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改造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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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后来竟然再次发生仓库里的鸦片烟莫名被盗的事件,丢失的一整箱烟,总重量达到了五十斤之多。

    赵公雅明知可能会得罪人,可想到要整顿内部才有利于作战,最后还是接受了全权查找鸦片烟的重任。

    他在大殿前架起一口大土锅,盛满了清油。锅下架入青冈干柴,点燃过后,烈火噼里啪啦舔舐着锅底,不一会儿,锅中的清油便开始翻腾滚涌起来。

    内部可能涉案的神兵都被集合起来,见到这种声势,无不惊心动魄!

    王锡九只好面露不悦地说:“你既已处理,也不便回收,只是今后必须公私分明,可不能因公费私啊!”他前脚刚离开,向修恕就在背后小声咕哝道:“哼!又是听信了外人在搬弄是非!”

    为平息纷争,王锡九还在各位大神面前引咎自责。但向修恕阴暗地认为他这种人死哒还要清脉的做派,不是又要吃你的肉,又要喝你的酒,又要抽你的篱笆桩,又要打你的狗吗?自恃清高而又心胸狭窄的他,无奈有痛指拇捏在别人手里,在众人面前当即被臊得脸红脖子粗,脑壳都只差夹到裤裆里去了。

    众人都心服,只大神向修恕腹诽抵触。他知道赵公雅的真实身份是贺龙的红军联络员,在他看来,是决不能跟着红军一条路走到黑的。

    赵公雅受命后,立刻担负起了训练神兵的重任。他觉得神兵最大的优点,是思想单纯,敦厚朴实,呼之东则东,挥之西则西,一切行动听指挥,有如此乡民作基础,焉有出兵不胜之理呢?但神兵也有巨大的缺点,就是不重视使用步枪。他们认为枪无子弹时就是没用的吹火筒,这样的作战思维走向战场,岂有不吃大亏、栽大跟斗的道理?

    他针对现状挑选了一批思想开通的神兵做伍长,教给他们拆卸清理步枪零件的方法。后又招聘了一批枪匠,购置了简单的组装设备,拼凑修理缴获来的枪械。神兵竟然在短时间内,凑齐了两百枝汉阳造,十二只七子连枪。这让他大为振奋,更加苦训勤练不止。

    经过赵先生训练后的神兵,声名大震,不仅人数大增,作战之时也有了更多的缴获。

    王锡九采纳了赵先生高瞻远瞩的建议。为了巩固神兵基业,他召集四“大神”商议:“神兵现既已出县作战,将来定有更大发展。然而树大招风,今后必有强敌来犯。与其临渴挖井,不如未雨绸缪。因此三宫应加强御敌建设,妥为防范,为此必定耗费大量的资金。为长远计,今后凡有战利缴获,除了一部分安抚伤亡家属外,大部分要交给精灵宫统一储存,以备战时不时之需。”其实,这也就是红军队伍里一贯主张的——一切缴获要归公的政策。

    各“大神均认为总司令具有远见卓识,纷纷将布匹、银元、铜钱、鸦片烟等上缴。唯独大神向修恕却只交了少部分布匹绸缎,将大部分银元、鸦片烟私自瓜分掉了。后来王锡九过来询问,他回答说:“在总司令未作此决定之前,我已经论功行赏,分给了雨神堂的兄弟们,现在大部分都已经被他们花销了,剩下的,我也赶紧充公上交了的。”他这不是坟头撒花椒——麻鬼吗?

    听他这么一说,胜龙心头立刻释然,兴奋地拍头不止:“原来这样,原来是这样啊!”他又看向一边的王波说,“小兄弟,那你先前的起死回生之术,又是怎么回事呢?”见王波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就又缠绕起来,“小兄弟你倒是说啊,如今连王司令都不曾保守呢!我真是棒槌打鼓——不懂,不懂(卟咚,卟咚)呢!”

    赵先生看不过意,接口说:“胜龙,你就不要缠恼王波了。那其实就是急救之法,先让急死昏厥之人仰面朝上,再往两鼻孔内灌入生的半夏,就可以让他立时苏醒。至于喝白糖水,服童子尿,则是为了活血化瘀,为将来不至于留下后遗症着想的。”

    胜龙见王波看向王总司令并不答话,就涎脸追问王波道:“小兄弟,真是这样的吗?那刀枪不入……”眼见王波嫩脸唰地红到了耳根脖子,他却并未停嘴,“王总司令,你不知道,先前我和他同骑一匹马上……”他正要再往下说,就见王波陡地又变了脸色:“你敢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两巴掌打死你!”

    而覃胜龙除了帮助先生训练神兵,更是每日与王波厮磨在一起,成了整天秤不离砣的好朋友。他教王波打枪时,脸贴着脸,让他瞄缺口准星,三点一线,臊得王波脸红得像红鸡冠;他教王波马上打枪,就伏身在王波颈后,搂着他的腰,教他一手执辔,一手甩枪出去,再扣动扳机,只感觉王波身体软得像面条,一点劲儿也没有……

    而王波则给他透露了神针浮水的奥秘,铁针沾上了发油,又被头皮屑堵住了针眼,当然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浮在水面上;王波还教会他治肚子疼的土方,尤其是吞卡子水的秘诀,可以当场将竹筷斩成两寸长的小段吞下,只要喝下画了符的卡子水,竟一点事也没有。这让胜龙瞪大了双眼,连连称奇不已……一时之间,人们都见惯了两个年轻人在神兵队伍里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要是哪一天其中一个不在,反而觉得好蹊跷。

    只听得王锡举杯间连连称是:“前次先生到来,我不在总部,险些就耽误了大事。幸得先生不弃,此次趋身再次前来点醒提携,实乃神兵之大幸。”也是他做事磊落,心胸开阔,知道赵公雅是部队训练的好手,当即就决定任命他为神兵的军师。

    次日一早,钟铙齐鸣,香烟缭绕。王锡九领着三宫大小神兵头目、“大仙”、“大神”,都聚集在精灵宫大殿内。王锡九率众上香祷告后,立于殿上,声若宏钟大吕:“今我神兵转战施鹤边境,多次奏捷,全赖有神灵暗助。也有个别心思旁骛,贪财、怕死、临阵畏惧者,已遭至神遣。如今受神灵指引,赵先生特意前来相投。他在军中深懂调度之法,指挥有方,攻守有策,他愿意竭诚助我神兵以作战方法,实则是天佑我神兵。我决定即日起,由他负责组建神兵常备队,进行脱产训练,以保我神兵今后无往而不胜。”

    见王锡九总司令高兴,王波眼里也含有有几分赞许,胜龙谦虚过后好奇之心又起:“不过……不过……”就见赵先生努了努嘴,使了使眼色,赶紧又住了口。

    “哈哈……小兄弟,你是刚才没太看明白吧?”王锡九看到了师徒二人的神情,却并不忌讳,“这有什么,你没见我事先在铧口上用手绢擦拭吗?我手绢上事先洒下的镁粉,着火点极低,看上去铧口烧得红通通的,其实却一点儿也不烫,哈哈……”

    “那他是?”胜龙张大双眼,惊讶地问。

    “嗯。正是我屋内的崽娃子呢,哈哈……”王总司令点了点头。难怪这一路由王波带着进到神兵总部顺风顺水,畅行无阻呢。

    “长夜漫漫,风雨如磐,王司令可要早作安排呀。几千神兵的生死可都在你一念之间呢!”席间,赵先生和盘托出他对时局的看法,“神兵如今虽已发动起来,但都是山野之民,没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四周又都是国民党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还有为祸一方的地方武装,他们手里可都握有快抢大炮,那可绝对不是吹火筒,一旦反动势力形成了围剿之势,危巢之下,神兵安有完卵?”

    一句话出口,让席间的几人都如坠十里云雾之中。

    “波娃子,是怎么跟客人说话啊!哎,这也都怪我,打从小,我就太惯着他了!”王总司令端起面前的酒杯打起了圆场。

    法事行完,人群慢慢散去。王波将赵公雅覃胜龙师徒带至三霞后宫,王总司令已经摆好了酒宴,专等他们二人前来入席。

    赵公雅先生见宫中并无外人,连忙将贺军长的亲笔信郑重地交到了王锡九的手里。王锡九看罢哈哈大笑:“我先前在人群中窥你二人气度,已知不凡,原来果然是见过大世面、做大事情的人。今晚那通糊弄乡民的障眼之法,定然让你们俩耻笑了,哈哈……”他性情爽快,喜欢冲口而出地与年轻人对话,因此特意越过赵公雅看向了覃胜龙。

    覃胜龙望了先生一眼,赶紧上前躬身施礼道:“王司令说哪里话!早听闻司令是前清举人,胸腹里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也曾读过几天诗书,崇尚过孔孟,但终觉得儒家行教化重仁义,只适合施行于太平盛世。今乃乱世,正如老人所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如今司令兴办教会,召集信众,保境安民,才是真正的通权达变,一般酸儒之流又岂能望其项背呢?”一番话说得王锡九心里畅快至极,如同吃下了几颗人生果,再度哈哈大笑起来:“痛哉!快哉!深合我意!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当真是知音难求呀!闻道不分先后,以后我倒要好好向年轻人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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