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位于云国燕都的中心,两侧皆是侯门贵族,门前有一条宽大青石板路,每日是宝马雕车行驶其中。
沿着街道连拐两个街角是西禾最喜欢的热闹的街市,永安街道有许多家客栈与赌坊。
她时常隐匿于赌坊,沈茯有时间也会陪她一起玩。
燕都的各大赌坊经常能看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面容如清风皎月,灵动活跃。身后还跟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少年郎虽一脸纵容的模样却紧紧跟随着少女似怕她磕着碰着。
这日,西禾临早出了府,想着赶到城外东坡,燕都的初冬有着蒙蒙的雾气。
街道上人烟稀少,零零散散几处人影。
她临空飞过大半燕都,俯视燕都,氤氲薄雾笼罩了整个燕都,有稀薄的微光透过苍穹,折射于薄层之上,整个燕都静静伫立在曦光白雾之中,显得古朴而沧桑。
西禾喜欢这座城,或许是它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浮城的七洧山,如临世万载般古朴沧桑,恢弘苍茫直矗云霄,万年苍云环绕,星辰与伴,万鸟同栖。
空气中稀薄的雾气渐渐消散于晨曦中,万物苏醒。
西禾于城外东处千里一处竹林中,轻倚着竹身,静待这一刻拂晓光,这处竹林灵气充沛,林中奇花异草遍地丛生四季如春,林深处隐匿着千年异兽,实乃宝地,不过也凶险之极。
寻常人见此地怪异避之而行,修仙人却因此处凶险不易进之。
故,此处一般无人。
而对西禾来说,这片大陆灵气稀薄得可怜,这处竹林是好不易寻得一处稍灵气浓郁的地方。
她于每日破晓来此收集灵气,也不过是为沈茯造得一个护身灵物。
半个时辰后,她归神,周身散着荧光,灵气恢弘,衬着面容如神女般高雅涓丽,在晓光下熠熠生辉。
双眸微阖,未等她睁开眼,空气中倏地有一缕清甜的香气。
有生人的气息。
竹林深处竹影摇曳,清风拂过,竟带来几瓣拂晓花。
缓缓地,微风夹杂着一个慵懒舒服的女声嗓音传入西禾耳际:
“宁泽,你又将我带到的是个什么地方。”
随后一男子回道,声色清冽如冰雪,可那语气听上去却如沐春风般温暖,该是女子口中的宁泽,他道:
“北邙云国。”
一对人影,于竹林深处缓步而出,两人皆是素色古朴衣袍,女子银色衣袍,衣袖浮着银白鎏光,玉簪绾着的墨发静静伏在身后,瞳眸蕴着深沉的黑色,似看过俗世万千,静谧而亘古。男子一身亦素白古袍,衣摆处有素色云纹,周身隐隐如远古气息,凛冽而苍茫,神色自若淡泊优雅,尊贵高雅得不可言喻。
两人一路对着话,好似未曾注意到西禾。
那女子在离西禾几步远时,轻启唇:“姑娘竟是七洧山的。”
语气是笃定中带着一丝惊疑。
西禾看向那女子,对上了那双黑沉的瞳眸,只觉一丝奇妙的感觉从脑中跌宕延至胸腔,热血沸腾,她开口:“我名西禾,七洧山三神之一。”
那女子立在万竹之中,风姿绰约,浅笑漫声道:“吾乃九瑶。”
“姑娘日后若闲来无事去浮城帝都玩,吾恰有一间客栈,不妨供你歇歇。”
西禾回到燕都已是晌午。
路过永安街道时,街上人潮拥挤,私语连连,热闹非凡。
前方隐约传来喜乐声,空气中弥漫开花香。
然后一条长长的迎亲队伍,由街头迤逦而来,前方身着红衣的新郎,身骑白马,已是不惑之年,却显得仪表堂堂,华贵无双。
身后是一顶金丝缕红华丽喜轿,喜轿中隐隐能瞧见新娘,嫁衣似火,青丝如墨,红纱盖头下凤冠霞帔,娇美绝艳,正当二八年华。
红绸宝箱,琳琅满目,延绵数里。
十里红妆,灼灼其华。
街道两旁观看的民众无不赞赏欢呼,好不热闹。
其中不乏看客皆是说道着今日这盛大的喜事是哪一大户人家,
西禾对于这般热闹的场所一向喜好的很,但今日却没凑这个热闹,正寻思绕一处小道回沈府。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呼声。
一身着红衣纱裙,容貌俏丽的少女,手执长鞭,怒焰满面。
她立于整个迎亲队伍之前,一鞭挥下。
直冲着前方新郎坐下马匹,迫使新郎停下。
西禾回头恰巧瞧见这一幕,顿住脚步。
那个立于迎亲队伍之前的少女,正是冉月。
整个迎亲队伍停下来了,初冬的晌午,大街上忽地一阵莫名静默,只听那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漫天绯红一片。
风中只听马上的新郎沉声道:“冉冉,别再胡闹了。”
冉月静静敛着眸,戾声开口:“爹,我死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进我家门。”
她执着长鞭,突变弧边,袭向后方喜轿。
人群中呼声此起彼伏,有眼尖的更是叫出声来:凌云鞭法!
施家鞭法,天下一绝,然这一绝却是指施家夫人的凌云鞭法,施家一绝原由那夫人年轻时独创,嫁入施家后更是传于施家名扬天下。
而夫人去世后,这施家一绝被施家小姐学得其中奥妙,一手凌云鞭神乎其神,其父施家主也无法比拟……
那一条银鞭,带着凌厉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喜轿呼啸而去。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忽的,轿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那只手如玉脂般,轻飘飘的,似乎不费余力的揽住那条银鞭。
众人俱惊,这轿中女子竟能素手抓住凌云鞭!
冉月的银鞭还未出手,便被那轿中女子给夺了过去!冉月整个身子凌空而起。
所有人未及反应,那鞭子却如闪电般极速地从轿中破势而出……
西禾心底一沉,冉月小姑娘显然不是轿中那女子的对手,那一鞭显然煞气肆意凛然而至,杀招。
凛冽而至的还有轿中女子的声音:“小丫头,此等招数也敢叫嚣。”
冉月堪堪躲过一击,衣袖撕裂缺少了半截,胳膊上霎时印出一道血痕。
人群中有人已是看得惊呼不忍,却无一人敢上前。
轿中女子素手一扬,银鞭乍起,竟欲再出一击。
倏地风过,漫过街道人群,烟云迷人眼。
待众人定睛,刚刚那一身红衣俏佳人已是不见踪影。
轿中女子松开手中银鞭,嫌恶的用娟帕擦试着手,眼神定定看着远处。
声色笃定:“看见了吗?那就是浮城的人。”
越过层层的楼檐,风停云散,一抹青衣悠然落于一处巷角。
冉月捂着臂上伤口,身形有些摇晃,她缓缓倚上背后的墙壁,眼中被泪打湿朦胧一片,眼前的青衣少女已看不清身形面容,但却依旧清丽动人。
她张口:“西禾姐……”
西禾看着哑声的姑娘,心中一酸,静静揽过这小姑娘。
怀里有声音闷闷传来:“母亲去后他答应我不会再娶的,如今……他不仅要去那个女人进门,还要把凌云鞭法传给她……”
冉月小姑娘静静伏在她怀中啜泣着,小姑娘抬首,杏眼迷蒙,泪水涟漪,哑着嗓子问西禾:“阿禾姐,你说沈茯日后会不会也是如此。”
“自然不会。”
她看着冉月红彤彤的双眸,轻声回应。
因为这姑娘哭得很是伤心,她想。
只是后来有个处得熟悉的丫鬟,子珊,她告诉了西禾,而西禾却疑惑之极,天知道连沈茯的父亲在她眼中都算个小孩。
虽然西禾口上说着自己的年岁大,但亦如同个孩子一般玩乐。
西禾怔怔瞧着那个笑容桀然清爽的少年,很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
几月中。
沈茯的青梅竹马经常出现在沈府,那小姑娘唤施冉月,小名叫‘冉冉\',西禾总是觉得小姑娘这样唤着很是好听,每次有人唤她的时候西禾总会多看几眼冉月。
一幅画像而已,却也舍不得给她瞧瞧。
自然所有人都这么以为,西禾不过是沈府一个过客,而冉月小姐才是少爷真正喜欢的人。
西禾自是不知旁人早已拿她与小姑娘比较了个高低,而她略输一筹。
沈茯已算沈氏最天赋异禀的天才了,但离修得仙骨还远着呢。
日子转瞬即逝,夏风浮过,而后秋意染上枝叶。
西禾与沈茯聊天的日子里,并不觉得日子有多无趣,她游历四海,本就无心无欲,无所事事,寂寞寥寥,在这儿能呆的舒心。
沈茯与冉月单独说话的时候,西禾远远瞅着,发现沈茯与平时不大一样同冉月说话模样很文雅很客气。
在西禾眼中,小姑娘很是可爱,每次见到西禾都会见礼,她不晓得为何沈茯藏着掖着。
西禾瞧着他道:“我的家乡啊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我大哥,我二姐,我排老三,是老幺。我们住在七洧山,半年春,半年雪…………不过我游历完后就回去了。”
沈茯恍恍惚惚听了西禾说了许多,树上的鸟还在叫,他脑子里绘幻出西禾口中七洧山的奇幻美景,一会儿幻出漫漫冬雪里西禾站在雪地里对着他笑,他桀然一笑,听到自己声音说:“阿禾,我陪你一起回七洧山吧。”
西禾白日里便习惯坐于栖梧院里的树上,沈茯的书房有一面小轩窗正对院中树。他经常一面读书一面与她谈天,或是于树下修行。
西禾最初未曾注意,这沈氏一族是凡世中鼎立的修仙大族,虽然他们这点法术在她看来于凡人无异。
一次,绕到他书房,隔着窗能瞧见沈茯正于案前作一副女子的画像,被她发现了反倒红着脸遮遮掩掩。
不巧刚知道沈茯这小子有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俏妹妹,府上人都说沈茯喜欢那姑娘,如今看沈茯暗藏画像的模样,不妨帮他一帮。
一日,沈茯看着树上鸣叫的翠鸟,瞧着西禾问道:“阿禾,你说你从浮城而来,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西禾知晓了沈茯父亲与他母亲的故事,母亲陪伴父亲创立家业,风霜雨露都经历过,最终父亲事业大成,母亲却抵不过病疼而故。母亲临死前父亲因族中叛乱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在沈府的日子里,她常常吃着茶点,绕过莲池小院曲廊画桥,然后来到栖梧院,听闻以前沈茯经常不在府上,如今反倒大部分时间他会在这院子里。
西禾继续当着沈府的贵宾。
二爷允她一直居住于沈府,西禾与沈茯却愈发熟稔,两人成了知心好友。
沈茯住进了母亲生前的那个院落——栖梧院。起初沈茯于二爷说道此事,西禾生怕二爷会将沈茯赶出书房,不想二爷只声未出便颔首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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