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楼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担忧：“我们走吗？我总觉得他或许会跟踪我们。”
段清崖将钥匙一抛，用手抄住，笑道：“走。不怕他跟踪。”
两人摸索着出了门，顺着墙根走，段清崖用那串钥匙开锁，将院门开了一个细缝，和封小楼溜了出去。逃跑的过程格外顺利，顺利的让他们都觉得有些异常。
门外停着几辆汽车，被雨下的湿透。
段清崖开车打火，一气呵成，黑夜中汽车发动的声音被雨声盖住，在一片潮湿中晦暗不明，渐渐逃离。
院内，霍随云并未睡着，在门缝处一直盯着，见段清崖开出去不远，朝身后人吩咐道：“你们跟上。”
黄彪驱车，遥遥跟着段清崖的车，一路向西，渐渐驶离霍随云的视线。
霍随云在雨幕中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夸奖道：“玉明，这真是个好主意。”
段玉明微微躬身：“白天套话套不出，倒不如跟着他，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霍随云伸出白皙手指，为段玉明理了理额头湿发：“风筝跑的再远，线在我们手中。”
段玉明微微低下头，眼睛却盯着他：“是。”
段清崖从后视镜中看到跟着的车辆，一脚将油门踩下。雨天路滑，车子速度瞬间飙升，将后车遥遥甩开。
封小楼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我就说他不会这么好心。”
段清崖一笑，握着方向盘，十足自信：“让他尽管跟。”
车子上了柏油路，夜间路上车辆稀少，一路十分顺畅，段清崖的车子打了个头，开上高速。
黄彪追了一阵，突然疑道：“他不是去璃洋湖？”
段清崖的车子与璃洋湖背道而驰，驶向反方向。黄彪本来以为段清崖会先去璃洋湖带走浮玉，当即有些摸不着头脑。
“彪哥，咱们还跟吗？”手下小弟犹豫不决，车速渐渐放缓。
黄彪一咬牙：“跟！”
段清崖专注开车，车内顶灯暗黄色光线洒在他的头顶，鼻梁，将他的睫毛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色。段清崖的头发之前被雨淋湿，还未全干，上衣紧紧贴在身上，显出肌肉轮廓，透出一种别样的性感。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宽大有力，骨骼修长。封小楼看了一眼，想起白天时，段清崖牵着他手的触觉。温暖而干燥，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两人共处一个小小空间，虽然是在逃命，封小楼却有些脸热。
段清崖开着车，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声音十分温柔：“先睡会。”
封小楼缩在座椅上眨着眼睛：“咱们开去哪？”
段清崖食指敲打方向盘：“先绕城三圈。”
后座叮叮一响，什么东西闪着光唱了起来。
封小楼听见那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回过头去，看见后座上扔着他的手机。
真是巧了，他们混乱中开的这辆车，恰好是之前押他的那辆。而他的手机也未被收走！
封小楼欣喜若狂，扑到后座，一把抄住手机，接通电话。
“通了！”项凤在电话那头道。
“姐！”封小楼将电话开成免提，放到两个车座中间，电话中项凤声音十分清晰。
“你们现在还在璃洋湖吗？我和御城已出了西安，估计明早就能到重庆了！”
“你们怎么来了？”段清崖问道。
“项镇实在放心不下，又走不开，我和你姐反正闲着，过来看看。”李御城道。
封小楼心中一阵感动。
段清崖表情也有所动容，半晌道：“……多谢。”
电话那头易鹰低低笑了一声：“段清崖，想怎么谢我。”
封小楼大惊：“哎——你怎么也来了。”
易鹰凑近：“在重庆等着哥吧！”
段清崖与他斗嘴道：“你是谁哥？”
“怎么，封小楼不能叫我哥啊？只能叫你是吗？”易鹰不满。
“对，只能叫我。”段清崖一脸得意。
“真霸道。”易鹰下了结论。
封小楼挂了电话，舒了口气，放下心来。之前他担心他与段清崖两个人，面对霍随云时肯定势单力孤。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救兵到场，令他不再担忧。
路两旁的灯一瞬接一瞬的倒退，黑暗里不远处的树林像沉默着的兽，封小楼看了一阵，渐渐发困，闭上了眼睛，睡倒在座位上。
段清崖一手握着方向盘，凝神开车，另一手伸出去，轻轻揉了揉封小楼的头。他将车速放缓，开得更加小心，唯恐道路颠簸惊醒还在睡觉的封小楼。
封小楼醒来时天光已经快亮。
昨夜他们偷了车，段清崖竟是开了一夜。封小楼揉揉酸涩的眼睛，向后看了看，此时已经下了高速，路上只有几辆小车，并不见追兵的踪影。
“已经甩掉了。”段清崖道。
他昨夜开车带着黄彪的车兜圈子，绕来绕去，终于甩脱。
“我们现在去哪里？”封小楼坐直，打开车窗，雨下了一夜，雨过天晴，空气十分清新，令他想起刚认识段清崖时，和项镇三人一起上秦岭去虢山摸脉的事情。
恍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买点东西，直接去璃洋湖。”段清崖下车。
“段大哥，你开车开了一夜，要不休息休息？项姐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到，咱们得汇合吧？”封小楼跟着他走。
段清崖着实疲惫，他带着封小楼，两人徒步走在街上，混入早起的人群中，两人匆匆吃完早饭，买好气瓶，再次赶往璃洋湖。
段清崖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封小楼上去坐在后座。
他的手臂微微发光，光芒已经由淡黄色转为暗红，段清崖表情略微痛苦，一手按住细小伤口，竭力忍耐。封小楼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才逃出来又要去璃洋湖。
恐怕段清崖已经压制不住浮玉了。
封小楼略侧过身，为段清崖腾出一小块地方：“段大哥，你睡会儿。”
段清崖也不推让，直接躺了下来，他人高马大，只有上半身蜷缩在后座。封小楼抱起段清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不多时，段清崖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段玉明笑了笑，“哥，你快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大半夜的，段玉明不睡觉，专程来给他送钥匙帮他逃跑？任段清崖想破天，也不觉得段玉明会有这么好心。
段玉明从腰间摸索出一把钥匙，递给段清崖：“霍随云喝醉了，现在正睡着，你们趁晚上赶紧走吧。”
段清崖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语气冷淡：“多谢。”他从段玉明手中接过钥匙，转身就要出门。
段玉明在他身后道：“哥，你朋友怎么办？”
段清崖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还是自家兄弟亲，哥记着你这个人情。”
“这事了解了，哥跟我回家吧？”
段清崖看了他一眼：“行。”
段清崖呼吸一窒，睁眼：“嗯？”
封小楼指指外面：“下雨了，巡逻的人都回去了。”
“咱们走吗？”
段清崖站定，口气似乎十分厌恶：“别提这小子，今天说漏了嘴，我还没跟他算账。”
段玉明心道封小楼说的他们将浮玉放在璃洋湖溶洞，原来是真的。段玉明忙安抚段清崖：“索性是在我面前说的，我也不会告诉霍随云去。”
段玉明踌躇一阵，下定决心般道：“哥，外面下雨了。”
“怎么？”段清崖抱起胳膊看着他。
院中漆黑，又有雨声掩盖行踪，如果趁此时逃走，或许会是个好机会。
封小楼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段清崖下床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段玉明做贼似的进了屋，连灯亦不敢开：“哥。”
“你来做什么。”段清崖问他。
“好。”段清崖坐起来。
屋门轻轻被人扣响，封小楼和段清崖对视一眼，段清崖做了个手势，示意封小楼躺下装睡。
深夜，封小楼合衣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段清崖的呼吸声就在耳侧。封小楼听了一阵，把头转过去，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得到段清崖硬朗的轮廓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却听不到巡逻人的脚步声。封小楼从床上爬起来，在窗边看了一眼，见院中无人，想必巡逻人见雨大，自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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