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话，冬日里病了场，儿子多日未见老爷，身子好些就来问老爷安。”
贾琮乖巧答话的样，看在赦大老爷眼中，莫名有些碍眼。
仔细一想，何止多日未见，记得上一次见着贾琮，是在几年之前，那会儿贾琮才他大腿高，童言童语说起话来气死个人又跟个废物一样拧顽不宁。
一时间，贾赦有些尴尬，冷冷道，“大冷的天不知道回去休息，找到这儿来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儿子想考科举，近日里需求的笔墨纸砚较多，那些东西金贵，所以来跟老爷您说说这事。”
贾琮没傻到直接对上大太太，他想要的不过是大老爷的关注而已，只要大老爷表现出还在意他，谁还敢明目张胆乱来。
在荣国府除了贾老太太，还真没哪个能直接正面跟他干。
贾赦一听科举二字，就想起贾政那沽名钓誉的蠢货，当下心气更加不顺，“就你这几斤几两，还考科举，那边读一辈子书的都没能考出个功名来，你且一边玩儿去吧，想要好处就直说，拐弯抹角得让人恶心。”
贾琮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贾赦的态度，“那边不屑于一个童生秀才的功名，儿子却想要这样的功名，据说只要通读了那几本书，就能考上童生，金陵每年都有四五十个童生名额，儿子花上几年，未必不能考上一个。”
“童生？！”贾赦微微一愣，这童生是最低级的功名，连秀才都算不上，可那边到他父亲死都只是白生！一辈子都没能考上个功名！
这样一对比，童生已经相当不错了，便是去买官，有个小小的功名也更容易些。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便是四王八公家的孩子，能考上童生的又有几个。
贾赦郑重无比道，“你确信你能考上？不是在耍爷？”
贾琮点点头，自信无比。
“好!爷就信你这回！回头让元宝给你去张罗，缺什么大胆得说，五年内你若是没考上童生，老爷会让你知道后果。”
“五年足矣。”贾琮说罢，起身对着贾赦行上一礼，随后又对着崔颖行了个礼，这才慢慢告退。
崔颖在人群里打滚那么多年，看人的眼力不差，就刚刚那孩子的眼神，妥妥是个不好惹的主，也是个有前途的主，莫欺少年穷这等话最适合安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
便是不能把这孩子划到她名下，崔颖都想给他多几分助力。
崔颖再次依偎到赦大老爷身上，娇滴滴道，“老爷这儿子当真不错，虽说童生老爷不稀罕，可说出去谁不说个好？奴可没怎么听过勋贵人家的孩子考上过功名。”
贾赦脸色并不好看，勋贵家的确没几个考上功名，但贾政那长子贾珠年纪不到二十就考中进士，要不是贾珠早逝，二房还不知会怎么嚣张，现在不过一个生来带玉的孩子，都能让贾琏那畜生退避三舍，想想也挺可悲的。
贾琮想读书也好，考个童生出来膈应膈应老二也很不错，要是老太太看不过，想压迫压迫二房那小色胚读书，那更是再好不过。
贾赦对那贾宝玉的厌恶比贾政更甚，好歹贾政受宠是因为他肯安安心心读书，从小没少吃苦，只是天资不够而已，贾宝玉这又算什么。
得了大老爷的准信，贾琮回院子时，心神明显轻松许多，连刘嬷嬷脸上都挂满了笑。
说到底亲生的就是亲生的，贾赦对他还是有几分情谊在，见到他那样会不舒坦。相比大太太的雪上加霜，他能帮忙算是仁至义尽，贾琮得感念他这份情谊。
“叮咚，宿主想要开启人生规划吗？”
贾琮：“……”
“坐吧，怎么病成这样。”
在赦大老爷想象中，贾琮该是那等顽皮捣蛋又活力满满的孩子，整日上蹿下跳精力充沛，一撒手人影都找不着，回头再寻着人就是一身烂泥烦得很。
大老爷眉头一挑，从上到下看眼崔颖。
崔颖了然一笑，起身走进内屋，顺便调笑道，“哎哟哟，琮哥儿才多大，哪有大老爷你那般懂女儿家的妙处，说不准琮哥儿到现在还分不清男女呢。”
尤物一般的女人走路都自带一股勾人的风情，特意漏出来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美背，大老爷差点看直了眼。
屋外等候了一小会儿的贾琮颤悠悠进门，瘦弱苍白又虚弱的模样一出现，贾赦眉头便深深蹙起。
崔颖一看贾琮的样，再瞅大老爷那表情，嘴角一勾，对贾琮更是势在必得。唯二的两个儿子，她不信大老爷对贾琮没有半分情谊。
贾琮弓着身子艰难得行礼道，“问老爷安。”
尤其是那嗓子，真跟莺啼似的，叫的人脚趾头都能蜷缩起来。
大老爷正高兴得喝着酒，外头丫头轻扣房门，“老爷，琮三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让他回去玩他自个的去。”大老爷不爽至极。
果然一千两银子的戏子不是一般人，就这骚气样，要不是那日见着了落红，他都不信她没跟过旁人。
没过多长会儿，崔颖穿着身妥帖的襦裙回到大老爷身边，大老爷上下再一打量，没发现什么不妥，自个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恢复正常，这才说道，“让那小畜生进来。”
早就做好打算的崔颖原本打算在晚上完事后再跟大老爷提这事，哪想那小子自个就找上门，既如此崔颖也不会白白放过这等机会，少不了得替他在大老爷这边求求情。
“老爷，大冷的天琮哥儿能找上门，怕是有要紧事，爷听听他怎么说免得冷了哥儿的心不是。”
就王氏那张老脸，还比不上邢氏，搂着半点趣没有，偏偏老二那货畏惧王家声势不敢多纳妾，整日守着个赵姨娘聊做安慰。
便是那赵姨娘也不是个好的，脸长还成性子就粗俗得厉害，曲不会唱身材日渐发福，哪有这等戏园子里□□出来的鲜嫩小美人懂得伺候人。
说来也巧，平日她并不出门，对东院主子们不怎么了解，今日听身边丫头议论那琮三爷，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才有了点想法。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爷，是个可以顶立门户的爷，大太太瞧不上她可眼热得很。
一旦名下有个儿子，身份地位完全就不一样，也无需担忧失宠的问题，正巧那孩子没有生母，她又不能生养，两人互相扶持，未必不能在大老爷处多得些脸面，再则，那孩子不还挺认真读书吗？
那名叫崔颖的小妾今年刚巧二十，登台唱戏七八年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也知这等人家的纨绔喜新厌旧得厉害，一旦失宠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
如今好难得入了这荣国府，免不了得多做打算。
大老爷一向都混迹后院，很少去前院，也很少去大太太那处，今儿他一回府，就在他新纳的小妾处用饭。
屋子里暖哄哄的，衣服都无需多穿，那小妾也是个放得开的，脸长得一般眼睛却勾人得厉害，温温柔柔无骨一样附在他身上劝酒，一声声老爷娇气得他心都酥了。
冷冷的天抚上滑腻柔韧又滚烫的女儿身子，再有好酒好菜伴着，真人间仙境也，老二那正经货哪能享受到这等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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