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交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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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这交子,包的结结实实的,圆滚滚地浮在汤上,底汤也是熬上许久的高汤,何老伯舀了一勺汤,配着一颗交子,一块吹凉了送入口中,顿时觉得更是美味,汤汁冲淡了面皮的干,而面皮包裹住了汤汁的鲜,二者相互配合,居然简单到如此美味。

    何老伯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一整碗的交子也就落肚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吃相有些着急,他往周围看了过去,发现大家都只是在望着交子咽口水,并没有人想要取笑他的意思。

    这样想着,何老伯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把吃空了的碗推了进去,就被殷柳儿兴冲冲地拦住了,“何老伯,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们北方冬至要吃交子吗?”

    听见殷柳儿问,大家都不免有些好奇,都静静地等着何老伯的答案。而何老伯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笑了笑,解释道,“因为交子这玩意儿,长得有些像耳朵,而冬至最冷,要是不吃一碗暖呼呼的交子落肚,耳朵可能都要冻坏了。”

    听何老伯这样解释,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传统食物的由来,居然这么简单又有趣。

    而何老伯品着这碗交子的滋味,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在北方的日子了。这些年来,他在南方寻找越儿,竟然有好几年没有吃过冬至的交子了。

    他想起过去,越儿还小,就搬着小板凳坐在他脚边等他,等他买了一天的糖人,攒够了铜板,就兴高采烈地牵着他的手去街边上,随便找一个摊子,点上一碗热乎乎的交子,再拿一个小碗,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分着吃。这样的冬至,才真是简单又快乐啊。

    何老伯想,自己就是做梦再梦回当时的日子,自己也会笑得合不拢嘴啊。

    但是如今,没有了越儿,冬至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交子……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样想着,何老伯不免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而韩竟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老伯?可是我做的交子不好吃?”

    老伯一听,连忙笑着摆手,生怕韩竟要误会一般,“哪里哪里,这可以说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交子了!您可真是好手艺啊!”

    “那您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模样?”韩竟刚刚在厨房里面忙活,并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聊什么,这一聊,又勾回到老人家的伤心事,其他人不免有些暗自着急。

    而老人家却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想起了离乡多年,竟然这么多年没有在冬至吃过交子了,不免心生感慨而已。”

    听老人家这样说,韩竟也没有追问下去,大家也都放了下心来。

    “韩大哥!这交子看上去可真好吃啊!”殷柳儿说着,眼睛砸吧砸吧地看着韩竟,弄得韩竟有些一头雾水。

    倒是箫木马上反应了过来,也砸吧砸吧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韩竟,“要是韩大哥能给我们也煮一碗,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韩竟这才反应过了这两个小人精这是在讨食呢,不由好脾气的笑了笑,“知道了,这就给你们煮去。”

    他这一答应,众人都嚷着要吃,韩竟只好一一笑着应下来。再看看老人家空空的碗,想来老人家可能还没吃够,韩竟问到,“老伯,需不需要再给您煮一碗啊?”

    老人本不打算再给他们添麻烦,拒绝的话还在嘴边,就被箫木抢先一步拦住了,“那可就拜托你了呀,韩大哥!”

    韩竟看着箫木那笑得灿烂的脸,只好无奈地笑笑,暗暗记下了七人的份,就又进厨房里忙活去了。

    也许何老伯这一个冬至,在众人的陪伴下,也算过得有趣吧。

    皮是苏可倾擀好的,厚度适中,面皮微微能透些光,又不至于薄到脆弱易破。而里面馅则是韩竟剁好的三鲜饺子馅料,里面包含着虾仁和剁碎的虾子,还有腌制好的鸡肉丁,再加上韭菜和些许花椒、麻油、食盐和料酒调味,闻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

    何老伯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汤汁顷刻间就迸发了出来,鲜美的汤汁顿时就充斥了他的味蕾,鲜与香顿时交织在他的舌尖上,编绘出美味的体验。

    “他这一走,却是再也找不到我了啊!”老人说话间,泪水也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听他这样说,在场没有一个是不动容的,苏可倾和殷柳儿更是红了眼眶。

    “放心吧老人家!”老江湖箫木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怎么说老人家也帮过他,这次他怎么样也是义不容辞的了。无论是发动多少人脉,他也一定要把何老伯的孙子找到!

    这样想着,箫木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萧青了然的点了点头,示意包在他身上。

    “没事没事!”箫木连忙笑着从韩竟手上接过了交子,放在老人家的面前,再从桌上的圆筒里取了筷子,递给何老伯,“何老伯,你快来尝尝吧,看看南方的交子,能不能让你有家里过冬至感觉。”

    见箫木这样缓和气氛,何老伯也知道自己这又没有控制住情绪,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还挂着泪,却对众人笑得和蔼,“是是是,忘了今天是小兄弟请我吃交子了,我一定好好的尝尝。”说着,还有些颤颤巍巍地夹起了一只晶莹如润的交子,送入嘴中。

    这一口下去,滋味可不得了。

    “那还有假,”殷柳儿第一个出来帮白锦言作证,“这位您口中的小哥,可是我们的掌柜的。虽说有的时候是爱钱了一些,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

    “谢谢你,但是不是可以把后一句去掉?”白锦言微笑地看向一脸无辜的殷柳儿,而殷柳儿只是耸耸肩,装做“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老人家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年纪的一个少年郎,居然是一家酒楼的掌柜的,但见众人都没有出来反驳,可见是真事,不由很是惊讶。“这……掌柜的,您真的能帮我找到越儿吗?”

    得到了哥哥的应允,箫木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哥哥在江湖上也认识不少的人,有哥哥帮忙,肯定会更快一些。这样想着,箫木不由放松了些许,连忙活跃开了话题,“就这样说定了。老人家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事就包在我们身上。韩大哥的交子应该也已经煮好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箫木正说着,韩竟就正好端着交子进来,见众人的神色各异,苏可倾和殷柳儿的眼眶更是红红的,不免有些发愣,“你们这是……怎么了?”

    “这不怪您!不怪您!”生怕老人伤到了自己,苏可倾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何老伯,你年纪大了,可千万不要再自责了。您继续说,我们一定帮你找着。”

    老人还是自责的捂住脸,似乎是想起了过往岁月一般,又是悔恨又是谈起的说道,“越儿他是多好的孩子啊,听那日的路人说,他就乖乖地站在那儿等我,别人用糖也拐不去。但是他们却骗他说要带他去找我,我的越儿这才跟着走了……”

    这哪敢说是见笑呢!众人连忙摆手,倒是白锦言出来解了围,“老人家,你要是想说,可以和我们说说看。我们开客栈的,认识的人脉总会广一些,说不定,还能帮您找到您孙子呢。”

    听见是这么一个情况,老人家连忙坐起了身子,搓着手很是急切地向白锦言问到,“真的么,小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这样,年纪与箫木差不多一般大,左手腕有胎记……老人家,你是怎么确定您孙子被拐到了南方来?”白锦言默默记下了,又不免心生疑惑。

    “唉,说来话长啊。”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起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当时有一天,天气实在是热,我忽然身体不适,想要去对街的医馆讨杯水喝。想来也就几步路,就嘱托越儿帮我看好铺子,自己就先走了。”

    说到这儿,老人又是悔恨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说说!我怎么就能放心他一个小孩子呢!”

    “老人家叫我白掌柜的就行了,也不用使用敬语了。”白锦言笑着说道,“帮忙我们肯定都会帮的,只是需要老人家您详细点描述一些您孙子的长相模样,以及走失那天的情况,我们才更有可能找到您的孙子。”

    “我的孙子吧,浓眉大眼的,从小就有人夸他俊秀。至于特征……啊!”老人一拍脑袋,很惊喜地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对了,他左手腕上有个月牙胎记!”

    见老人家竟然被箫木问到情绪失控,苏可倾连忙拍了拍他的脑袋,暗示他说错了话。

    箫木显然也意识到了,他本意不是想勾起老人家的伤心事的,但终究还是问出去了,于是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时间,众人都不再言语,气氛变得沉默了起来。

    倒是老人家,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见大家都安静不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颊都窘迫到发红了,才缓缓的开口,“对不住了,让各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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