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爷也要去观赛吗？”老鸨扇着扇子，满脸堆笑，望了望蓝雨笙：“是不是…要陪我们雨笙呀？”
“恩，是，”谢邵点头：“顺便去做评官。”
老鸨惊了，连扇子都不摇了：“……往常不都是由令尊谢掌柜担任评官吗？”
“家父近日生意太忙，无暇抽身，只好由在下代劳。”谢邵笑得十分俊雅。
蓝雨笙表面镇定，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老鸨心中暗想，还没比赛，蓝雨笙就把评官给睡了……我可怜的碧罗姑娘哟。
几人到了赛场凤合园，蓝雨笙特意躲着碧罗，不与她碰面，碧罗在人群中找了蓝雨笙许久，都没找到，心想，他多半是死了心，不来了。
少顷，各院倌人们上台抽签决定表演顺序，碧罗抽到的是倒数第二个，她想，这个位置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抽到了第一个上台表演，那时无论是观者还是评官都没有进入状态，而且很容易被忘记。
不一会儿，有人大声宣布表演顺序与节目，碧罗才知道，抽到第一个表演的那人就是死对头蓝雨笙。
真是天助我也。
碧罗差点笑出声来。
猛然间，她收住笑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刚才去抽签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蓝雨笙，所有穿蓝衣的人她都有留意，确实没有他，难道他换了别的颜色的衣服？那也不该认不出啊。
第一个节目，琵琶曲《昭君出塞》，蓝雨笙上场。
众人皆惊。
前阵子疯传已经毁容的蓝雨笙，此刻容光胜雪，仪态万千地出现在台上。
只见他眉目如画，容颜更胜从前，这是阮琅为他画了一个时辰的妆容，连胭脂的颜色都是亲手调制的——搭配着他的殷红纱衣，上面绣着金银宝相花，还有海棠红的锦缎罩衫。
蓝雨笙足踏雪白珠履，抱着琵琶，微微垂首拨弄，弹奏起来。
有人说，光是看他的那双手，就能痴痴地看上几个时辰。
蓝雨笙虽然喜欢蓝色，但也不能次次都穿，把评官都看腻味了可不行，于是他这次特意穿红，使人眼前一亮。
颜色也挑人，蓝雨笙选来选去，特意选了带些冷意的红，更合他的气质。
他还读了许多以昭君出塞为主题的诗词，着意揣摩昭君的心理，将情绪融入曲中。弹琵琶的技巧早已圆熟，再加上用心，还有这身亮眼的扮相，真是想输都难。
有一个评官说，从蓝雨笙一出场，今天第一花魁的名衔就有了着落。
果然不假，第一个出场的蓝雨笙艳压群芳，看了他的《昭君出塞》，下面的节目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黯然无光，从下午到晚上，最令评官和看客印象深刻的还是蓝雨笙。
有看客小声聊闲天：
看客甲：“现在约蓝雨笙陪个饭局要多少钱？我看我怕是请不起了。”
看客乙：“说得你好像之前请得起一样，我跟你说，上个月有朋友约我去西街那边吃饭，我没去，结果那次蓝雨笙去了，我悔得肠子都断了！”
看客甲：“有这等好事？下次叫上我啊，一起一起。”
看客乙：“我倒是不想和他吃饭，我就想睡他，哎现在跟他睡一觉多少钱？”
看客丙：“龌龊，人家不陪|睡，死了这条脏心吧。”
看客甲：“哇，说得好像你不想一样。”
看客丁：“其实他已经跟人睡过了，你们信不？”
看客甲、看客乙、看客丙：“谁？！”
看客丁：“评官那一排里，白衣服最帅的那个，看见没。”
看客甲：“你驴我们吧？谢公子从来不逛窑子！”
看客乙：“没错，蓝雨笙也不可能陪|睡！你在胡扯。”
看客丁：“真不骗你们，那前天晚上有人看见谢公子进了蓝雨笙的房，一晚上没出来，算怎么回事呢？”
看客甲：“兴许是聊天投机，聊了一夜。”
看客丁：“你自己信吗？”
看客甲：“……不信。”
看客乙：“什么？！他真跟人睡了？！——”
看客甲：“你这个反射弧没救了。”
看客乙：“怪不得他今天这么骚，原来是……”
看客丁：“那是风情，懂不懂？”
看客乙：“有区别？”
看客丁：“跟你聊不下去。”
看客丙：“我也要睡他。”
看客甲、看客乙、看客丁（蔑视）：“就凭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客丙：“你们等着瞧吧。”
光阴流转，眨眼之间所有节目表演完毕，蓝雨笙自然是第一名，碧罗却得了个第四。
其实她并不适合蓝色的衣裳，只是为了刺激蓝雨笙才被冲昏了头脑，选错了衣服，再加上她看见蓝雨笙风华更胜从前，心慌意乱，自己准备好的节目也没有发挥出最好的水准，惨败。
领完奖下了台，碧罗走路都是抖的。
所有人都簇拥着蓝雨笙，夸赞他，祝贺他，向他献殷勤。
蓝雨笙直接无视了碧罗，没有再看她一眼。
碧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佯作镇定地倒了杯茶，其实心里早已气炸了，翻江倒海一般，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脸色极差，还有些不识好歹的人过来安慰：“第四名也很好呀，我们连前四都没排上哪……”
碧罗只想说“滚”，但也只能耐住性子一一赔笑。
这时，有一路人递给碧罗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正是碧罗前阵子用来收买阮琅的，如今阮琅把银票退回。
纤纤玉指根根收起，碧罗恨不得把银票撕成碎片。
耍我。
合起伙来耍我。
她已经出离愤怒了，怒极反笑。
碧罗叫来自己的心腹仆人，小声对他说：“你去一趟赤龙帮，告诉我哥哥，兰街开胭脂铺的阮琅欺负了我，让哥哥帮我狠狠教训他，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速去！”
仆人领命去了，不到半日就到了赤龙帮，见到了二当家，说了碧罗要带的话。
二当家听了当即大怒，猛一拍桌子，震落茶杯，杯碎茶流。
“敢欺负老子的妹妹，活腻了！找几个人，把姓阮的带过来，备上十八般刑具，老子正闲得骨头痒，他倒撞上门来了！”
谢邵见了蓝雨笙，先递过去一个眼神，蓝雨笙会心一笑。
这才来往几天，就这样眉来眼去，老鸨心中作喜，看谢邵的眼神和看自己的亲姑爷一般。
用蓝色！
蓝雨笙最常穿蓝，最爱穿蓝，每次花魁赛都穿蓝，碧罗想穿蓝衣裳气气他。
撞色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蓝雨笙已经容颜尽毁，而自己却是面容姣好，两人若都穿蓝色，对比之下，美的更美，丑的更丑，岂不快哉？
所谓的花魁赛，就是几家老鸨合资订下一间酒楼，然后各家的红人们纷纷上台表演拿手好戏，乐器歌舞、书法绘画，甚至做绣工的都有，表演完后，由几十位镇上的金主团做评官，评选出本届第一花魁，并赠两千白银，令送某绸缎庄的绫罗绸缎数十匹，第二名赠一千白银，第三名五百，第四名三百，余下所有参赛者，均送好茶叶一罐。
老鸨本来没有把蓝雨笙的名字写上候选名单，但当蓝雨笙出现在她面前，并要她写上自己的名字时，老鸨呆愣了好一会儿，直接把“蓝雨笙”三个字写在了名单的第一行。
老鸨陪蓝雨笙下楼赴赛时，还遇见了谢邵，谢邵白衣翩翩，衣袂风流，十分潇洒。
隔着一道门，隐隐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老鸨走上楼来，轻声问那两个看门的男仆：“有动静吗？”
男仆咧嘴笑得一脸猥琐，拇指指向门里面：“你听。”
一思及此，碧罗把青蓝玉簪、湖蓝长裙和水蓝披帛从衣箱从挑拣出来，穿戴整齐，移步到穿衣镜前摆了几个姿势，做了几个妩媚表情，然后对着镜子练习花魁第一名获奖感言，小心地斟酌措辞，仿佛自己就是现现成成的第一花魁了。
到了下午，花魁赛终于开幕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左思右想，画个什么妆、梳个什么头才能艳压群芳？配什么衣裳，系什么香袋呢？她其实先前已经把这些想好了，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了。
窗子半开，蓝雨笙从廊间款款走过，碧罗偶然看见，突然得了灵感。
只好如此了。
谢邵凑在蓝雨笙耳边说了几句话，蓝雨笙微微点头，眼泪扑簌簌滚落，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颈、锁骨，然后被谢邵吻住。
其实，老鸨命人不许开门，反而阴差阳错地帮蓝雨笙圆过了毁容之计，否则，谢邵叫开了门，万一有别人发现蓝雨笙脸上的妆花了，碧罗必定会听到风声，花魁赛上又要出幺蛾子。
老鸨想着，这阵子花魁赛在即，忙了些，等花魁赛过后，一定好好和蓝雨笙谈一谈接客的事。
花魁赛那日，碧罗信心满满，当了几次第二，突然要当第一了，心里还真有些紧张。
老鸨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得嘴角频频上扬，又顺着门缝往里看，眼珠子里映出两个男人亲昵的身影。
她喜得合不拢嘴，自言自语道：“好，好，好，看这小子还怎么跟我嘴硬，这么多年，为娘跟你斗智斗勇，到头来，还是为娘智高一筹，还妄想当一辈子清倌人？做梦！”
蓝雨笙的眼神困住了谢邵，他的身体已动弹不得，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渴望。
谢邵知道该怎么帮他。解开他的腰带时，蓝雨笙无力地抓着谢邵的胳膊喊疼。
褪下他的衣裳，谢邵才知道蓝雨笙为什么会疼。那处都紫了。如果不释放的话，可能会有废掉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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