是黄郎中同伙,该当下狱,严加审问。”

    刺史点点头道:“这伙人是不是黄郎中同伙,本官自会审问,大人喝口茶稍安勿躁,且听听他们所为何事,状告何人!”

    敛尸人道:“我们状告之人,正在堂上!”

    刺史冷冷一笑,环顾一周,见县太爷坐立不安,玩笑道:“泼民,该不会要状告你们县太爷吧!若是那样,只好将你等忤逆犯上之徒乱棍打出。”

    敛尸人摇摇头:“小人自然不敢状告县太爷,我等告的,是文书!”

    话音未落,满堂皆惊。

    县太爷勃然大怒,大喝一声:“来人呐,将这等满口胡话的刁民乱棍打出。”

    刺史望着县太爷,道:“县令为何动怒?”

    县太爷急道:“大人有所不知,文书乃是已死之人,这些刁民分明是消遣公堂,不该姑息养奸。”

    八疤和尚重新跪拜道:“望大人容我等陈情,听完之后,若真有消遣公堂之嫌,甘愿引颈自戕。”

    刺史取来堂板重重敲在案上,敲的太用力,手都跟着抖,敲完道:“昔有先人,当食吐哺,拔足挥洗,以听言从谏。今日堂上,我与县令且容尔等说完,若真是悖逆乱语,绝不轻饶。”

    八疤和尚拜谢,抬眼见县太爷面上阴晴不定。

    敛尸人道:“适才,我等一上堂便给大人表演易容之术,又讲了东皋公易容伍子胥的故事,是怕接下来我们要说之事,若无铺垫,乍说出来,未免骇人听闻。此刻再说,便没人认为我等是疯子。这事,还得从三年前,文书被毒一事说起……”

    县太爷眉头跳动,忍不住骂道:“一派胡言,快快将这等忤逆匹夫……”

    刺史目光一寒,冷声吩咐:“来人,县令大人累了,侍候大人一旁休息。”

    他身侧的护卫少年闪身县太爷身边,上茶按剑。

    随后的半盏茶功夫,竟漫长如一生。

    刺史提起堂板,拍案喝问:“什么?你说文书未死?那当年死的是何人?”

    “当年仙逝的,正是县太爷!”

    县太爷眼前一阵眩晕……

    18.

    衙门外人头攒动,乡亲们听到消息,都围过来瞧热闹。

    日头已倾,大堂之外冷风荡荡,大堂之内却热火朝天。尤其是县太爷,内衫已被汗水湿透,数次退堂之令均被刺史驳回。屡屡要称病入后堂,却被阵阵堂板声惊的魂飞魄散。。

    孙衙役垂首盯着地面,眼中露出怀疑之色。近年来的蹊跷之事像是碎裂的丝带一样片片连接,渐成一条真相的匹练,只待有人捅破那层朦胧的窗纸,一切都将豁然开朗。事实上,堂上大部分人难掩怀疑之色,只不过事关县太爷,无人敢胡思乱想。

    刺史问下跪者可知诬告、犯上之罪的轻重。

    和尚扣头道:“我等均无忤逆犯上之意,我等要状告的,始终是弑主犯上的文书,与县太爷无关,请大人明察。”

    刺史沉默片刻,冷哂道:“本官自有明断,若有人谗害忠良,刑具可不长眼。”

    和尚和敛尸人顿首。

    刺史环顾一周,手指孙衙役。

    孙衙役躬身出列道:“小人姓孙!”

    刺史点点头,厉声问:“孙衙役!”

    “在!”

    “我问你,文书是做什么的?”

    “文书?”孙衙役莫名其妙,抬头疑惑的看刺史一眼,却碰到一双冰冷严肃的眸子,不敢多问,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文书,是记录文案,卷宗之人。”

    “一个记录卷宗之人,最常做什么?”

    “写字!”

    “对!写字,一个人的样貌可以如和尚片刻易容,字迹能不能片刻更改!”

    “恐怕不能,若能,也有章可循。”

    大堂之中听到这里都已明白刺史的意思。

    刺史拍案。

    “来人呐!取前任文书昔日的卷宗来,与县令大人的笔迹当堂比对。”

    孙衙役踟躇道:“报!当年文书死后,家中失火,卷宗付之一炬,未有残留。”

    刺史道:“哦?还有这么巧的事!孙衙役!”

    “在!”

    “既然旧日的文书死了,岐商三年内又无文书,那你来暂代今日的文书。”

    “是!”

    随即,孙衙役被赐坐。

    说着,他转向下跪的和尚和敛尸人,问:“既无实据,空口无凭,尔等如何状告文书?”

    和尚道:“我等尚有人证可供传唤。”

    “传上来!”

    上堂的是打更的三爷,行了礼,道:“大人,小人乃是打更之人,在岐商城打更多年,见了许多怪事!”

    刺史道:“夜深人静,怪事自然多,不妨说来听听!”

    “三年前文书死的次日夜里,小民见到四个黑衣之人去了黄郎中的医馆,将其带入府衙。不料隔天清晨,黄郎中又从自己的医馆中被召去府衙验尸。”

    “这说明什么?”

    和尚道:“黄郎中既要验尸,为何不在次日白天召他前往,而要在深夜召他,深夜他既已被召到府衙之中,第三天清晨如何从自家出发去府衙?这分明是掩人耳目。”

    刺史笑道:“要掩何人耳目?”

    “欲掩岐商百姓之耳目。”

    “掩百姓耳目做什么?”

    “掩百姓耳目,让他们认为黄郎中确实被召去验尸,而前夜他秘密去府衙做什么,却无人知晓!”

    “他能去做什么?”

    “他擅长易容之术!”

    堂上一阵可怕的沉默,和尚并未点透,众人已浮想联翩。

    半晌,和尚继续道:“可验尸之后,文书被毒害的消息已经公布,却又紧接着发布了对黄郎中的通缉令。黄郎中畏罪潜逃,妻小被害!”

    李衙役道:“发现黄郎中喂毒害人,例行通缉有何奇怪之处?”

    “这不奇怪,奇怪在为何有人夜召郎中,又如何在短期内断定是郎中喂毒?若是迫得郎中用了易容之术,再杀人灭口……”

    刺史重重拍案道:“只说实据,若是臆想,就不必说了!”

    和尚垂首道:“是!”

    刺史问三爷:“还有什么怪事?”

    三爷道:“文书死后不久,姜维北伐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城中人心惶惶。一天夜里,小人见一伙蒙面人箭射栖凤楼,射的正是歌姬小湘的闺房,随后,这伙人四散,有两人入了府衙。而小湘聪明伶俐,是县太爷素喜之人,文书之事后,县太爷再没……”

    县太爷缓过一口气,“放屁,本官光风霁月,岂是留恋风月之人,刁民污蔑朝廷命官,该打!”

    刺史也面目一冷道:“乱棍打出!”

    随即三爷被乱棍打出。

    刚打出三爷,刺史却道:“这厮不该当堂悖逆,但小湘也是人证,该问一问,传唤栖凤楼小湘!”

    半柱香功夫,衙役来报:“栖凤楼小湘已于三年前不知去向!已提老鸨前来。”

    刺史又叹一声:“好巧!”

    老鸨上堂跪拜,抬头看见刺史身后一位贴身童子颇为眼熟,不禁一征。

    刺史拍醒木问小湘去向。

    老鸨如实回答,说小湘三年前忽然不知去向,她的房中发现若干箭支,该是仇家寻仇。

    刺史忽然厉声道:“县令大人喜爱的人你们都看护不了?”

    老鸨被吓了一跳,顿首急声道:“大人明察,栖凤楼素知县令大人钟爱小湘,从未亏待她分毫,只是县老爷勤政,许久未曾光……”

    刺史瞥见县令脖子上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已要发作,于是冲老鸨喝道:“退下吧!”

    老鸨退下,刺史转头对县太爷玩笑道:“县令大人,你的老相好丢了,你也不急找找?”

    县太爷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而他的心,已被一种恐惧攫住,这种恐惧将他死死的箍在座上,猜疑已经败露的可能,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这时,孙衙役眼中的疑惑已经消解殆尽,他已知晓真相,让他惊讶的是,这刺史似乎也看懂了真相,作为一个从未履足岐商的局外之人,这份明断之力,实在令人钦佩。

    片刻宁静后,和尚跪下道:“小人尚有一位关切甚重的人证。”

    刺史道:“上来!”

    这时县太爷道:“已审问半日,想必刺史大人已经劳累,小官已在后院备了上好的佳肴,还有从西凉进来的宝贝供大人观赏,不妨休息一日,再审不迟!”

    堂下众衙役有一半抬起头来看着刺史作何抉择。只见刺史笑道:“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大人尽可放心,他们告的,是当年害死你的文书,并非县太爷,大人大可在此休息。待审完案,再去看宝物不迟。”

    刺史的这句话荒唐无比,但在场众人却均感觉他的话确切无比。

    县太爷当年死了,那坐在刺史对面的又是何人?此人穿着朝服坐在堂上,便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的面目,岂是草民可以轻易折辱的。纵然知道是真文书假扮县太爷坐在堂上,若无实据,谁敢揭他面具?

    县太爷目眩神摇之际,人证已上堂。

    众衙役见到这人证,却齐齐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堂下跪着的人,是个十七八岁少年,穿着一身麻布粗衣,右臂已废,一只袖筒空荡荡的悬着。众衙役之所以认得他,是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县太爷之子。

    见到他,县太爷已哑然忘语。

    刺史眼帘微垂,问:“下跪者何人?所为何事?”

    少年抬头,目光灼灼:“草民姓宋名宁,乃是岐商城前任县太爷之子,家夫姓宋,名尚远。”

    “前任县太爷?巧了,县令大人,你是不是也叫宋尚远?”

    县太爷呼吸滞涩,颤声骂道:“逆子,为何伙同刁民在此喧哗。”

    少年狠狠盯着县太爷,却不叫父亲,反而咬牙切齿道:“你这等悖德弑主的狗贼,谁是你儿子?”

    一语落地,满堂大哗。

    刺史回头,见县太爷脖颈上的汗珠已将衣襟打湿,笑道:

    “看来大人确实体虚,颈上出了许多汗,脸上却一点也没有!”

    笑罢忽然目光如电,冲少年大喝一声:“如实招来,若有欺瞒,定斩不饶!”

    少年强压声音中的激动道:“堂上坐着的,不是我父亲,而是易容变成我父亲的文书!当年文书毒死我父,密召黄郎中为他易容,之后怕事发欲灭郎中灭口,我父亲的确留恋风月,与那凤栖楼小湘交好,文书上位后,不去小湘那里,又怕别人瞧出破绽,所以才散布借兵戎渐近的谣言,满城铲除异己,同时找人杀了小湘。”

    刺史道:“文书纵然越俎代庖,但这易容之术又非十全十美,亲近之人岂能不知?”

    “亲近之人,自然能瞧出破绽,故而我父亲死后,文书假借身体抱恙之名,夺了我许久。直至文书借战事杀人之时,我母亲遣我去洛阳求功名。临行前欲见父亲,他都推脱不见。那时我还一无所知,不知为何父亲变得如此薄情,只好在忿忿中出发,不料一行人刚出古道,当夜便遇到山匪伏击,亏得敛尸人趁着夜色出手相救,小人才捡了一条命,却折损了一条右臂。”

    “那何以确定这山匪与文书有关?”

    敛尸人道:“山匪刚灭公子一行,尚未来得及分赃,一伙岐商官兵应时出现,灭了那伙山匪,放火烧尸。”

    说罢,敛尸人盯着县太爷的眼睛,摇摇头道:“若你真是宋尚远,岂会认不出我是谁?当年我兄弟二人于兖州投军,只因宋宪将军是咱的同宗,你投在宋宪将军账下,而我敬佩高顺将军为人,投在高顺账下,进了陷阵营,后吕温侯兵败,高顺将军宁死不降,被曹丞相斩了,我就此心灰意冷,辗转至岐商城。你随宋宪将军投了魏军,攻陷岐商城后留了你当县令,一来二去,你我兄弟阋墙,我见不惯他鱼肉乡里,他也不耐我穷酸模样,于是互不相认,我装聋作哑,扎根岐商城,做了个敛尸之人。你若是宋尚远,我开口之际,你怎会惊讶?只可惜,只可惜!

    可惜文书的卷宗被火烧了,不然会有人发现,他的笔迹和你相同。

    可惜栖凤楼的小湘走了,不然会有人奇怪,风流的县太爷不风流了。

    可惜府中的鹦鹉死了,不然会有人惊讶,它叫你文书而非老爷。

    可惜要杀公子的强盗被官兵杀了,不然会有人供出幕后主使。

    可惜要离要说出凶手时,我盖了棺……”

    县太爷一时万念俱灰,忽然举杯,斜刺里冲出五个蒙面之人,其中两人直取刺史。三人飞身刺向和尚等人,和尚和敛尸人自然无恙,但刺向刺史的剑更快更狠,孙衙役跳起要救时,已然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黑剑忽然横空而出,自下而上依次划过第一个人的膝盖和第二个人的手腕。

    剑身尚在吧嗒吧嗒滴血,用剑的少年已经回到县太爷身边。

    冷声道:“再敢妄动,这柄剑可不长眼!”

    县太爷凝视这柄剑,忽觉眼熟无比,一时之间想到什么,大声喊道:“抓刺客,抓刺客!”

    可一切都已晚了,堂上的衙役无一人动弹。

    随即,应刺史之令,几人架起县太爷,和尚掏出药水在他脸上乱抹,半晌后,一张皲裂的皮慢慢剥落。县太爷变了面目,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是一张数年未见阳光的脸,整张脸几无丝毫血色,看来已与死人无益,脸上是湿淋淋的汗。

    正是文书!

    刺史看一眼孙衙役,孙衙役会意,忙道:“今日的文案,都已记全了!”

    刺史点头,附身在文书耳边说了句什么,文书眼中乍惊乍喜,小声回了一句。

    刺史仰头一笑,大声宣判道:“文书之罪,罄竹难书,残害县太爷,嫁祸老豆腐,冒充朝廷命官……即刻押下天牢,明日午时,处以极刑!”

    宣判之际,孙衙役注意到,县令之子宋宁的眼泪夺眶而出。但他没注意到,刺史的书童和侍卫也流出两行清泪……

    残阳如血,大堂人走茶凉。

    三爷问敛尸人:

    “当日敛尸之际,有你吧!”

    “有!”

    “文书不知你是县令长兄,所以放心让你敛尸,那时,你就该知道,死的是你弟弟!”

    “我知道!”

    “那为何早不说!”

    “因为我早已厌倦江湖中事,更厌倦权斗,何况,我弟弟肆虐乡里的时候,也不是好人。”

    “可老豆腐是好人!”

    “但老豆腐已经死了!”

    “那为何今日要说!”

    “因为宋尚远不是好人,文书就更加不是东西,嫁祸杀人,借刀杀人,引战杀人,他总有很多杀人的法子,这样的人活着,很多人便不能活!”

    “我看还有一个原因吧!”

    “什么?”

    “你不愿家丑外扬,你知道若无内因,文书的毒药怎能近身!而你不想让你侄儿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这样一个寡廉鲜耻的妇人,因此今日在堂上,你也对此只字不提!”

    敛尸人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后道:“你说的对!”

    三爷问:“那这个状还告吗?”

    “不告了!”

    “县太爷死不足惜,可惜老豆腐和要离成了冤魂。这毒妇若不伏法,怎能慰藉冤魂?”

    敛尸人呼一口气:“该伏法的,终究会伏法,周氏从狱中帮我们捞过小铁匠,尚有几分悔愧之意,何况……你总得给无辜的孩子,留一点尊严!”

    三爷一愣,敛尸人已离开。

    八疤和尚上前答谢三爷的证供,三爷说,这聊聊几句证词,不足偿还老豆腐拂晓为他留豆腐的恩情。

    和尚拱手一拜,转身要走,三爷追上去道:“我还有一句话!”

    和尚回身。

    三爷一笑:“今日堂上见了你神乎其神的易容绝技,让我想起一人。三年前县令被杀的那晚,我见有个黑影进了府衙,一路尾随,连三更的梆子都晚了一刻,现在想来,不是别人,正是大和尚你了!”

    八疤和尚笑笑:“你眼花了!”

    三爷也笑笑:“我三爷是何人!那叫,‘昼不见泰山,夜能察秋毫!’”

    ……

    暮色渐临。

    刺史独自出了府衙,迎着落日一抹脸,变成了黄郎中。

    不知谁带的头,大堂上鼓起掌来,八疤和尚双手合十,四面作揖,谦逊道:“奇淫巧技,不足挂齿!”

    县太爷刚要骂他嬉笑公堂,不料刺史赞赏道,高僧凭此绝技,可走天下!

    堂上有人记得要离形貌,确有五分相像,嚷道:“是铁匠!”

    那人再一抹脸,瞬间又成了老豆腐。

    一时间,那人的脸刷,刷,刷的变,瞧得大伙目瞪口呆。

    唯独县太爷眉头紧锁,几次三番要喝阻,却见刺史大人瞧得津津有味。

    那人变到最后,纠住自己的头发仰手一翻,露出一个秃头来,上面烫着八个戒疤。

    他把扯掉的头发仍在一旁,长出一口气,“呼……阿弥陀佛,贫僧是八疤和尚!”

    刺史坐于堂上,县太爷陪坐一侧,升堂理案。

    高个子男人跪于堂下,拜见刺史和县太爷。

    刺史问,下跪者何人,为何击鼓,起身如实道来!

    他边变边喊:“我是老豆腐”“我是老三爷”“我是县太爷!”

    所有人莫名其妙,大家窃窃私语,说这厮要干嘛?

    孙衙役立在一侧摸不着头脑。

    大伙尚未回过神,却见那人再一遮脸,放下时,又变了样貌,喊道“我是死要离!”

    午后,有人击鼓鸣冤!

    县太爷不情不愿的升了堂,他万没料到,这些不开眼的家伙竟能绕过自己的巡卫到衙前击鼓,更没料到,刺史听到鼓声,竟立马理案升堂,难道是自己的贿银不够……

    刺史大手一挥说,让他演。

    男人得到许可,“刷”一声,用袍袖遮脸,放下的刹那道:“我是孙衙役!”

    堂上众人齐声惊呼,看那人时,果然已变了样貌,六成就像孙衙役。

    男人起身,谢过大人,躬身道:“告状之前,闻大人远道而来,且容小民为大人表演个节目!”

    县太爷阻挠道:“大人见多识广,哪容尔等粗鄙之徒在此卖弄!”

    17.

    次日,阴气渐重,露凝而白,时至白露。

    一阵萧萧冷风荡入城中,吹的落叶纷纷,刺史轻装简行,带着一个贴身童子和带剑侍从,到了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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