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谨记大主使教诲，他年若见，唤我岑雪。”话落，岑馨退出去，徒留一身芬芳萦绕人口鼻。
待芳香弥散，云舒才回身往人离去的方向看去，那一身紫纱披就的女子原是爱着白纱的。
这世间的人，总爱白。好似这样就真的白了一样……
岑馨一回到城主府便与同来的凰雕道别。
凰雕自是舍不得，满语的惆怅感怀，与她平日行径背离的甚远。
“此番一去，不知何年可见……”
岑馨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柔柔笑意，含情眸子默默注视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女子，道：“皆是死路，罢了。此路一去，尚未知结果，尤可一拼。好妹妹定当释怀才是。他年若见，唤我岑雪，定当与妹妹畅饮。”
“如何就……”凰雕下意识想说一两句气话，可对面的岑馨摇着头让她闭口，“此些话且再莫要说。那人不是好相与的，你若是肯劳心，替姐姐护着点舒姐姐，莫要被欺了去。”
“她是大主使，这天下谁能欺了她?”
凰雕很是不解，话也说得几分轻狂，好似真不懂这偌大格局下的暗潮汹涌，难得让做惯了温柔美人的岑馨羡慕起来。
“皇朝版图应称天下，江湖游人寄思离忧，自离忧谷问世至今，便承受了太多不该有的责任。偏她疏狂不惊，要入红尘，想与当今陛下比肩问探世事……
陛下多情又寡情，生一个皇子号她姓氏做名，送到她面前也是……
哪有什么惊鸿美人、一见钟情……不过是色相迷人，虚妄还是虚妄，人心才是现实。任你聪颖绝伦、武功盖世，不还是一死?”
凰雕心头一惊，有些明白大主使为什么执意要送岑馨走了，原来……
“姐姐，莫不是忘了，你才说过的话。”
“呵呵……说的什么?说当今陛下薄情寡义，借势江湖，又寡势江湖?还是说，好歹漓幽珠性烈果敢?偏偏顶下了诸多压力，离忧谷这才未见败落。
现下她走了这么久，擒仙谷避世，医谷、花宗等门派隐隐而上，怕是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打破格局。陛下也想掺一手。
世上情爱苦。连她尸体都不肯放过，皇牒上却不入她名。何苦挣扎……”
岑馨说着说着，满面痛苦的闭上眼，仰着头不去看凰雕。
凰雕却也知道她是不让自己瞧见她落泪，就从未见过她在人前落泪，不禁满腹疑问，“姐姐?”
“想到要远走，好多年不得见，有些失态，让妹妹见笑了。”岑馨脸上笑意渐拢，不见悲意。
知她不欲多言，凰雕只好压下萦绕心头的疑问，瞧着她臂膀，“你这伤可经不得寒，还是去花宗多留些片刻。”
“我知道的。这也是大主使的意思。”岑馨应到。
凰雕意外挑眉，“她想的真周到。”也不怕累着。
岑馨不再言语，拢着袖子坐下，眉目低垂。在窗外漏进来的阳光里慢慢凝成雕塑，盯着地上锦毡发呆。
中途，凰雕离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说的那句“好歹漓幽珠性烈果敢……”
听言，岑馨心下一痛，知道自己言语有失是一回事，可被这么直白的指出来，脸上的柔笑是怎么也挂不住了，神色有几分僵硬的应到，“馨儿知晓，望大主使勿怪。”
“你我与他人没什么两样，面具戴惯了就难以摘下来。到了雪域，烦请你换一副面具，这柔情蜜意的眸子在雪域那种地方可行不通。”云舒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要和她说这样的废话，说完却是再也不肯回头，望着远处黑影移动，出神。
“恨就恨吧！我也恨啊！”程淑可说完看了眼秦晟，转身往里走去。
秦晟一脸莫名，叫我来，只为了打两耳光?
推门出去，瞄见一角粉裙消失在一方廊柱后，忽的有些明悟那句话‘赵家的事……’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只是外人……
见岑馨未搭腔，云舒笑着回头看她，“今日找我来，怎么就不说话?你知道我没什么时间。”
“岑馨无暇他顾，只是想知道……这……”说到这，岑馨迟疑起来，话到嘴边的话转瞬消失，水眸一抬，深深的凝望着云舒。
云舒笑着别开眼，两手合抱于胸前，望着他处楼阁檐角下挂的云铃，笑道：“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好，尽管往日我如何照拂你，你也要清楚，有些话也不是你能说的。你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你尽管去花宗走一遭就是。没人能拦你。”
桌面倾斜，茶水杯盏囫囵滚下来，砸在地上，喷溅出茶汁，沾在程淑可裙边。
咕嘟！秦晟吞了口口水，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讪笑着问到：“娘，手疼不疼?”
程淑可气不打一处来，憋了又憋，看着眼前讪讪的儿子，终究舍不得说重话，强压下怒火，平声静气的道：“晟儿。”
所以，我赵秦晟是谁?
“这赵家事还真是繁乱。”云舒背对着岑馨，随口道了一句。
“记住了，赵家的事，你都不需要管。自有操心的人。”程淑可万般无奈的说到，视线落在门外偷听人所站的地方，扯唇冷笑一声，声音却是温柔，“这些年，为娘压着你不让你学武，不让你读书，不让你做这做那，你可是一直怨恨着为娘?”
秦晟摇头，不应答。
砰！
秦晟下意识缩肩，转头看向她，眼见着四脚的圆桌塌下去一方。
“他的事我想插手也插不上手，再说了，这不是有阿妹嘛。”秦晟一下子有话说了，也不缩肩也不勾背了，神清气爽的站到她身边扯过一条圆凳来坐。
“让你坐了吗？”程淑可不悦的说到。
秦晟愣了下，看向程淑可，见她不向说笑，尴尬的站起来，将圆凳踢回原来的位置，笑嘻嘻的道：“不坐，不坐。”
“诶，娘。”见她似不再生气的样子，秦晟嬉笑着应到。
“表哥的事，你不要去插手。”程淑可别开眼去，不想看这欠揍的儿子，无奈的说到。
“你不服气是不是?”程淑可当即就恼火起来。这个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心里想的什么脸上也不掩饰，走出去就是被人打死的份！
秦晟脖子一梗，扭头看向别处，心中嘟囔，本来就是。
“好啊！”程淑可气的面泛红霞，双目赤红，蹭的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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