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笑了笑，用扇角将银票推过去，“不过是今天将次品买给了夫人，心有愧疚，想给夫人提个醒，千万别去城南的胭脂铺子，多多照顾萧家的生意，必定不会让夫人再次失望。”
蔡氏将信将疑看了眼萧樾，对方让自己以后照顾生意是假，提醒自己手里有把柄才是真吧！不过也罢，自己手里不还攥着镂云坊的根底么？而且这银子锦绣居出了，事后和镂云坊必有一番计较，能给杜晗瑛还有孟氏添堵就行了。
这银两如果不合意的话，再赖着就是了，不怕对方不放血，蔡氏这么想着拿起了银票。
身后站着的张祺捂住嘴，票面是一千两的金额。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母亲的胭脂铺子近些年生意破败，一年下来能有七八百两左右的利润都算不错了，可今天就因为几钱银子的绣品，这赔金翻倍数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夫人觉得我们的诚意足够了吗？”萧樾仍旧是一脸礼节性的笑意，“锦绣居的事情在下还是能做主的，银丰钱庄的通票，出门左拐就可以兑换现银。”
城南的胭脂铺？张祺有些疑惑看向蔡氏，母亲好像就有铺子在那边。
蔡氏一听脸上青红一片，萧樾口中的正是自己的铺子，缩回手道，“你什么意思？”
孟语冰从未见过萧樾，但看梅香顺着面前这个男子说的话往下说，知道已经承了人家的情，也不能点破，“只要不将镂云坊告到官衙，夫人有什么要求，直接提便可。”
蔡氏没料到这个节骨眼上锦绣居的人掺和进来了，不过既然孟语冰这么说了，不敲一笔竹杠岂不可惜，当下慢悠悠开口，“杜少奶奶，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何解决，至少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
孟语冰深吸一口气，蔡氏摆明了是要给你气受，然后再敲一笔竹杠，可这多少钱她才能满意呢？多了如何给杜晗瑛交代？少了怎么把她嘴能堵上？当下竟然被问住了，愣在当地不知说些什么。
“且——慢。”萧樾手中的折扇扣住银票。
蔡氏抬头，“怎么？你想反悔？”
“非也。”萧樾似笑非笑，“这位夫人，我经商也有些年头了，听说城南有一处胭脂铺，里头常年累月以次充好，曾有人都从那里买到了存放了至少两年以上的胭脂，不知道夫人知道此事么？”
犹豫了好一会，孟语冰叹口气，“去谢谢人家的好意，就不用迎进来了。”
想起杜晗瑛现在被禁足的状况，以及丈夫说起萧樾时的神态，孟语冰决定还是不让萧樾掺和进来，哪怕是这边没有联系，那边主动要帮忙也不行。
谁料梅香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正门处传来敲门板的声音，过去打开后。萧樾手握折扇，笑着进门，“不是说要派人在我那里取绣品么？迟迟不来，特意登门送上。”
这一切萧樾清清楚楚看在眼里，走到蔡氏左侧的圈椅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倒扣在桌上，然后大手一挥，指着桌面上的绣品道，“这些银两和绣品，就当是赔礼了。”
蔡氏原本觉得能过百两就足够了，看萧樾掏出银票，银票票面数额至少从五百两起，再看桌上的绣品，苏绣、湘绣、粤绣都有，而且件件精品，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的价值，心下大喜，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稳了稳情绪，伸手想拿起银票，声音中透出一丝激动的颤抖，“那也得先看你们诚意如何。”
之前见萧樾都是一身窄袖劲装，英气勃勃。今天他穿着八成新的沙青色直裰，发髻上一只紫檀木发簪，看起来斯斯文文，加上这一席话，倒真像个掌柜的。
紫苏推了把梅香，梅香马上反应过来，向蔡氏行礼，“锦绣居的掌柜的……说的都是实情，我也是觉得锦绣居的货物应该不会有错，如今在夫人面前出丑了，望夫人见谅。”说着恭恭敬敬行礼，又说，“少奶奶对这其中的缘由确实不清楚，都是奴婢的错。”
镂云坊在选址的时候特意挑了这里，东南角有个通往萧樾手下产业锦绣居的暗门，和那边互通消息的时候时常会有人从那边过来。刚才梅香想着今日事情棘手，神差鬼使地去看了一眼，没料到萧樾正带着人在那边摇着扇子，好像料到镂云坊的人会来这里查看一样。
孟语冰知道萧樾和这家店的牵扯，当下也有些迟疑，萧樾显然是接到消息，知道现在这令人为难的状况，只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他进来。
“在下锦绣居的掌柜，和镂云坊平常有些生意往来，今天听说锦绣居的货品让夫人不满意，特来赔礼。”萧樾语气谦逊，仿佛这事真是他的错，这个歉就应该他道一样。
蔡氏不上当，拿起之前的绣面道，“锦绣居是皇商萧氏的产业，从不出卖次品，这个是在镂云坊买的，怎么可能是锦绣居的东西？”
“说来惭愧，锦绣居之前处理了一批次货，原本是让伙计带回产地的，没料到他们竟然转手出货，镂云坊的管事娘子因为我锦绣居的名号，买下了这批货，最后到了夫人手里，是我疏于管教，失察之错。”
说着一扬手，身后的伙计一溜烟进屋，不一会就在柜台和桌子上摆满了东西，件件皆属精品，令人眼花缭乱。
蔡氏皱眉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这是当下孟语冰唯一能想到的，镂云坊的生意想开下去，就得把眼前张府这位主母和小姐的气理顺。
之前提高银两数额的时候蔡氏分明有些动摇，大不了出一次血，以后有机会一起讨回来。
这厢打定主意，孟语冰准备开口时，关好门回来的梅香神色奇怪，在耳边低语一句，“锦绣居的人在外面，想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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