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嘉羽摇摇头，她看着卫夫人：“母亲，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先让婆子们下去吧。”
嘉羽目光正经，不带一丝玩乐，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卫夫人一般，卫夫人见了，忙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外面和管家婆子们说声让她们都散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屋外守着点门，别让他人进来。”
“是，太太。”文芽行了礼，退了下去。
屋内顿时就剩下她和嘉羽两人，卫夫人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嘉羽看着卫夫人：“母亲，四妹妹被安排进了梅院了。”话语刚落，她打量着卫夫人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变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心中顿生无数的疑惑。
难不成母亲早就知道了？嘉羽有些意外，可是如果母亲早就知道四妹妹会进梅院的话，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要知道，母亲一直以来都明确的告诉过她想要成为女官，第一步就是要进入梅院，为此，她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在其他两个妹妹还在玩耍的年纪，她就开始学起了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可是，今天当她看到四妹妹轻而易举的就进入梅院后，她却发现自己原本努力的一切好像就是个虚幻一般。
她看着卫夫人：“母亲，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意外，难不成你是知道这件事的？”
卫夫人叹了一口气：“对，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你祖母想让四丫头也去参加竞选，在四丫头回洛阳的那天晚上，就将我叫到屋内，和我说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嘉羽有些不信：“母亲你不是一向就告诉过我，王公府是打算让我去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加上四妹妹的名字。”
看着面前少女一脸震惊的样子，卫夫人有些不忍，她心中顿生对荣信堂那位的不满，只是，脑子一转她又想起吴妈妈在她耳边苦苦劝导她的话。
卫夫人上前搂住了嘉羽，让她依偎在自己身边：“你祖母的意思说起来也没错，多一个人对于王公府来说就多一个机会，你也知道，女官竞选不是那么简单，洛阳城中有多少显贵家族的嫡女，那竞选，每三年只选拔三名女官，机会非常渺茫，不管是谁家选上了那都是荣耀门楣的事，你祖母现在做的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她看着嘉羽，语气中带着认可：“况且，就算多了个四丫头对你也构不成任何问题，羽儿，从小母亲就找了许多师傅来教导你功课，这么多年下来，凭借你的聪明才智，母亲就不信了，这洛阳城中还有那家的姑娘能和你相比。”
“可是。”嘉羽还是有些担心，她看着母亲一脸自信的样子，内心有些惶恐，原本想要说出桂嬷嬷似乎对四妹妹非常有好感的话也仿佛咽在了喉咙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
入夜，天气渐渐有些寒意，归谢斋书房内，嘉柔正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林妈妈推门走了进来，见自家姑娘衣着单薄，忙将衣架上的披风取下，上前盖在嘉柔身上。
嘉柔抬头朝着林妈妈笑了笑，林妈妈轻声道：“姑娘，还不睡吗？”
她摇摇头：“妈妈，我还不困。”
林妈妈向来就知道自家姑娘的性格，见她说不困，自然也无奈，只得守在她身边，为她磨墨。
“妈妈。”嘉柔的声音轻柔：“母亲在还未嫁给父亲的时候，是否有个要好的闺友。”
“啊。”见嘉柔问到这个问题，林妈妈有些发愣：“姑娘，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这个。”
“我今日去学府，遇到了一位姓桂的嬷嬷，是从宫中出来的，那位嬷嬷告诉我她与我母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姓桂的嬷嬷，从宫中出来。”林妈妈听到这话陷入了回忆中，太太那时的闺友也就那么几个，要说是位姓桂的嬷嬷，林妈妈突然目光一亮，她放下墨条，抬头看着嘉柔：“姑娘的老师就是那位桂嬷嬷吗。”
“嗯。”嘉柔点头。
太好了，林妈妈脸上一笑，她看着嘉柔道：“没想到那么多年了，还会有她的消息，你口中说的那位嬷嬷是太太最要好的闺友，从小就一起长大，太太前几年在塞外的时候还提起过呢，要论起来，姑娘还得叫那位一声姨母。”
“什么，嘉柔很是不解。”林妈妈面上一直带着笑容，眼中竟是喜悦：“姑娘，有那位来教导你，老奴真是高兴。”说罢，她站起了身，自言自语：“老奴要去给太太写信，告诉太太这个消息。”说完，竟是不管嘉柔，像是风一般的走出了书房。
只留下嘉柔一个人坐在桌案前，愣在原地：“妈妈，桂嬷嬷说了先别告诉我母亲这个消息。”
屋内，卫夫人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个账本正在细细查对，丫鬟文芽站在一旁，用木条挑着香炉中早已烧尽的桃木香，嘉羽迈进大门喊道：“母亲。”
卫夫人听闻，将手中的账本放在一旁，抬头去看：“羽儿，怎么了。”她伸手让嘉羽过来，让其坐在身旁，摸了摸额头：“听婆子说你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学府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嘉羽眼中带着怀疑，疑问：“除了这些就没有和你说其他吗？比如说为何让你进梅院？”
“这。”见大姐问起这茬，嘉柔有些停顿。
能进梅院，完全是因为桂嬷嬷和母亲是闺中好友，桂嬷嬷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决定亲自照料她，可是，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大姐姐的话，这会不会让大姐姐对桂嬷嬷产生偏见，觉得桂嬷嬷是个徇私的人，想到此处，她打消了告诉嘉羽自己母亲认识桂嬷嬷的念头，只是抬头对着她摇头道：“嬷嬷也没有和我说什么，我想，她这样安排或许是有她自己的用意吧。”
听闻此话，嘉羽缓缓道：“祖母还没睡吗，”她看下了嘉柔：“我们去看看吧省的祖母担心。”
“好。”嘉柔答应了一声，随即众人便朝着荣信堂的方向走去，在王母处陪着王母说笑了一阵子，便各自准备回屋休息。
卫夫人住所，院内此时站满了管家婆子们，他们皆低着头，没有发出一声动静，嘉羽走进院门，那群人见大姑娘回来，纷纷行礼。
“大姐姐。”嘉柔道：“你是在等我吗？”她的语气带着疑惑，说完此话，嘉柔又看了看四周：“二姐姐和三姐姐她们呢？”
嘉羽上前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到马车前，边走边回答：“她们那院下课向来都比我们院来的要早，以往，大家都是分开回去的，只是你今日第一天上学，原本说好要一同回府，没想到白天会发生那样的事，你又在桂嬷嬷那里，我瞧着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就让她们先回去了，一来可以早先休息，二来万一我们回去晚了，她们也能替我们向祖母报个平安。”
听闻此话，嘉柔点了点头。
“或许吧。”嘉羽回答。
马车在王公府门外停住，此时府门站着荣信堂的李妈妈等人，李妈妈见马车到来，忙侧身吩咐身旁的小丫头，让她回内院报信，便走了上来，将嘉羽和嘉柔一一扶下来，说道：“姑娘们总算是回来了，老太君现在正担心的不得了呢。”
在学府中的人都知道桂嬷嬷此人一向是奖罚分明，姑娘犯了错，虽不会像其他院那样打人手板，可她的惩罚却也是非常严厉的，白日那事发生让众人抄一遍内训已算是轻的了，只是，她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存疑，嬷嬷一向不会带人单独出去教导，可是今日。
嘉柔并没有看到她一脸探究的样子道：“不曾和我说太多话，只是让我以后不能向现在这般冲动了。”
嘉柔走至府门，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插着王公府的旗号，她面上带笑向着婆子道了声谢，便要上车，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那人说着：“四妹妹，你可总算是出来了。”
她听闻，侧身去看，见大姐嘉羽站在一旁，身边围着不少的婆子，此时面上带着担忧之意。
嘉羽坐在一旁，见眼前的少女眉头皱起，嘴角耷拉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四妹妹，你怎么了。”
嘉柔回神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原来是这样，没事就好。”嘉羽答道，说完，她继续打量着嘉柔：“桂嬷嬷今日和你说了些什么，竟然会留你到那么晚”
两人上了马车，众婆子围在车旁，车夫一甩缰绳，原本悠闲站着的白马发出了一声长鸣，向着王公府的方向行去。
嘉柔坐在靠窗的软塌上，将纱幔掀开，看着街道，神色有些恍惚，她回想起了桂嬷嬷在小屋内和她说的话，一字一句虽然能听懂，可却不能明白其意，她有些苦恼。
嘉柔听完桂嬷嬷的教导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渐渐黯淡下来，学府此时早已下课，没了白日的喧哗显得有些冷清。
有一婆子提着一盏精致的宫灯候在台阶上，见她出来，忙弯腰行礼，礼毕，那婆子指了指手上的宫灯，示意着带嘉柔出去。
两人不急不慢的走着，因天色有些黑，视线看的不太真切，那婆子时不时便会提醒嘉柔让她注意底下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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