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雨已经小了许多，夜也已经黑到了极致，天地之间，重新恢复了安宁，光明就快要来临。
杨清风和黄富贵将那个少年郎葬在了路边那棵参天大树下，不立碑，也不设牌，看上去不像一座孤坟，更像是一个小土堆。
大树下，杨清风与黄富贵并肩而立，两人对着少年郎的坟茔微微颌首。
“唉?”
静默了许久，杨清风仰头幽幽长叹了一声，说道：“争一生功名利禄，最终却都将是黄土埋枯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是为了哪般？”
黄富贵背手而立，想了想，平静地说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说是这样说，但又有几人能做到？说到底，各自都有自己放不下的执念，就像我辈修行之人，明知道仙路已断，却依旧苦苦寻觅，只为那遥不可及的长生梦。”
“黄老哥，你也想寻仙授长生？”杨清风侧头看着黄富贵问道。
黄富贵微微一楞，失声笑了起来，反问道：“我当然想啊！难道你不想？”
杨清风看向远方的天际，眼中流露出一丝温和，闪过几分怀念，微笑着说道：“我自然是想的，不然为何要这般苦苦修行。”
黄富贵看了看杨清风，而后又顺着杨清风的目光看向远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只好又重新看向杨清风，看着杨清风那柔和的目光，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杨清风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黄富贵不仅胖，心也宽，看着杨清风想了一会，摇头笑了笑，说道：“杨老弟，我们该回去了。”
杨清风有些留恋地再看了一眼远方，点了点头。
黄富贵走到昏死过去的陈云跟前，伸手抓住了陈云后颈上的衣服，将其拎了起来，看上去毫不费力，比拎只鸡还轻松。 “呵呵?”站在黄富贵身后的杨清风看到不禁笑出了声来，调侃道：“黄老哥，你打算就这样拎着他回中州城？不会半路上被你勒死了吧！”
黄富贵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不会的，他的命大的很。”说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黄富贵换了只手，拎着了陈云的腰带。
杨清风笑了笑，走到黄富贵身边，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陈云，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这位陈大长老为何那会突然就承认了，没有再狡辩下去。”
“他是看拦路的只有我们俩，才懒得狡辩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把我们俩放在眼里。”黄富贵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啊！”杨清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黄富贵“嗯”了一声，颌首说道：“所以他并不是个好暗探，做他们这行的，向来都是极为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也极为低调，更不会低估任何一个人。可这位陈大长老，也许是过久了安稳日子，亦或是在问仙盟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心里怕是早没了作为一个暗探的觉悟。当一个暗探想要离开黑暗的角落，走上台面时，一般也就离死不远了。”说完，黄富贵低头看了眼陈云，笑着问道：“陈大长老。你说我说的对吗？”
陈云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怎样？
看了两眼，杨清风抬起头看向黄富贵，笑着说道：“辛苦黄老哥了，有老哥你在，就是好，小弟我是走遍天下都不怕。”
黄富贵闻言，连忙摆手，一脸的委屈，有雨水从他眼角经过，看上去，这个大胖子像已经哭了一样，说道：“杨老弟，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出来干这种事了，太亏本了。”
剑光一闪，杨清风收剑回鞘，中年人的尸体倒了下去。
中年人的眼睛睁得很大，眼中有不解和惊慌，脸上依旧是那副惊呆了的模样，他大概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清风冷淡地看了眼中年人的尸体，在原地怔了一会，转眼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少年的尸体，抬脚正欲走过去，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收回已经抬起的脚，转眼望向前方。
黄富贵将陈云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看着杨清风笑着说道：“杨老弟，老哥我幸不辱命。”
杨清风看了看被黄富贵扔在地上的陈云。
此时的陈云被黄富贵用一条金色长绳绑了起来，披头散发，衣服有多处破损，沾了诸多泥水，脸色惨白如纸，身上有不少伤口，却没有一丝血迹，就像是被人放干了血，然后冲刷了好几遍，连伤口都已洗的发白，这已不像是一个人了，更像是一头待宰的猪。
自古以来，对于正邪之说便有诸多争议，人心难满，对于正邪之分，各人心中自然也就有各自的定义。
又是正邪吗？
杨清风心头一震，微顿了片刻，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好温和。抬头仰望天空，云层中有点点亮光，杨清风看到了一片浩瀚星海，那星光璀璨，似花海一片，却只有他一人可见，只为他一人盛开。
杨清风紧皱眉头，刚刚那股炙热的气息并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了想，直接跨过地上中年人的尸体，朝前走去。
杨清风刚走没几步，黄富贵手上提着陈云迎面走来，看到杨清风后，笑了起来。
这一剑，无光无华，快过闪电，原本熠熠生辉的剑身，只因太快而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道黑影闪过；这一刺，无招无式，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刺，却是那么的大气磅礴，已经是无处不在，早已封死了中年人所有的退路。
当剑光再起时，一切都已结束，生死已见分晓，剑已经刺进了中年人的眉心。
何为邪？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有人说这就是邪；成者为王，败者寇，只以成败论英雄，有人说这也是邪；天道不公，我当以万物为刍狗，有人说这更是邪……
霞光不在，芳华却依然还在，剑光犹如秋水，熠熠生辉。
“锵?”
这一声剑吟清脆嘹亮，似水如歌，剑动，一股神秘的力量带起了杨清风，凌空而下，无名直刺而去。
杨清风立剑胸前，轻声细语的说道：“济世救民是为正，滥杀无辜就是邪！这就是我的答案。”
杨清风低头看向那个早已惊呆，亦或是吓傻了的中年人，又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要的答案是怎样的？但我知道，他，罪该万死！”
何为正邪？这是自人族诞生以来，就一直存在的问题，甚至更久远，久远到无从追溯。
何为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人说这便是正；劫富济贫，鋤强扶弱，有人说这也是正；胸怀天下，守土安邦，有人说这同样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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