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是个受不得冷落的,见宁泽不理她,来了火气,哼了一声,冷脸道:“现在装什么高贵,还不是自甘下贱的主。”
有些人她会忍让到底,有些人她是一刻也不会忍让!
桌子上有把剪刀,宁泽拿起来,揪住她的头发咔嚓咔嚓全给她剪碎了,美人没见过这种泼辣的,吓得不轻,最后看到镜中瓜皮一般的头,捂着脸哭着走了。
不多时美人头纱包住头发拽着李暄过来了,李暄皱着眉头,看到屋中散落一地的头发,十分不喜。
宁泽道:“世子救了我,我很感激,我本就不是端庄娴雅的女子,现在又伤了你的侍妾,但凭处置好了。”
她跟着李暄到平阳,只不过是借此逃离青州罢了,她不会进李暄府中为妾,一路上吃的用的也都是用的她生母留给她的钱财。
只是现在借住在人家家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骄矜的说出这种话来,心想那美人说的也对,她就是做了错事还不允许别人说,有点不讲道理。
李暄没说话,她才自我检讨道:“我有时候挺无理取闹、行事也无章法,不适合留在你家王府中,我在城中买好房子就会搬出去。”
李暄叫了丫鬟过来,打扫了一地乱发,才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无理取闹,怎么还不改一改?”
大约还不够头破血流,所以还不知道改正,宁泽想。
李暄又道:“我母亲要见你,你随我过来吧。”
最终这位世子爷也没惩罚她什么,只有那美人气鼓鼓着一张脸,在李暄面前又不敢说什么。
李暄的母亲宁泽是知道的,是她母亲魏兰的好友,她的婚事便是她的母亲魏兰临去前因为这层关系给她订下的。
平阳王妃是个和善的,很仔细的询问了她的意见,最后问她愿不愿意做李暄的妾室,她摇了摇头。
她道:“我已经想好了,改日就会搬出府去。”
王妃却抓住她的手说:“你不知世道艰辛,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怎么活的下去,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又不住的叹气,似乎对她颇有歉疚。
王妃没有女儿,待她很好,别人待她一分好她总要还别人三分的,王妃喜欢花艺,她便好好研究了一番,每日变着花样孝敬她。
就这样过了四年。
有次她在王妃的屋中小憩,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听到李暄说:“母亲,我想纳宁泽为妾。”
她听不得下一句话,忙走出来道:“世子慎言!毁了婚约,是我行为不点所致,但是为妾还请世子莫要提起,不然就是逼我离开了。”
这事过去没多久,一次酒宴上,李暄的副将孟峙走到她面前说了同样的话:“我要纳你为妾!”
周围有一群人看着她,宁泽有些怔愣,转身离开了,她只当这位副将喝醉了,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几天后孟府着人来给她收拾行李,她才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她是真的被李暄送人了。
她热血上涌,气的不行,她只是个住客罢了,若不是王妃强留,她不会待在王府中,她没用过李暄家一分银钱,她也不是李暄什么人!
然而她却找不到李暄,就连一直对她很好的王妃也闭门不见客,直到孟峙上门时,她才看到李暄,一纸契书摊在她面前,文书上她成了孟峙实实在在的妾室。
她拔下头簪刺了出去,李暄抓住了她,冷肃着一张脸说:“也怪我心志不坚,孟峙不会难为你,以后你好好过日子吧。”
前世二(李暄)
李暄时常能看到宁泽陪着他的母亲走在王府中,小小的姑娘笑的很欢畅,和他以往喜欢的姑娘完全不同,太吵太闹,然而他的眼光却不自觉被吸引。
只是他心里有一个姑娘,他喜欢了很多年,每次想到鸳鸳,他便转开了目光。
过了几年,他觉得自己这样忍着实在没必要,等到鸳鸳嫁过来,他自然会如珠如宝的待她,他也有几房妾室,再多一房罢了。
同王妃说起来的时候,宁泽突然闯出来,就那样当面拒绝了他,他十分讶然,忽然明白她不是假装,似乎是真的不喜欢他。
当时孟峙也在,纳妾这件事便传入了鸳鸳耳中,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浑小子孟峙竟然和他一样喜欢着同一个人。
鸳鸳来书一封,说自己决计不接受两女共侍一夫,亲事还是作废罢。便有了孟峙点名纳妾的那一幕。
后来几年他偶尔会见到宁泽,那个姑娘委实倔强,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一次,他同她说什么,她也完全不搭理。
不知道是不是劣根性作祟,他余生没有忘记宁泽,临死前倒又见了一面,这次她开口说了话:“成王败寇,你也怪不得谁,安心去吧,我会救了王妃,全了悔婚的错。”
他死前唯一的念头是,身上的衣衫被鞭笞的破破烂烂,又要被挂上城墙,太侮辱人了。
前世三(孟峙)
“孟峙,你挺穷的吧?”这是宁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孟峙愣了愣,脸上涌上红丝,有些窘迫,他一个副将,又不是高门大户,自然没多少银钱,但是勉强度日的钱还是有的。
“这几年,我在城中开了两家酒肆,一家花铺,进项一半归你如何?”宁泽又说。
孟峙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折辱,但还是梗着气说:“你要做什么?”
便见宁泽笑了笑:“纳妾的契书给我,便给你钱,不然你也没办法向喜欢的姑娘示好吧?”
他确实窘迫,又见宁泽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不愿为妾,没过多久便答应了。
五年来用的都是宁泽的钱,他也不好意思去管她每日的行踪,纵然好多人说宁泽经常跑去梨园,和一个戏子牵扯不清,他也没在意。
就因为他吃人嘴短的不在意,放走了卫风这条大鱼。
半年后卫风攻城的时候,是他打开了城门,是鸳鸳小姐求他开的城门,在自己的五哥和夫君之间鸳鸳小姐还是选择了他的五哥。
而他也不想这么穷困的活在李暄手底下了。
后来鸳鸳小姐让他杀宁泽,他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依言去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他动手,宁泽就服了毒酒。
他更没想到的是,卫风像个疯子一样问都没问他,提剑便要杀他,他也是武将,并不怕他,然而却发现他连功夫都比不上一个戏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四(卫风)
卫风知道自己和宁泽之间,终究是他亏欠了她。她死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之前那些等待、那些犹豫有多荒谬。世间所有事,最痛莫过于明明可以却没有说。
他有许多话,想说,然而想说给她听的那个人就这么不在了。
宁泽死后,他重又描眉上妆,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唱,独坐了一夜。
也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开口唱过一句戏词。
她走的十分安静,五年来他没有梦到过她一次,或许是他让她伤心了,她不愿意来见他。
回忆初见,那已经是十年前了,不知不觉他竟然认识了她十年,然而已是阴阳两隔。
第一次见宁泽时,是他故意设计的,他把她撞翻在地上,又装作惊讶害怕的说:“小娘子你没事吧,是小生鲁莽了,还望小娘子勿怪。”
宁泽很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上沾了的泥土说:“没事。”
然后眼睛看了看地上碎成三瓣的玉镯,摇头唉了一声,却又无所谓的拾起来,抬脚要走。
他忙上前拦住她,言说要给她赔罪,她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她拐进了梨园中。
梨园中的五年他只是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哄骗着她,原以为她是上当喜欢上他了,才这么义无反顾的去给他偷雪染白。
他却忘记了这个笑的灿然,似是无忧无虑的姑娘其实经历了许多事,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单纯,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五年来她知道他的目的,明明知道却甘愿被他骗着……那时候他是有些吃惊的,才觉得这个姑娘真的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不是个草包,而是棵顽固生长的野草,迎风而立,野性又独立。
后来他常想,如果他放任宁泽留在平阳,不把她带到太原会不会好一些?
如果他看到魏时棱的时候没有流露出欣喜会不会好一些?
如果他早开口说其实他喜欢她,不和她赌气会不会好一些?
情爱这个东西最经不起的便是赌气,谁先爱上谁,谁先开口又能怎样呢?他是男子,原该他先说的,是他小气了,然而他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后来魏时棱替他挡了那一箭,宁泽惨白着一张脸出现时,三个人之间便进入了真正的僵局,至少五年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五年前的他不想辜负宁泽,也开不了口赶魏时棱走……
今日现在快要死了的他终于明白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应该早早斩断魏时棱的念想,应该早早向宁泽表白心意……
他在战马上跌落的时候,看到先锋官突出了重围,才放心的阖上了眼睛。
幸而先锋官逃了出去,他希望他能帮他带信给沈霑,希望沈大人能念在他跟着他二十多年的情谊上,每年清明去给宁泽上上坟,他怕他走了,她在阴间没钱花……
前世五(宁泽)
宁泽到了孟府后的某一天,她去街上买首饰的时候,卫风站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她刚看了一眼,他就朝着她直直撞过来,好像真的要跌倒一般,撞的十分逼真。
前几日她看到了受伤的宁溱,宁溱被卫风架着进了梨园,宁家对她最好的就是这个幼弟了,她想帮宁溱,也正头疼该如何接近卫风。
她被卫风一撞,顺势跌在地上,听到对面的人说:“小娘子你没事吧,是小生鲁莽了,还望小娘子勿怪。”
她偷偷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裙上的泥土说:“没事。”
真正的作者有话说:
前世要交代的差不多这些啦~最初有部分内容是想放到第二章的,但是写文前听说前世最好一章结束就没有放,就有了大家都嫌弃凌乱的第二章,其实我觉得还好,就是人物多,哈哈,拯救不了自己了;另外一些内容是写的过程中发现应该有的,都补在里面了。
本文很多地方没铺展开,没耐心展开应该是我最大的遗憾了吧,主要是手生怕自己掌控不住,也怕自己脑子有坑被发现,现在觉得就是被大家发现脑子有坑也得展开。
不过该交代的人物都会交代的,皇帝、大长公主、杨一清下篇番外都会说的。再有就是把之前卫风的番外为了阅读完整,也补在了里面,都是放在作者有话说部分,是不收费的,大家不要觉得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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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怎么现在换了种身份,竟然和奴等一样了。”
那美人说着话,手帕掩唇娇笑,她正心烦意乱,理不清楚情绪,并不想说话,又想着人家也是这家的主人,她一个客人也不好说什么,继续看丫头们铺床,没理她。
若是那个时候便一走了之,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时到今日她已经明白父母之于子女,生养已是大恩,父慈子孝是美谈,便是成不了美谈,也不该互看生厌,终究是她思虑不周,用了最决绝的方式,
然而便是到了今日她也不能原谅宁正平,一家人之间,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
确实是高门大户,怪不得她爹不许她悔婚,她本来是这家的世子夫人,现在却要不清不楚的跟着李暄进王府。
此中落差,她觉得没什么,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结果,怪不得谁。
她进了院子不久,就有李暄的侍妾进了门,面容看着娇娇怯怯的美人,却有些着急,脚还未跨进门槛,便扶着门楣道:“我早先便一直想着咱们的世子夫人到底是何等的美人,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十几年前, 她坐在去往平阳的马车上,李暄问她:“伤心吗?”
她正在车窗前望着渐渐远去的青州, 那个时候赌气的念头更重, 红着眼眶说:“不伤心, 是我自己瞎了眼。”
说出口的话很是大气凛然,但是此后的苦果也只能大气凛然的吞下。
前世一(宁泽)
宁泽跟着李暄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平阳,她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面前雕着狮子的门头,威风凛凛的,很气魄。
其实不是对徐呈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徐呈只是一个契机罢了,她更多的是想同宁正平闹几场,可是她闹了,大吼着说要悔婚,只是在宁正平哪里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他都懒得听她说话,她的大闹在他眼里形同儿戏。
那时的她想,既然不听她说,那她就走好了,赌气留了一封书信便逃了,然而那个时候毕竟太小,涉世未深,没有长远的计划,等不到徐呈,她便夹着尾巴回家去了。
她没什么话说,宁正平也一言未语, 两相装作不认识一前一后进了芳林苑。
宁正平是个读书人,还保留些读书人的骨气,纵然钻营, 也不会求到她这个被他放弃的女儿身上,这样挺好,宁泽觉得舒坦。
她是无人问津的存在。
十三岁的她糊涂,执拗且犟,看着招人烦,现在的她恨不得打她一顿,只是更多的还是心疼那个无人惜从教坠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仿若剥离开的两个人,懵懂的事情做完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像她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私奔这一步,现在的她却是清楚的。
私奔是过错, 她的骨血来自于父母, 她可以坚持自己,但是要回禀父母,不应该私逃, 只是,纵有父母在堂,和没有父母是一样的, 她为何要禀?
那个时候她觉得,她在宁家十三年同宁正平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足百句,在继母刘氏面前更是从来没有言及过自己,宁溱出生前从来没有人问她一句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前世序
魏国公寿宴上, 宁泽还见到了一个人,她的父亲,宁正平。
她从花园中出来时, 正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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