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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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离没有应话,可他被陈绎心握着的手,也未挣脱,他们一路回到寝殿,也还是这般无言着,他心头纷乱错杂,陈绎心只怕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又这般沉默了许久,闻人离才侧过身来,陈绎心一样偏头看过来,又是轻轻柔柔的一笑,无一丝阴霾在内,他被命运捉弄,陈绎心却是命运之外唯一的馈赠和意外。

    他们身前随即多了一个矮凳,一盆水,闻人离动手解去陈绎心的衣服,然后用这些冰极海底的极净之水,为他擦拭伤口。

    “疼吗?”闻人离眸光低着,情绪掩藏得很好,可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已然暴露了他的怜惜和愧疚。

    “疼,”陈绎心应了话,嘴角却弯起,他指头在闻人离腰侧戳了戳,“阿离是打算把我养可口点儿再吃吗?这没咬破血都这么疼了,真被阿离咬上一口,那该有多疼啊。”

    “当然,疼尚好,只是这伤口难好,阿离以后记得不要咬脸。”

    他说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唇,那里是唯一被咬出血的地方,他这可是货真价实仙帝的身体,被咬出血来,可见当时闻人离下嘴有多狠了。

    闻人离的眸光随陈绎心的手抬起,一样落到他的唇上,他眉头微蹙,沾了冰极水的手帕轻轻擦上那里的伤口,陈绎心果然皱眉“嘶”了一声。

    闻人离下意识往前倾身,在陈绎心的唇上轻轻吹了吹,“呼,呼……”

    陈绎心没再皱眉,可他眼眶里毫无预兆一颗泪珠砸了下来,溅落在闻人离还未离开的中指指甲盖上。他所有的伪装在闻人离的下意识里,再难装下去了。

    难过是真的难过,但不放弃也是真的。

    闻人离眉心再蹙,愈发无措起来了,这时陈绎心往前一扑,扑到他的怀中,闻人离带着些许轻颤的手,才缓缓将人抱住,然后越抱越紧。

    “我不和你开玩笑,也不和你说狠话,但你必须把你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都给抹了,我眼下是疼,可若没有阿离在,我便不会活着。”

    “若有一日|你真的丧失理智变不回来了,我如你所愿,我会走,但在那之前,你绝无可能抛下我。”他便是走,也绝非是放弃。

    闻人离嘴|巴张了张,他轻轻应了,“好。”

    主动离开陈绎心,对闻人离来说很难做到,逼陈绎心自行离开,还没开始实行,就被陈绎心强制否了,那便如此吧,只能如此了。

    他们在房里待了三天时间,两个人相互安抚,才渐渐安定了下来。

    人定胜天,便是没有路,他们也会劈出一条路来。

    陈绎心身上的伤在每日数次的冰极水擦拭下,已经没那般可怕,可要真的好,还是需要十天半月时间,他们并没有外出,安排一些事情,然后便是等着前往归墟战场。

    至于朱衍已经让陈绎心打发回去了,九君殿是九君殿,万仙楼是万仙楼,暂时还不宜归置在一起,但万仙楼少主成为九君殿尊后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上界。

    兰馨在那日被闻人离斥退之后,已经离开九君殿,但这可不表示她放弃了“九御”。

    帝都中央广场,一束强大的天光升起,足足半个时辰才熄灭,而后帝都聚集的数十万众的仙人就都被传送到异空间开辟出的天虚战场上了。

    陈绎心和闻人离自然在列,但他们并不和九君殿的成员一同行动,他们走在最后,也最后抵达虚天战场,除却个别,绝大部分仙人都已经散去。

    他们远离人群,找准方向一样离开,飞了快一个月,他们才停下,而陈绎心也变回来了原来的模样,但红羽一样没有收起,同时他手上还多了一个木盒,那里面是蔺语战神的骨灰。

    “阿容抱着,”闻人离轻轻摸了摸陈绎心的黑发,然后他开始在他们降落的四周刻画阵法。

    陈绎心瞧一眼闻人离,手上却多了根蓝色丝线,延展而去圈住了闻人离的腰,如此他才若无其事地抱着木盒,找地方坐下。

    闻人离低眸看一眼腰上的神力丝线,眸色里多了些无奈,如果可以陈绎心只怕真的会想把他关哪儿,再随身揣着才能放心,但他既然应了陈绎心的话,就不会轻易食言。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认真地刻画阵法,他一人护不住陈绎心,卿若和蔺语就必须要复生,否则他一旦出事,陈绎心真的会按照他说的那般,不会再活着了。

    闻人离要刻画的阵法非常庞大,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画好的,同时这一片区域也不能被外人打扰,无论是仙人还是异魔都不行。

    而这些误入的,就都由陈绎心来清理,对待仙人陈绎心基本是打劫一番,然后就放人了,异魔就非如此,可他一样没直接抹杀,而是用归魂焰拘住,然后用瓷瓶将它们收起。

    “仙人救命啊!”两日前让陈绎心放走的一个仙王,直接往这个区域飞蹿而来,他身后跟着三个青甲异魔,属于异魔中比较高级的,修为相当于一二品仙君。

    原本他被陈绎心打劫,心中愤恨得要死,此刻就要没命了,神色不觉就感激起来了,而这也是他没办法的办法了。

    可在他就要进入到那一区域时,他没注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将他砸了一个趔趄,这一耽搁,那三个异魔就都到了眼前,原本他还有一线生机,此刻让那陨石给砸没了。

    虚天战场不时会有这般如流星般的陨石下落,但真倒霉到被砸中的几乎没有,此刻那仙王苦着张脸,完全绝望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被三个异魔分而食之,可忽地那种死亡欺近的感觉完全离他远去,他睁开眼睛,一蓝衣仙人手执三根火焰神子,将那三个异魔给拘住了。

    “多谢神君救命,”仙王凌飞恭敬一拜,然后才一瘸一拐地起身,随后那枚砸中他的陨石也被陈绎心收走了。

    “你应该知道规矩,”陈绎心继续用瓷瓶将异魔收起,然后转过身,一边把|玩一边思考怎么处置这个利用他救命的仙王。

    “这……小仙身上的东西都被您……”

    凌飞神色恍然,随即又开始慌张了,他身上除了这身陈绎心不入眼的仙衣,其他全被他刮走了,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和陈绎心换命啊。

    陈绎心眉梢微微挑起,指尖往凌飞眉心方向一点,凌飞直接昏睡过去,陈绎心走近手缓缓落在了他的额头,同时他另一只手抓着瓷瓶,如此来对比仙源和虚源的区别。

    也不知他是否有所得,小半个时辰后,他才站起身来,而那凌飞就直接被他扔离了这片区域,同时他关于陈绎心的记忆也抹除了。

    陈绎心回走,闻人离看方向也是来寻他的,那根已经看不见的神力绳子依旧系在闻人离的腰和他的小拇指上。

    陈绎心小拇指动了动,神力绳子现形,同时他顿住脚步,让闻人离走向他。

    “累了?”陈绎心眼睛一眨,问了一句。

    阵法完成十之七八,闻人离几乎没有停歇,这般全神贯注,极有可能是累了的。

    陈绎心想着就心疼地摸了摸闻人离的脸颊,见他神色还有些许异样,他又凑上来亲亲闻人离的唇,“可有好些?”

    “嗯,”闻人离点点头,他的醋意在陈绎心的亲|吻中,的确是好了些。

    陈绎心眯了眯眼睛,笑意浅浅却很动人,他依偎到闻人离怀里,手在闻人离后背轻轻拍抚着,似在安抚闻人离,也似在安抚他自己。

    “对了,阿离把木枝给我,我们养看看。”

    这几日陈绎心想挑个异魔养看看,可挑来挑去,资质都不如被他们降服住的异魔九御,如此就不再多寻找,就用他来验证陈绎心的想法了。

    “养归养,但是阿容不能让他们碰你,”闻人离沉默片刻提了条件,看陈绎心将手碰到他之外的人身上,闻人离都觉得不舒服,比那些虚源气息在体内乱窜还要不舒服。

    陈绎心神色一顿,总算恍然闻人离停下阵法刻画,来寻他是为何了。

    他偏头往闻人离的耳后根轻轻舔了舔,然后品味道,“酸的……酸溜溜的……”

    闻人离从坏树成功便成了酸溜溜的树了,但陈绎心一样喜欢。

    他又再舔一下,才在闻人离耳边低语道,“我应了。”

    闻人离的耳根随陈绎心站直,就这般红了,但他又再补充了一句,“阿容碰他们也不行。”

    陈绎心闻言脸上未散去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又再近前些许,唇轻轻印在闻人离的唇上,“好。”

    得到陈绎心又舔又吻的保证,闻人离总算能安心回去继续刻画阵法了,而陈绎心则带着木枝在周边狩猎异魔,同时将拘来的异魔喂给木枝里的九御。

    “啊呜”一声,一团黑的九御扑上前去,将一只黑甲异魔一口一口吞入腹中,充满残暴意味儿的咀嚼声不断从它口中传来。

    全部咬碎食用完后,它回身过来,黑黢黢的一团里,一双残暴的黑瞳看向了陈绎心。那是不下于闻人离那日的垂涎,它还未合上的嘴里,有类似涎液的气流溢出。

    陈绎心面对这样的目光,无任何反应,他指尖轻轻一动,那九御就被他的归魂焰一爪子踩在脚下了,“阿离可以这般看我,你是什么东西?”

    归魂焰吐出一口颜色更淡些的火焰到九御身上,“滋滋滋”腐蚀的声音就传出了,如此陈绎心才勾了勾唇,兴致勃然地看起来了。

    但这个九御就是不长记性,这样的情景总是会再出现,它那团黑雾里除了眼睛外,又长出了獠牙来了,时不时就想对陈绎心龇牙叫嚣。

    当然,它的叫嚣到目前基本没成功的时候,它在归魂焰的爪子下挣扎,“有种你别用火焰啊!”

    坐在石头上的陈绎心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想亲自动手揍你,可阿离不许我碰,唉……”

    如此异魔九御就只剩了惨嚎了,基本陈绎心提到闻人离,九御就不敢再多接话,他怕闻人离毋庸置疑。

    上界从古至今,怕闻人离的人不少,便是至今未露面的东方南宫都怕他,可陈绎心觉得他们的怕,和九御的怕还是有所区别的。

    但他没有直接开口问九御,他要自己寻找答案,最真实的答案,闻人离在神族和在异魔里的身份都不如表面那般简单,过去和现在都是。

    教训够了九御,也顺便将它喂饱后,他们就回到闻人离在的地方,阵法刻画已经完成,只等陈绎心来继续最后的那个步骤了。

    木枝封印收起,陈绎心手上多了一个木盒,一只红羽,以及置于红羽上的天凤遗蜕,他缓缓步入闻人离搭好的土坡祭台上,将木盒和红羽一同放上。

    他偏头对闻人离颔首,阵法启动,同时陈绎心变回凤凰真身,翩翩起舞的同时,也在鸣唱古老的招魂歌,歌曲之后还多了这些呼唤。

    “……大兄,蔺语大哥,我和阿离在等你们回家。”

    “大兄,大兄……”

    陈绎心的呼唤断断续续,却随阵法传遍了整个虚天战场,这时闻人离的声音也加入进来,“卿若,蔺语,我需要你们回来……”

    在下界太玄的浮岛上,一道光束亮起,然后浮岛和浮岛下的炎州百姓,全部席地而坐,一样开始吟唱闻人离陈绎心离开时留下的招魂歌。

    甚至上界一些古老部族也开始在老族长的要求下,全民吟唱。更早先陈绎心和闻人离让朱衍散布出去的言论也开始起作用了。

    “这是古老的招魂歌,在呼唤我们的远古战神啊,只有他们重新归来,才能结束这乱世。”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或许一开始不信,可在越来越多人跟着吟唱祈祷时,他们就也动摇,就也跟着一起行动了。

    古老的歌声在上下界和虚天战场回响,卿若和蔺语的残魂还未有回应,在虚天战场深处的魔渊井里,南宫和东方睁开了双目。

    “终归是到了这一步了……”

    一样由此感叹的还有在凤凰神族古地的凤元帝君,而在这个古地外,他的几个儿子在请命要求族人也一同参与到这样的招魂中来。

    卿若……那是他们凤凰神族的第一代圣君啊。

    虚天战场被安详的招魂歌笼罩,便是那些平日里凶狠残暴的异魔都消失了踪迹,终于再持续了近半月之后,一道带着神圣气息的红焰穿破青灰色天空,然后没入到红羽上的天凤遗蜕中。

    “蔺语大哥,大兄在此,你还不现身?”陈绎心期盼又带着些许焦急的声音传出,却是他和闻人离都有些坚持不住,这等逆天阵法能维续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这时天凤遗蜕里发出一声微弱的鸣叫,一道青色的光焰终于落下,凝聚在了木盒上。

    陈绎心伸手将它们护住,闻人离起身上前,迎接天降的神罚,他一人几乎挡下了所有的神罚,也有些许降落到那些参与吟唱的仙人和修士头上。

    但这也表示他们的招魂取得了成功,才有这等神罚降下。

    神罚持续了三月之久,闻人离也忙活了这些时间,陈绎心抱着遗蜕和木盒也这般坐了这么久。

    但他并没闲着,他往胸间一点,一枚已经小了大半的神晶浮现,几乎没有犹豫,陈绎心将它一分为二,然后开始捏土,创造让卿若和蔺语复生的躯体。

    神晶为源,蔺语的骨灰作骨,在添以天凤遗蜕的血肉精华,最后再辅以他的神力灌溉,最后他只捏了两个不大圆的石头蛋出来,但那属于卿若和蔺语的魂体自觉就飞到里面去了。

    “你们好好长大,别嫌弃……”

    他已经尽力捏得好点了,可他的神力和魂力就剩了这些,就只能够他为他们做到这些了。

    闻人离从天空落下,陈绎心的眸光随即抬起,他笑了笑,眸中有极是欣喜的泪花,“阿离,我大兄和蔺语大哥回来了。”

    他最最重要的两个亲人,终于回来了。

    “嗯,”闻人离轻轻应了一声,却见陈绎心将两枚神力还未完全稳定下的石头蛋放到了地上,然后起身向他走来。

    “我还好,没有累着,也不会走,”闻人离能明白陈绎心的不安,这是他给再多保证都无法安抚的不安,他伸过手将人拥到怀里来,然后开始交代一些事情。

    “仅仅这些还不够,卿若和蔺语的成长还需要……”

    陈绎心顺从地依靠着,安静地听着,没有回话,可他的手缓缓抬起,落到了闻人离后心的位置,然后一点点地没入。

    “阿离,抱歉……”这是闻人离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属于陈绎心最后的话,可他要醒过来,却又陷入在一团极致的温暖里,无法清醒。

    “你疯了,你疯了!”木枝里的九御疯狂地尖叫起来,可它被封印在内,完全无法作为,就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陈绎心给他和闻人离换了凝结着神晶的心脏。

    陈绎心将他凝结着神晶的心脏按入闻人离胸口,又才几许犹豫将闻人离黑乎乎的神晶没入自己的胸口中,他若没了心一定会死,他还舍不得死,就只能如此了。

    陈绎心的头发在他将黑色神晶没入自己胸口时,就一点点褪|去了黑色,变成了如雪的白色,闻人离的神晶在以极其可怕的速度在吸收陈绎心的生命力。

    他转过身,在两个两枚石头蛋前拍入一道神力,浮现一个传送符文,这是他和闻人离来到上界的神墟法阵,用它可以直接将两枚石头蛋传送回太玄,但仅能再用一次。

    他看着他身前的闻人离,似有犹豫,又似是不舍,他低头再闻人离的眉心轻轻一吻,“阿离还不知道吧,我的神焰是南宫从你神晶里拔除,再遗弃到冰极海的,如今只能算物归原主。”

    所以他用闻人离的神晶续命后果不能预测,闻人离却是无碍,那本来就是属于闻人离心中光明的一部分,他的阿离是神,以前是,以后也必须是,东方和南宫谋算在多年,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还有,阿离不要和我生气……”

    话落,他轻轻一推闻人离,将他和两枚蛋一起推入到符文中,符文的闭口迅速合上,他们被传送回太玄浮岛了。

    “你疯了,你疯了!”九御的声音已经低了些,可还是被陈绎心这突然的行为震无法平静,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大胆,怎么会有人能为他人牺牲到这种地步呢。

    他不懂,不能理解,在他眼中,陈绎心的行为就和疯子无异了。

    陈绎心没有搭理九御的精神头,将闻人离和两枚蛋送走,他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这虚天战场活下来,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他盘膝而坐了三日,眼睛睁开,然后凭空消失,方才那扫过的神念是属于麒麟圣人南宫川的,他们被惊动是意料之中,可陈绎心对活多久没有把握,也还不想落到他的手中。

    他的蓝衣被一身能完全掩盖气息的黑斗篷取代,他手上杵着一根细长的木枝,踽踽前行。他在这虚天战场已经这般漫无目的走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

    而这两个月的时间,他没碰到异魔,也没碰到外出狩猎的仙人,不是他走的地方特别荒芜,而是这虚天战场无法想象之大,这原是闻人离要建的神土,给永生不死的天神们居住的地方,怎能小了。

    陈绎心没用神力,就这般走,被撞到的概率真不大。半年后,又一个被异魔追得无处可逃的仙王撞到了他的脚边,“死了,死了,这回真的要死了……”

    万分巧合的是,这仙王是已经落到陈绎心手中两次的凌飞,可他在撞上前,完全没感知到前方有人,黑黢黢一团,他还以为自己让异魔给围堵了。

    “嘎吱,嘎吱”分外熟悉的咀嚼声从耳边传来,凌飞死死闭眼许久,才开睁开一只眼,然后两只眼,却见自己还活着,他欣喜得几乎不敢相信。

    “这是哪里?”陈绎心低眸看着凌飞,出声问道,他戴着的帽子被风吹落,露出了完全雪白的头发,只那张脸没变,感觉却完全变了,虚弱而沧桑,这便是陈绎心眼下给人的感觉。

    凌飞狠狠咽了口水,才磕磕巴巴地回话,“虚天战场西域沙海。”

    陈绎心闻言没再应话,他杵着木枝往他所指之处走去,凌飞摸摸头,却觉得眼前的人可怕之余,又有些熟悉,好似他见过他似的。

    可他再琢磨也没用,他关于陈绎心之前的那段记忆早被抹去了。

    “神君,我能和你一起走吗?”这虚天战场太可怕了,虽然宝贝也算少,可前前后后他差点死了数次,也看同伴们惨死了无数次,这完全就是个收割性命的修罗场啊。

    “你若不想活,就跟着吧,”陈绎心扫他一眼,木枝往前一点,面前吃饱的九御回到木枝内,他轻轻拉起帽子,继续走去。

    凌飞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跟上了,这片区域太危险了,没有陈绎心的庇护,他基本活不过明天,而且陈绎心看着没人气了点儿,可并非吃仙人的异魔不是?

    他跟上,除了被九御吓了不少次外,倒没有被陈绎心直言驱离。

    他们继续这般走着,凌飞的作用就是给陈绎心矫正前往沙海中心的方向,同时他对陈绎心的敬畏已经上升到超脱普通仙帝的地步。

    他来虚天战场快十年的时间了,从没听说那个仙君仙帝敢把异魔当灵宠养的。

    他们无言走了两个月后,陈绎心才停下打坐,凌飞原本不以为然,没多久却见陈绎心被疼得满地打滚,他要靠近查看,却又被九御吓走。

    这样的疼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陈绎心才安定下来,“三天,比之前又少了半个时辰。”

    他没有给凌飞任何解释,他们又这般前进,可两个月后,陈绎心又遭遇这般疼痛,如此反复接连数次,凌飞才没那般大惊小怪了。

    “神君的目光越来越冷了……”刚才陈绎心看他,他还以为是异魔九御在看他呢。

    “嗯,”陈绎心意料之外地应了凌飞,同时他也体会到闻人离那日的感受了,凌飞在他眼中不再是人形仙王,而是一团纯粹的仙源,勾起他食欲的仙源。

    “就是这样没错!”九御在一旁吱声,它的成长更加明显,一团黑雾里四肢隐隐成形,他看着陈绎心的目光,多了些许赞叹。

    凌飞觉得陈绎心在养成九御,九御却觉得自己在养成陈绎心。

    “吃了他,吃了他,你就不会再疼了,相信……”他话未完全说完,就让陈绎心用木枝上下分离了身体,他过几日就能化形的躯体这般让陈绎心给毁了。

    “多嘴!”

    陈绎心眸中的冷锐缓缓淡下,这就又起身前行,一日一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从沙海边缘到沙海中心,陈绎心这般走了二十年的时间,可寻常仙人至多飞两个月就到了。

    但这并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他适应闻人离神晶的问题,时至今日,那非人的痛感已经没有了,可饥饿感无时不刻不在企图摧毁他的理智。

    特别他还自虐般地带着一个傻天真的仙王在身边,但他相信,他不会被饥饿感俘虏,他不想闻人离来接他时,看到的是一个血腥杀|戮的他。

    “凌飞,你去面前看看,”陈绎心打坐好,转头对凌飞吩咐了一句。

    凌飞点头,他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顺便给九御带回了点儿零食,他在陈绎心身边二十年的时间,成长速度是他以前活过的所有岁月都不能想象的。

    现在他随时可以踏入仙君的行列,只是陈绎心让他继续压着,他才没有突破,但厚积薄发,他相信陈绎心给他的指点。

    “神君,前面只一片荒地,”凌飞将这告知陈绎心,同时也嘀咕起来,“只一片荒地,怎会让外界传言的那般可怕呢。”

    陈绎心闻言扫他一眼,他起身走去,木枝里的九御却突然窜出老远,“我不去,你带那傻小子去好了,我才不去……”

    还在疑惑的凌飞立刻把迷惑变成了警惕,这九御有多贼多精,他这二十年早有感受,能让他那般害怕的地方,绝对不是他能轻看的啊。

    “无妨,”陈绎心木枝一转,那九御再次被拘回来,凌飞犹犹豫豫还是选择相信陈绎心,自行跟上。

    一直抵达荒地的中心,九御和凌飞都疑神疑鬼警惕非常,可陈绎心说无妨,就真的是无妨,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比他们在外面沙海行走还要平静。

    陈绎心脚步停下,略为不舍地看了一眼木枝,然后将九御拘出,他将木枝插到地上,然后他缓缓跪了下来。

    “父神,天凤卿容来拜,请父神看在阿离和大兄的面上,现身一见。”

    已经可以化成人形的九御面色明显慌张,他下意识就缩起自己,降低存在感,而凌飞则完全被陈绎心话震傻了。

    作为土生土长在上界的仙人,他在儿时都听过创世神的故事,但那时已经消失在这个纪元的远古神,是已经不存在的神,那些事迹虽有部分古书记载,但更多是后人的添工加料,自行吩咐,他从未想过还能有人让父神再现。

    一道特殊的气机在木枝上浮现,陈绎心转过身,对凌飞和九御一点,他们昏睡过去,他才回身对木枝的方向再次一拜。

    木枝化成光点散落在荒地,随后一个巨大的灵体呈现在陈绎心面前,无法看清面目,但隐约能看出是一中年男人,威严之极。

    “小天凤,又是你……”

    闻人离曾经用同样的方式召唤过他,在他离开后,他这般拘住过陈绎心,此刻又再见了,但一眼可见,此时的天凤情况可不大好。

    “卿容有过,再次打搅父神安宁,但这世间卿容唯独愿意相信父神,唯独能相信父神了。”陈绎心说着再次一拜,同时他帽子飞落,如雪白发飞扬,除却容颜未改,他的命元和魂元精华早就所剩无几。

    他能活着走到这里,陈绎心自己也觉得幸运。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一阵风拂过陈绎心的头发,却是父神魂体对他的一拂,这一拂似有怜惜,又似是无奈。

    陈绎心猛然抬头,几乎将天空都遮挡的父神,已经化成一道风,彻底不见了。

    “原来如此,”陈绎心低低呢喃,然后对着父神消失的方向再一拜,“卿容谢过。”

    九御和凌飞苏醒的时候,举目望去,荒地已经不见了,他们在一个挡风的沙丘背后,陈绎心看着天边,面色前所未有的宁静。

    凌飞还未反应,九御就蹿到了陈绎心跟前,“东方和南宫都做不到,你为何能做到?”

    召唤创世神魂体,这种逆天的事情,陈绎心如何办到的?以为足够了解陈绎心的九御此刻觉得有些超脱把控了,有这种能力的陈绎心,他怕是摆布不了啊。

    陈绎心一拂将挡住他看风景的九御扇走,他偏头看向凌飞,对他吩咐道,“你给我找点材料,我要炼制一把新的拐杖。”

    他语气一顿,再次补充道,“不要木头。”

    他要是用其他草木作拐杖,只怕闻人离知道了会吃醋的。

    陈绎心想起闻人离,眸中的柔和相当明显,也让凌飞看愣了神,随即他敛目称是,到附近去寻材料,满足陈绎心的要求。

    一把材质轻便的石制拐杖做好了,他们又重新上路,继续向西。

    二十年时间再次过去,他们才从沙海走出,抵达了西边属于仙界阵营的堡垒城镇,前后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虚天战场上发生了许多事情,可大抵的情况和四十年前无异。

    “去吧,”陈绎心对凌飞扬扬手,话语里没有多少感情。

    可凌飞的模样却似要哭了一般,可他的修为已经不能再压制下去了,这虚天战场并不适合他晋升仙君,他得回仙界,最好回他的部族里晋升,才是最为妥当的。

    他退后几步,对陈绎心认认真真拜了三拜,没有再说什么感激的话,转身离去,这仙镇里就有一回归仙界的法阵,只是需要缴纳足够的物资。

    这些东西他们一路穿过沙海,只陈绎心手边露出给他的那些,早就够了。

    “不想让他带话?”九御坐在陈绎心对面,斜眼看了凌飞的背影一眼,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陈绎心。

    “想,但不能,”陈绎心端起酒杯亲抿一口,倒不觉有什么好否认的。

    他握着闻人离的手更紧了些,“今日开始,阿离都听我的,归我管着。”

    闻人离是魔是仙,他都管着,放弃二字,在他待闻人离上,绝无出现的可能。而且这样的结果,他不认,绝不认!

    他的手抬起落到陈绎心颈侧那些狰狞的咬痕上,若非让饥饿感俘虏了心智,他怎会这般对陈绎心。

    陈绎心闻言一样沉默下来,他在思索,在疏理闻人离全然抛过来的话,可是能怎么办,即便知道闻人离现在开始是真正意义上想吃了他,他心中还是起不了什么害怕和排斥。

    这样的沉默僵持了好一会儿,陈绎心才放开他紧揪着闻人离衣服的手,他往后挪了挪,闻人离的眸光一样随了过来,可陈绎心只是在换衣服,他总不能一直这般光着身体和闻人离说话吧。

    这大殿只有他和闻人离二人,他自然是在对闻人离说话。

    闻人离弄不明白陈绎心的想法,但他还是按他的话走了过去,然后他的手就被陈绎心握住,再牵着往外走去。

    “阿离莫要小看我,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的,”陈绎心说着话,偏头对闻人离一笑,好看的眉目胜过上界最美的景致。

    绕了一圈儿,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恶”源,闻人离有些唏嘘,可他能瞒天下人,却不能瞒陈绎心。

    他说着,那根木枝又再浮现,在他的气息中,异魔九御十分安分,他们的气息近乎同源。

    闻人离说或许还不够全面,可却没有半点欺瞒陈绎心之处。他之前的发作是长久积累的结果,而非偶然,眼下只能算早些被诱发出来罢了。

    但他穿好衣服,又退后两步转过身,再走出两步,他才顿住回转过来。

    “过来。”

    陈绎心闻言胸口愈发堵得厉害了,他继续追问,“那我呢?在阿离眼中我会是什么?”

    闻人离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闭目,再睁开,他才回了这话,“食物,胜过所有仙源神晶的食物。”

    包括曾经算出那四字的天机老人都无法参悟的“弑仙证魔”,此刻闻人离恍然明白了,他的强大就是虚源的强大,魔神是他,毁灭之源也是他,“弑仙证魔”是他这一世无法改变的宿命。

    他若能一如初心为上界,为神族,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在他还没丧失理智前,彻底毁灭自己。可他舍不得,舍不得陈绎心。

    可现在被他神血洗干净的神晶,再次被侵染得乌黑了,而且还是在他们都无知无觉的时候。

    “阿离实话告诉我,神晶被完全侵染的结果会是什么?”

    “会成魔,嗜血杀|戮,丧失理智的魔,会将仙神魔当果脯之物的魔,我所到之处阿容喜欢的花木山川,全部都会变成焦土,上界太玄所有生灵都无法逃脱。”

    陈绎心咬了咬唇,他扶着闻人离的手更用力了些,他眸光满是倔强,“可是我明明用神血将那些洗干净了啊……”

    最先发现闻人离身上魔息的,自然是和他朝夕相处的陈绎心。他想过很多办法,最后不得已的时候,他用神血将那些都洗干净了。

    陈绎心清澈的眸光完整地映出闻人离的模样,也让闻人离恍然,他又吓到陈绎心了。。しw0。

    他眸中的犹豫渐渐坚定,他迎着陈绎心的眸光,低声道,“以阿容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我的神晶本源早被污染,如今,我不再是守护上界的神树,而是……”

    “被命定要将虚源侵染遍所有神土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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