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宇文钺知道皇上喜欢直爽之人，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跪下来道：“儿臣此次过来，是恳请父皇为儿臣和楚王林崇之长女林珑赐婚，望父皇成全！”
一屋子的人闻言都屏住了呼吸，只皇上慢悠悠将手中的粥喝下，这才笑望着宇文钺。
“前些日子，慧贵妃向朕请旨，也是求的这件事，你知道吧？”
宇文钺不敢隐瞒：“慧贵妃前两日亲自去了静安宫，将这件事告诉了儿臣。”
“是吗？”皇上有些意外，“慧贵妃竟会愿意与你聊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又突然缓过神来，笑着摇头道，“誉王这个老狐狸，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要来管朕的后宫里这些闲事。”
“父皇英明。”宇文钺不好对慧贵妃和誉王这样的长辈妄加议论，只得随意附和。
皇上转而望向宇文钺，问：“这是你自己的心思？还是慧贵妃与誉王所迫？”
“回父皇，是儿臣自己所愿，绝非他人所迫。”宇文钺说话间紧紧盯着皇上的双眼，目光诚挚。
皇帝看着宇文钺，嘴角扬得更高了些。
站在皇上身后的文韬脸色越来越黑，他不住地朝门外看过去，却迟迟不见林珑的身影，忍不住暗暗咬紧了牙关，脑海中合计着该如何应对。
殿门外此刻正恭敬立着一行守门的小太监，和几个随行的品阶不足以进入殿内的侍卫——其中就有宇文钺的贴身侍卫，以及文韬的属下莫争。
文韬轻轻咳了一声，莫争闻声即刻抬头，朝文韬望过来。
文韬朝着他轻轻点头，示意他照着之前嘱咐的那样，尽快去叫林珑过来。
莫争会意，用力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身边人拦了下来——是宇文钺的贴身侍卫，名唤于金。
“莫争，文大人还在殿里，你这样擅离职守，不好吧。”
于金小声说着，手却紧紧握住了莫争的手腕。
莫争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用力想要挣脱，无奈此人竟是有些力道在手上，莫争轻易没能挣脱。
以于金的功力，虽不足以与莫争正面对抗，想要把人拦在殿外，却是绰绰有余的。
莫争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就注定了他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更不敢随意动用内力，要是惹得皇帝身后的梁德全出手，那就等于是将二人的举动彻底暴露在养心殿众人的目光之下了。
莫争恨恨瞪着于金，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最终只能委屈朝文韬望过去。
文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只能等林珑自己赶过来了。
可看着殿外空空的石阶，再看看殿内，皇帝已经大手一挥，开了金口了。
“上次慧贵妃请旨，朕留中不发，就是希望你们的事，你们可以自己做主。难得你现在倒有这份心思，那朕就成全你。”说罢，便唤了吴公公来，“替朕拟旨。”
文韬等无可等，只得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和宇文钺之间。
“皇上，请三思！”
皇上见状眉头急不可见地蹙了起来，看着文韬这极不合时宜的举动，眼中已经隐隐带了几分恼怒。
“你要说什么？”
文韬并不抬头，说话却厚重有力，字字清晰可闻：“这是皇上与大皇子之间的家务事，微臣深知本不该僭越，但皇上刚才也说了，儿女的婚事，希望他们可以自己做主。
“卑职私以为，林珑姑娘身为楚王嫡长女，又是王爷与夫人的独女，她的婚事，楚王爷想必也是极希望她可以自己做主，择一自己中意的良婿才是。
“皇上又是林姑娘的姑父，对林姑娘的疼爱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以卑职拙见，皇上想必也希望在下旨前与林姑娘知会一声？”
宇文钺却依旧站着道：“谢父皇，儿臣在静安宫与母亲一道用过早饭这才来的养心殿。”
“哦？”皇上不紧不慢夹了些咸菜送进嘴里，这才抬眼看着宇文钺，“那你这趟过来，是有事要与朕讲了？”
言下之意，皇上早膳时间有旧例，拒不接待外臣，更不议论朝政，难道您身为拱卫司指挥使，竟连这点规矩也不懂？
文韬笑笑，却不答话。
皇上却开口道：“文韬今日一早就要离京，所以有要事只能现在来与朕说，无妨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在早膳时间见外臣，而且还公然替此人说话——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来历只怕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宇文钺忍不住朝着文韬多看了两眼。
皇上却放下粥碗，看着宇文钺道：“吃过了吗？坐下陪朕一起喝些粥吧。”
宇文铛最后讲出“侠士”二字的时候，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林珑的。
林珑很是意外：这个人，竟然早知道花轿是自己砸的？
西晋王世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智慧得多。
无妨？
宇文钺一脸不可置信。
宇文钺匆匆进了屋，向皇上问了安，抬头看到文韬，难掩脸上的惊异。
“文大人怎么竟然会在早膳时间来养心殿？”
“说起来林姑娘可能不信，但我却是句句真心。外人若是肯将所有的错都怪罪在我头上，是我最乐于看到的结果。
“不得不说，那位砸了在下花轿的侠士，真是帮了大忙——既保全了林琇姑娘的颜面，又为在下与楚王爷牵了线搭了桥。”
林琇没能与他结成一段姻缘，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边林珑与宇文铛正聊着，养心殿外，宇文钺则正赶在皇上用膳的时间求见。
听到小太监来报，皇上脸上难掩笑意，他瞥了一眼恭敬立在一旁的文韬，随口道：“今天早晨倒是热闹。”
表面上的恭谦愚钝背后，却把一切都看得清楚。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在看清一切后，依然能藏住自己的锋芒，笑看这个世界。
“在下那时候唯一的担心，只是怕悔婚于令妹的声誉有损。
“她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不应该受此负担，于她的余生怕都是一个负累。
“所以，在下在得知楚王爷对这件事之后的处置，以及襄阳城中百姓对这件事的反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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