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你想要做什么工作？”
“老师吧，也做了两年多的老师了。觉得挺好的。”
“医生呢？”江野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当老师好，带着小朋友，还能带着夏木，多好啊。”
心里暗暗的骂自己，江野，你真是一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锦歌已经不可能做医生了，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个，真是该打。
“没关系，我也不配当医生，我这样的人大抵是不配的。”
双手沾了血腥的人，用手术刀结束人命的人，怎么配当医生呢？
“胡说，怎么是不配。是医生这个职业不好，总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半夜都会被叫到医院去。”江野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锦歌，我看啊，这倒是好的，你当了老师，以后每天都能按时回来，多好。我就能每天和你相处更多的时间。”
他擎着笑，细说着当老师的好处。
“嗯。那好。那便好。”
锦歌在这一天就在出去朝几家幼儿园递交了简历，江野说，“锦歌，这事不用你着急，我叫人帮你找。”
锦歌摇摇头，“江野，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靠别人帮忙。”
江野便也妥协了，他知晓锦歌的性子，尤其不喜欢自己动用关系去做这些事，却也不太放心，叫罗越开车送锦歌过去了。
这点上，他无比的坚持。
幼儿园还没有决定去哪所，江野却在当天下午已经帮锦歌预约了心理医生。
那医生直接被请到了家里。
锦歌换好了鞋，江野已经给她递了一杯热水，见她喝了一小口水，江野有些忐忑的说，“锦歌，我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我想，你总不能天天都睡不好觉。医生就在书房等着，等会儿，我带你过去。”
他心疼她，心疼她夜夜睡不着觉，心疼她被梦靥缠绕，心疼她脸颊越发苍白，身形越发消瘦，心疼她……
他拉着她。
她却重重的拂开了手，她说，“江野，我不需要看医生。我知道自己怎么了。”
“锦歌，听话。就这一次，好吗？”江野的声音带了丝丝的恳求。
他想对她好，他想用尽一切方法，一切力气对她好。
“不，我不需要看医生。你说医生在书房是吗？那好，我走了。”
她放下水杯，转身就走，刚刚换好的拖鞋，现在，又要重新的脱下，她刚脱下一只鞋，江野就拉住了她的胳膊，“锦歌，别这样。我只是想……你别走，我不让你离开。”
“江野，放手。”她冷冷的回。
江野慌神了，他拽着锦歌的手越发的紧，“好，我让那医生走。我不能因为这个事就惹了你生气。你就想要离开我，我绝对不允许。”
早前，他一定会发火的。现在，他就想着妥协，放弃自尊，放弃一切的妥协。
他将锦歌拉了回来，把她摁在沙发上，他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叫那医生走。”
他果然进了书房，叫了那医生走了。
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时还回过头望了夏锦歌两眼，总觉得不服气似的，不听江野的嘱咐，道，“夏小姐，其实……”
还未说话，江野就吼道，“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别磨叽了，赶紧走。以后都不要来。”
那医生灰溜溜的走了，一转头，眼底尽是对江野的鄙夷，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
门合上了。
江野坐在锦歌旁边，他握着锦歌的手，说，“好了，那个讨人厌的医生走了，你就不要走了，别想着出去了，行不？”
“……好。”
她的头抵在了江野的肩膀上，她想，江野，我现在真的，很害怕见到医生了，我知道心理医生一定会把你心里所有的秘密都探究出来。
可是，我不愿意。
我只想着，那些事情，我忘不了，就学着忘，慢慢的忘，一点一点的让它腐烂。
江野，给我时间。
拜托。
江野这倒是完全没有想过。
他是真的希望锦歌一直呆在家里，呆在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真是奇怪。
直到天明，天空像是被划开了一道透明的口子，泛出一些微微的白光来。那白光微弱的打在锦歌的脸上，江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他说，“天亮了。”
“嗯。”
她也勾着淡淡的笑，江野痴然的盯着。
末了，等那光越发的明亮，阳光也泛着温暖的时候，锦歌开口，“江野，我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我需要出去工作。”
“工作？”
心，安定了一些。
江野这样在她身边，心真的安定了一些。
“我知道你没睡。”他说，“没关系的，不管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
“我却想和你一直这般躺着。”
“嗯。”
如果不是你，我该是死了。
江野，很奇怪是吗？曾经我那般讨厌你，现在，我却能很安心和你躺在一张床上。你亲吻我的时候，我的心很暖很暖。
但，后来跟着几次，他再粗心大意也知道锦歌是没睡着的，便是搂着锦歌，不管锦歌有没有回应，一遍一遍的说，“有我在呢，锦歌，有我在呢。”
于锦歌而言，这四个字比千斤万斤都重。
“谢谢”这两个字，是关系不太亲近的人之间说的，他与锦歌，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自然是不需要“谢谢”这两个字的，这反倒显得几分疏远了。
“不，我要说谢谢。”她固执道，“谢谢你在我身边。”
谢谢你给了我温度。
锦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江野，她的手轻轻的放在江野的侧脸上，她说，“江野，我知道，我知道你陪着我。谢谢。”
“说什么谢谢啊，锦歌，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谢谢。”
锦歌依旧会做噩梦，有时候会在半夜惊醒，匆匆忙忙的跑到卫生间里呕吐。吐的胃里都空了，谁不着了，便合着眼这般到天亮。
她睡不着，江野自然也睡不着，刚开始的时候，江野悄悄的试探锦歌睡没睡着，总是凑在耳边轻声问，“锦歌，睡了吗？锦歌，你还好吗？”
锦歌不做声，江野便当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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