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则想着，他不可能和人打架，所以主要还是防范妖精。
却听秦淮又说：“你既然不放心田家，那你去田家盯着。”
“我一个人？”陆离有点儿怯，这不同于在T市，现在可是案件进行中，如果被发现了……说到底，跟踪监视什么的，他本身就觉心虚，生怕露马脚。
“田菲菲的资料你都熟悉，就算被人发现，你就假装同学。”
“会被拆穿的。”陆离觉得他这建议不靠谱，医院里骗骗护工就算了，难道他还能在田菲菲面前扯谎？
“不会，你就说是同系的同学，田菲菲可以不认识你，你可以认识她。”秦淮说着似笑非笑的调侃：“女孩子嘛，知道大学时有个暗恋自己的男生，感官总不会太差。”
“……为什么要我去田家？你不怕打草惊蛇？”陆离总觉得他突然变了主意有点奇怪。
“我怀疑花解语身后还有人，万一打起来照顾不了你，你就别去拖后腿了。”秦淮故作嫌弃。
“……好吧。”
“田家真有变故，记得打电话通知我。”虽不觉得这两天会有动静，秦淮还是交代了一句。
“嗯。”
两人商议好，兵分两路。
没有秦淮的雷达，陆离只能先去医院碰碰运气。
刚一到田老太太住院的楼层，就听有住院的老人在感慨：“唉，19床那个老太太知道吧？真是好福气，孙女孝顺不说，连孙女婿都那么孝顺。”
“不是说还没结婚吗？”
“早晚的事儿，这么好的孙女婿还往外推呀？真是人比人得气死，我家孙子孙女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就电话里问两句，人从来没露面。”
“各人有个人的造化。那老太太的病啊，据说医院根本治不好，也没几天了，孩子再孝顺也享受不到啦。”
于柯倒是真厉害，昨天刚来医院，今天就将名声传遍了。
打听到田菲菲送过早饭又去看田爷爷了，陆离干脆就等在医院外面。
大约一二十分钟之后，一个面容略带忧愁憔悴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菲菲！”一个俊朗的男人追了出来，正是于柯。于柯带着满脸关切：“菲菲，是不是昨晚又没休息好？自从田奶奶出事你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我看你气色很差，去医院里找医生看看吧？”
田菲菲低着头，没有答腔。
于柯一声叹道：“菲菲，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想想两位两人，你若是撑不住倒下了，他们怎么办？”
田菲菲别开脸，已经是哭了：“我没事，我已经从医院拿了药。于柯，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菲菲，我是你男朋友！”
“……我先走了。”田菲菲小跑着离开。
目送那辆出租车不见，于柯脸上的温柔疼惜消失不见，仅剩嘴角一抹讥讽，以及眼中毫无掩饰的贪婪。
昨天于柯捧了一大束红玫瑰去找田菲菲，未免对方避而不见，他是直接送到了书咖店里。田菲菲虽说冷淡，也没改口，可于柯看得出来，田菲菲心软了。不管田菲菲分手的理由重申多少遍，问题的根本就是老人不同意，不愿意惹老人不开心，而她自己的一颗心是从来没变过的。
于柯猜的不错，田菲菲的确很爱于柯，现在主动提分手，自然又痛苦又挣扎。
田菲菲从小比较乐观，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她憧憬爱情，却也没想到会得到于柯的爱情。于柯太优秀的，长相好、脾气好、工作好，关键还对她温柔体贴，交往的每一天都像做梦一样美好。偶尔她也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于柯，可又太喜欢这个人了，就像是灰姑娘遇到了白马王子。
陆离想了想，跟在田菲菲后面。
于柯在医院要做戏，是绝对不敢胡来的。
田菲菲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书咖。
陆离紧跟后面进去，却见田菲菲被一个年轻女人拦住，两人似很熟，一起走到角落的位置去了。
这家店里都是木质书桌，或长或短的布艺沙发，布置了各种盆栽植物，灯光也采取温馨柔和，加上轻缓的音乐，很适合看书休闲。店内也有免费wifi，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抱着电脑来，咖啡饮品可以续杯，有网络有空调，窝在这里上个网，的确很惬意。
陆离走到相邻的座位坐下，中间有绿盆栽做隔断，那两人说话声就算很小，也依旧被他听个清楚。
“……菲菲，你真跟于柯分手了？”
田菲菲却是没回答，转而问道：“婷婷，你找我说什么事？”
张婷婷是田菲菲的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但是对于田菲菲谈了个优秀男朋友的事儿，张婷婷又是怀疑又带着莫名的嫉妒。以前张婷婷说过几句酸话，也说过于柯不安好心，田菲菲都没理，还因此两人闹得不大愉快。
张婷婷看到她一脸疲惫，眼底下泛青，倒有点犹豫：“菲菲，我说了你别太生气……”
“如果是说于柯的事，我不想听。”鉴于张婷婷的“案底”，无非又是说于柯坏话。田菲菲自认不糊涂，于柯是什么样子的人她能不知道？于柯若是不爱她，也不会请假去医院照顾奶奶。
“你看你，急什么！”张婷婷赶紧拉住她：“这件事和你奶奶有关，你听不听？”
田菲菲愣住：“婷婷，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婷婷不再兜圈子，直接告诉她：“你知道于柯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吧？”
田菲菲点头：“他说过，他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女方嫌弃他穷，就分手了。”
“那女的死了！”
田菲菲皱眉：“这和我奶奶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她死了的？你奶奶这个病很奇怪啊，那天我顺手在网上搜了一下，全国也就几例，其中一例就是我们本市的。我点开看了那则新闻，死的是个二十九岁的女人，叫吴小雅，娘家夫家都是商界名流，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两岁的女儿，她老公也是个大帅哥，死的多可惜啊。我就好奇，然后在一个微博里发现吴小雅和于柯是同校，还谈过恋爱。你想呀，这种‘睡美人’的病多罕见啊，咱们市就出了两例，一个是他前女友，一个是你奶奶，不是太巧合了吗？”
田菲菲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啊，太巧合了，以至于她脑子里一下子乱哄哄的，心也咚咚跳的厉害，莫名生出一种恐惧。
“菲菲？菲菲！”张婷婷连喊了几声。
田菲菲却是慌乱的站起来，脸色也极为难看：“我、我要回医院。”
“等等我！”张婷婷也赶紧跟了上去。
陆离皱着眉，紧随着出了书咖。
他立刻给秦淮打电话：“秦哥，麻烦了，吴小雅的事情被田菲菲知道了，这会儿人去医院了，万一说破，田菲菲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就算她们再怀疑，事情毕竟不是于柯做的，又没证据，哪怕警察来调查也没用。”秦淮顿了顿，又笑道：“对田菲菲是好事，就算事情存疑，她对于柯的感觉已经变了，于柯再想骗婚，难！”
陆离顿觉轻松，脸上也带了笑：“的确，是好事啊。”
正如秦淮所猜测的那样，田菲菲赶到医院，张口就请于柯离开，哪怕语言再客气，但口气十分冷淡坚决。
于柯莫名其妙，带着点无奈和包容道：“菲菲，别闹脾气了。你身体不好，我照顾爷爷奶奶不是一样的吗？”
“不必，于柯，我们已经分手了，就不劳烦你了。这里有王阿姨就够了。你请回吧！”田菲菲根本不看他，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抓着提包的手微微发抖。
“菲菲……”于柯还想劝。
“菲菲都请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你要是想献殷勤，去伺候你自己的爷爷奶奶去！”相比之下，张婷婷不仅脸色更臭，话也更难听。就算曾经嫉妒过田菲菲和于柯的事，但也只是泛酸，作为菲菲的朋友，她当然要维护菲菲。
于柯眼中闪过一阵怒火，生生压制住了。
见田菲菲油盐不进，又有张婷婷煽风点火，于柯脸色难看，最终只得说：“那我先回去，菲菲你注意身体。”
护工阿姨站在一边，劝不是，不劝也不是。
于柯一走，田菲菲趴在那儿就哭。
说到底，她是不信于柯会害奶奶，不是动机的问题，而是没那个本事。但她还是害怕，事情太凑巧了，加上这阵子压力太大，她觉得两人还是分开的好。
陆离看到这一幕，心下也唏嘘。
突然，医院的走廊上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陆离扭头一看，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三十左右，身姿挺拔，乍一看文质彬彬，但那双眼睛里暗藏精光。这人先是扫了走廊两边的房门号，似察觉到陆离的目光，一下子望了过来。
陆离只觉得被一只鹰给盯住了，身上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那男人审视他两眼，正要过来，一个干练清爽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儿追上男人：“头儿，人刚刚离开，师兄跟上去了。”
陆离一听可以自保，眼中一喜。
秦淮紧接着就给他泼冷水：“但你要记住，你修炼时间太短，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所以要看准时机，最好一掌击中妖族心口。如果对付人的话，避开要害为好。”
一旦两人登记结婚，田菲菲就危险了。
陆离不敢说自己多正义多善良，但眼前遇到的事，他还做不到无动于衷。
秦淮想了想，突然说：“我教你一个掌诀，你看清楚。”
秦淮又道：“再试一次，同时调动丹田内的灵气汇集于手部。”
陆离遵照而行，一掌打出去，立时便觉不同，似乎劲道很大。
“若要对付人，你即便不掐指诀，只要调动灵气一掌打出就将人击退。但你也知道，我们常和各种妖族打交道，你得形成习惯，将指诀熟练，瞬息而发，则可伤妖族。否则单靠灵气加大掌力，太粗糙，妖族肉身强悍，根本伤不了他们。”
秦淮一只脚踏进浴室的门，想到什么，又停住：“你该不会以为他是猪妖吧？”
“呃，没有。”陆离赶紧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若是被他听到，他可要翻脸的。”秦淮似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只见他放慢了动作，手指在身前几番变化掐动，忽而化掌，朝前一推。
陆离照着做，动作看一遍就记住了，只是自己做起来不连贯、不大规范，练习几次也就熟练了。
按理来说，田老太太出事和于柯没关系，那是花解语为了帮于柯扫除障碍暗中动手，但就算田老太太没住院，面对强势阻碍，于柯早晚也会生出恶念。陆离现在就有点担心田爷爷，万一于柯向彻底清静……
不是没这个可能啊，田老太一死，再弄个田爷爷伤心自杀，以后可不就是没人牵制田菲菲了？更何况女孩子丧失双亲，茫然痛苦，作为男朋友很容易晋级成丈夫的。
……陆离没忍住露出一点儿哀怨。
之前问秦淮的真身，秦淮就不肯说，要他自己猜，现在问白谷，又要他猜。妖精品种那么多，毫无根据的，他怎么猜得到？
“怎么管？”秦淮知道他是不忍心，便说道：“如果你是担心田老太太的话，暂时我不能让她苏醒，会打草惊蛇。田老太太的情况留在医院倒也安全，否则一计不成，于柯还有生出其他手段。”
陆离知道他的考虑，站在对方的角度，自然是处理妖族的事要紧。
“我就是觉得于柯这人太阴险了。”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秦淮说要去花店。
陆离有些踌躇：“秦哥，田家的事不管了吗？”
陆离对妖界的事儿所知甚少，所以哪怕全程他都在旁听，依旧似懂非懂。老朋友难得见面，白谷请两人吃饭，又在度假村休闲了一番，直至吃了晚饭才回酒店。
回到酒店房间，陆离忍不住就问：“秦哥，白老哥是什么妖啊？”
秦淮换了酒店的拖鞋，一边解着衬衫扣子一边往浴室走，听到他问话，回头笑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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