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脚步声只剩下两个人的。
燕且歌被自己所想吓得头皮发麻，连忙拽住林易，道:“师……师兄，李潭呢？”
林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他说了一句很不过脑子的话，皱眉道:“在你身边。”
燕且歌回首四顾，他的身旁空无一人，远处灯光所不能到达的竹林深处就像一只张开的大嘴，时刻等着要把人一口吞下去。
“师……师兄，你别逗我。”燕且歌惊恐的瞪大眼睛，难不成他和林易看见的不是一个东西？
突然，有东西拍了拍他的肩。
“啊！！！！！”燕且歌跳起来三丈高，抱住林易死活不撒手，他鼓起勇气看向自己原先站的地方——空无一人！！
林易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李潭，别闹。”
“唉。”空气中传来李潭的叹息，却丝毫看不见人影，“还是不行吗。”
燕且歌一脸茫然的看着林易，林易让他先放开自己，然后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道:“你的障眼法，只能骗住修为不高的孩子。”他向虚空一握，手里仿佛抓住了一个无色无形的东西:“不过，够用了。”
“那就好。”
话音刚落，燕且歌就看到裴羽枢慢慢在他方才站的地方显出了身形，林易的手里握着的，正是他的手。
“这是……”燕且歌被吓得还没缓过来。
“障眼法的一种，不过貌似你看不见我，但师兄还能看见，看来还是不够熟练。”裴羽枢牵着林易的手走回他身边，思索。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大半夜突然试你的法术啊！会吓死人的！”燕且歌崩溃道。
“即兴嘛，谁知道你会这么怕……”裴羽枢看着燕且歌快被吓哭的表情，投降道:“那下次我换个方式。”
“没有！下次！”燕且歌抓狂。
裴羽枢对着林易做出无奈状，摊了摊手。
啸霜宗存放武器的地方在竹林深处的一间石洞中，先祖几乎挖空了半面山壁，作为宗内存放武器的地方。
啸霜宗乃剑修门派，因此对剑情有独钟，剑冢中的各式灵剑，都是由先祖一代代积累流传而来，为的是让每一个弟子都尽可能的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剑。
也因啸霜宗的人大都有点收集癖，所以剑冢里的灵器，不止有剑，只是以剑为主。
林易点燃山壁上的油灯，火顺着油线蔓延至整个洞穴，最后聚集在洞穴顶部。石洞内部缀满各式灵剑，剑身灵力涌动照亮全部空间，饶是来过一次的裴羽枢也被这景象再度震撼。
“凝神，用灵力感受。”林易将他们带到正中的石台上，指点道。
“是！”燕且歌第一个开始打坐，刚开始他还有点不懂要如何操作，但随着灵力在体内的运转，识海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光点，他清楚，这一个光点代表着一个灵器，光点最亮的，便是与他最契合的那个。
片刻后，燕且歌睁开双眼，在洞壁上扫了一圈，锁定识海中最强光点所对应的灵器，几个起跃间便已经将它取下。
第一次获得属于自己的灵器，燕且歌欣喜若狂，在一旁仔细抚摸着那把剑。
“李潭。”林易让燕且歌自己在一旁先熟悉日后陪伴他的伙伴，一边把裴羽枢叫过来，让他也准备共鸣。
有过经验的裴羽枢轻车熟路将识海打通，却发现——
他的识海里一个光点都没有！
纳闷之际，他加大感应力度，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的石壁上感应到了微弱的灵力，本着有了总比没有强的念头，裴羽枢走过去，却发现，那是一张弓。
林易看他迟迟未动手，以为出了差错，便过来查看，待见到裴羽枢对着一张弓出神时，他也愣了。
“师兄……”裴羽枢苦笑，“这东西不对啊。”
“你确定是他。”林易语气平缓的问完后，感觉自己这一句实属多余，以裴羽枢的实力，还不至于犯这点错。
“确定。”裴羽枢摸了摸那把弓，“为什么是他？”
“不知，拿下来吧。”林易只得无奈道，剑修的剑就像自己的生命，万万不能随便对待，因此在裴羽枢遇见适合自己的剑之前，只好先用弓凑合一下。
反正剑修箭修，应该没多大区别。
“嗯。”
裴羽枢伸手去取那把弓，待弓脱离石壁时，整个洞穴突然晃动了起来，上端松懈的碎石不停下落，林易情急之下，将裴羽枢推到石壁上，将双手支在他身侧，用身体护住了他。
裴羽枢抱着弓，一时没反应过来，便看见林易的面庞突然在眼前增大。
“师兄……”裴羽枢难得脸色微红，他能感受到林易身上的酒气和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这姿势实在是太……裴羽枢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会和林易脸贴脸。
显然林易也察觉到这姿势太过暧昧，但当下形势危机，他也不能置李潭的安危于不顾之中。
石块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林易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道是那弓所蕴含的灵力太过强大，所以在脱离山体时被释放了些许，因此造成巨大的灵力波动，使得周围环境也受了影响。
他的结界已经给了远处的燕且歌，眼下只能用身体护住李潭，林易低下头，李潭眸中惊慌茫然神色与他相对，这些年随着李潭长大，一种熟悉感越发浓重，尤其是在如今近距离看到他时……真是和裴羽枢长的越来越像了。
“昙？”林易喃喃道，他的声音被掩盖在落石声中，裴羽枢垂着首，置若罔闻。
燕且歌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紧跟在林易身后，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林中更显寂寥，走了几步，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沙沙。
“应该可以吧……”燕且歌犹豫道，“师傅这么决定一定有他的理由，且歌从命便是。”
裴羽枢和林易听到这句话时心中齐齐飘过一句话:你口中如此精明的师傅和我们的师傅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吗？”燕且歌察觉到气氛不对，问到。
“嗯。”
天热渐暗，林易举着灯笼走在前面，雪地上散发着莹莹光辉，偶尔一直飞鸟路过，留下一声长鸣。
四周的竹子通天而立，竹叶虽不甚密但也遮盖了大半夜空，风吹树动，叶子相互摩挲，簌簌的声音听的人背后直透凉气。
“……”燕且歌的脑袋还是绕不过这个弯子，在他印象中，参加试炼的弟子基本都是在本门修炼过十年以上的，像他这种半路拜师修道的人，本就在一开始落下不少功课，如今更是不成气候。
“你若不愿去，我与师傅再度商讨便是。”燕且歌身上的不乐意与纠结扑面而来的，林易沉吟片刻，道。
这次试炼，啸霜宗肯定不会缺人，他们缺的，只有人精。
“没什么。”林易面无表情道。
“嗯，没什么。”裴羽枢挽住林易的胳膊:“师兄我们快点走吧，好累。”
啸霜宗的弟子在入门后之所以都要修习能够安抚心神的乐法、进行“授纹”等来防止自己入魔，这些都与“白虎”带来的戾气脱不了干系，目前能够压抑住戾气的，也只有啸霜宗。
所以。他们若真的对这个位置思之若狂，林易也不介意让他们梦想成真，为了明白梦想和现实的差距，他们的肯定会付出某些代价。
“我说……要参加试炼是真的吗？”燕且歌小声的问询着，生怕声音一大，这事就准被拍板定案了。
“是啊。”裴羽枢翻了个白眼，回了嘴:“闲着无聊逗你干什么？还不如逗狗。”
再不济，四象的位置，大可拱手相让。
若是李万机得知林易心中“如果做人不磊落，宁可将位置交给别人”的想法，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可能这世上除了啸霜宗与百印谷，了解四象西属职能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那些在利益驱使下被姬氏煽动的小门世家，他们贪图的，恐怕也只有一个叫出去好听的名声罢了。
其他几家打的便是这个趁他们没有好苗子时，将其一举推出舞台，免除后患的念头。
若燕且歌与李潭真不想去，他也不想勉强他们。林易还可以在这几天中，让其他去参加试炼的弟子改掉原先独自作战的方法，转为锻炼他们的团体协作能力，虽说以多欺少放在试炼中多少有些不太磊落，但姬氏的算计在前，他们做点手脚也无妨。
“喂喂喂喂喂！！！”
燕且歌连着喂了好几次，这才勉强拉回走在前面正亲密耳语的林易和裴羽枢的视线。
“嗯？”裴羽枢回过头，脸上明显写满被打断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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