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两个丫鬟都不好接，皆是住了口。心里却是觉得自己主子已经是极善良的了，其他府里的小姐只怕还在思考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
吃过午饭，阮令梨将那份计划书写好，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往程氏院子里走去。
程氏虽是生气她昨天不顾安危自己跑回来，但毕竟是孝心厚重，一个晚上过去早就不生气了，看到阮令梨眼下挂着青黑，早已经开始心疼了，拉过来嘘寒问暖：“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无事，只不过是睡不着。”
程氏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就吩咐冯嬷嬷：“嬷嬷，让厨房里煮两个鸡蛋来。”
阮令梨也不拒绝，看程氏终于忙碌完了才问道：“母亲，这次水灾我们府里会赈州吗？”她知道往年在望京城里每到年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开始布施。
程氏见她突然问起这事情，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好一会才回答道：“施粥虽是好事，但往年在望京城各府都是懂例的，只是不知道安州是怎样的规矩，我们冒冒失失出头怕是会引得别人家不高兴，你爹正需要城中官员做事呢。”
这倒是一则困难，阮令梨心中念头一转，给出建议：“娘，不如您写信给各府夫人起这首倡作用吧，这本是一件善事，向来各府夫人不会多加拒绝的。且底下的百姓见我们这几家都出来赈粥心中有底，爹爹他们才更好做事。”
程氏一听，便觉得可以接受，这赈粥之事不仅与她还各府的夫人名声上都是有益的，企鹅也是一件善事，就算是给家里祈福吧。
她点点头，便着手去写书信。经过几番联合，这赈粥之事终于确定下来。总督府、巡抚府、布政使府还有当地世族陈、王、杨几家共同出粮，统一调配，于城中东南西北四处设下了几大赈粥点。
程氏这统一安排，在旌旗上一同写了名字，倒使得几家的功劳没有大小了，几个夫人也心中满意，觉得总督夫人果然是大度之人，不贪慕名声，不然程氏作为领头者最好的名声定然是总督府得了，如此一安排几家出粮就更爽快了。
因着动作迅速，官府粮库和这几家有名望的人家一同赈粥使得百姓不至于饿死，这乱子也没有生出来，也无灾民想着逃亡到其他州县去，阮问言他们做事就更得心应手了。
不过阮问言也知道粮库中粮食终究会有一天吃完的，几户人家也不可能一直赈粥，他的官文快马加鞭送到皇上那里，批文核查，再加上粮食走陆路用最快的速度运过来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他采纳了阮令梨的方法，宣召了四大经商世家的家主过来，除甄家是个年轻的姑娘，其他三个具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的富贵堂皇，眼露精光。阮问言也听说了甄家的事情，倒也没有阻止甄家参加，而且甄珠甄家主嫡女按理来说也是应该她来的。
甄珠坐在阮问言下首第四个位子，一派沉静，看起来不像是能被欺负的人。
三位家主听完阮问言之言，心中有意动又有些忧虑，害怕最后既赔了夫人又折兵，三人皆是蓄了胡须，摸着胡须沉思不语，阮问言见了也不多话，巍然不动地坐在上首喝着茶，这面一派平静，让人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这大厅中最放松怕是甄珠了，她早已经收到了阮令梨的传书让她配合阮问言，也因为阮令梨透露出来的话让她相信这确实是一桩不赔本的买卖，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但没名有钱也是步步难行。当然她也明白其他三位家主的担心，怕这捐献银两过大最后拖垮了家中，最终回落的只得了名声家中却无财了的下场，甄珠在心中暗暗思量着倒是不担心阮问言会做如此竭泽而渔的事情，见其他三位家主还是一副忧虑的样子，发出了声音：
“我甄家信得过总督大人的人品，愿意全力配合。”
其他三位家主脸上一僵，这话简直是给他们埋了坑，难不成说他们不答应总督大人的提议是不相信他的人品，这事不好办了，这甄家小姑娘不简单啊，精明又果断，甄子广生的好女儿。
阮问言诧异地看了甄珠一眼，没想到竟然是这小姑娘最先答应，这话说的也妙，难不成是回报皎皎的救命之恩，如此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了，家中只剩下两个姐弟了，以后多帮着看护一些吧。
阮问言起身，竟然向甄珠深深鞠了一躬，满面钦佩：“甄小姐是女中豪杰啊，如此相信某之人品定不敢相欺，以后还望同首共进，城中百姓定不会忘记真假的功劳。”
其他三位家主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又见阮问言态度如此之好，相互对视了一眼，狠了狠心，一同说道：“我等亦愿意为总督大人效犬马之劳。”
阮问言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三个，一点也不记恨他们的刚才的迟疑，三人心中稍定。
“小姐心慈。”风吟笑着恭维，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鸡汁炒嫩笋。
“我也不过不过伪善，求得心里的一点安宁，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这才仔细问清舟和风吟二人：“这城中怎么样了？”
两人知道阮令梨关心这水灾的事情，在她睡觉的期间就打听清楚了，所以都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清舟说：“昨晚便派了官兵救助那些陷在水中的百姓，都安置在了寺庙和各家祠堂。”
风吟又接着说道：“今早太阳出来，城中之水都已经开始慢慢退去了，应该再有个两三日就全度退去了，到时候就在应该会更方便。”
阮令梨拧着眉心，叹出起气来，心中亦有些难受，在天灾人祸面前人命实在不值钱。哀伤片刻，阮令梨便收敛了心神，与其唉声叹气不如做些实事，她将脑子中想的那些防水防洪的法子慢慢落笔成书，城市地下水道改建势在必行。
阮令梨奋笔疾书了不过一刻钟，厨房就送来了午餐，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皆是大鱼大肉，一点都不受水灾影响，她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没有表现出来，那些没了家的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吃呢。
“以后让厨房做简单一点送来吧，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吃什么呢。”
三人又仔细商议了方案中的缺陷，才各回自己的院子中休息，此时天边露出些微白光，像是要把整个黑幕拉开，天快亮了。
阮令梨熬了一夜又心中焦虑，实在是有些累了，一回来稍稍洗漱便倒在床上昏昏大睡，知道中午才醒来。
耳房里用红泥炉一直煨着冰糖燕窝粥，清舟见阮令梨醒来伺候了梳洗，风吟已经端来了冰糖燕窝粥。阮令梨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吃着燕窝粥，听见风吟说：“小姐，暮晚和子归两个昨晚守了小姐一夜，现在还在休息。”
阮令梨问道：“伤亡人数知道吗？”
两人具是摇头：“官府并未张贴告示，不过想来人数应该不少，据经历过水灾的而当地人说，只怕不会少，上万人应该有的。”两个人说完都是脸色难看，一直生活在平安富贵乡的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么惨烈的死亡。
清舟只好听吩咐行事，泡了浓茶又一同端来了几碟点心。
阮令梨不好辜负她的好意，只得吃了几块点心再把浓茶喝了，浓茶入喉，这苦涩的滋味便溢满了而整个口腔，阮令梨精神一振，只觉得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阮长宁又提起一忧虑：“既怕底下的百姓不懂其中利害，嫌麻烦不愿意行此事，爹一定要提醒各州县长官无比要多派人去宣传，让百姓们明白。”
阮问言答应，含笑这看着他的一对子女，都是他的骄傲啊。
“泡杯浓茶来吧。”
清舟迟疑，劝道：“小姐，您还只喝了半碗冰糖燕窝粥，这浓茶伤胃。”
阮令梨摇摇头：“无妨。”
阮令梨摆摆手，将手中喝了半碗的冰糖燕窝粥递给风吟说：“无妨，让她们休息吧，最近你们几个都辛苦，都有赏。”
两个人均是笑着道谢。
这过滤之法其实简单，运用的沙石过滤的原理，河流之水经过河床沙石过滤之后到了下游河水就会变得清澈便是于此同理。取一容器，在底部垫入白纱布，第二层铺上碎石或是鹅卵石，第三层铺上沙子，混浊的水经过这三层过滤即可变得清澈。
阮问言听了，觉得此法果然可行，这疫病当然是能预防就是最好的，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明天就吩咐各州县县令将此法推广出去。”
阮令梨又提醒了一句：“这最顶层的沙子要常常更换，过滤出来的脏东西多半是附在上面，且一定要将水烧开来喝。”这两个步骤能最大限度的将水中的微生物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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