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花雪月 流年轻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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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山有灵气,山水怡人,居于此非止心旷神怡,且延年益寿,章烨虽已七十,仍是精神的紧,古稀之年用在他身上似不恰当。对于次女携外孙一行回来拜寿,老爷子嘴里没多说什么,在后辈面前得端着点哪,但额角不时皱起的笑纹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上了年纪的老者与孙子辈会有隔代亲------初初为人父时,尚是年青,又为事业所羁绊,少有时间陪小孩,待得年迈时,最渴盼的是儿孙绕膝的日子,一来是内心害怕孤独,二来是与孩童在一起,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无限。对于沈睿这个外孙,章烨原是十分喜爱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三郎表现的愈发平庸起来,这让科举入仕唯读书论英雄的老爷子渐渐失望,恨其不争呀。于是乎,惊喜来了,章家这不起眼的外孙居然竟然忽然轻飘飘的丢出那一诗二词,简直是平地一声,哦,是平地三声雷哪。沈睿的乍然扬名,原本稍显沉寂的沈家“书香世家”的标签再度被贴实,章烨老爷子也颇是脸上有光------这外孙终算是开了窍,就说嘛,章沈二家联姻的后辈怎可能平庸如斯?!这真真是双喜临门了,古稀之寿有外孙增光添彩,人生之大幸也。

    只是,看着随着沈睿一道而来的那清丽婉约大方淑雅的少女,老爷子忍不住有了更多的想法。呃,外孙已十八岁了吧,大唐律“男十六女十四可婚”,若是这外孙早二年成亲,自己说不定就是曾外祖了。

    对于这阙“鹊桥仙”,辛钱二人评点几乎一致,知者亦作如是观。本期“信江集”因了七夕文汇而销售一空,沈睿的一诗二词更是引发一股热潮,“折花郎”之号愈发有名,有人甚至开始将他的新字体唤作“三郎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三郎体”成为众相摹习的字体,沈睿也终成一代书法大家,此乃后话。

    数日后,随着“折花郎”的诗词被“揽月轩”的玉玲珑编唱,各大歌坊竞相排演,继而几乎到了“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沈词”的疯狂地步。大唐是个诗词的国度,文人对于诗词的偏好无以复加。只是,诗作渐趋没落,近些年来词作亦渐平庸,文坛几乎没有能经唱不衰的新作。沈睿的出现,不啻是给干涸的文学界注入了清泉,一诗二词实在叫人顿生如饥似渴欲罢不能之感。

    知晓了自己随手“所作”的诗词竟有如此巨大威力,沈睿唯有摸着鼻子苦笑,却也没什么压力,该干啥还是干啥,丝毫没有晋身为名人的自觉,那才叫一个淡定呢。这落在旁人眼中,反而是颇得魏晋遗风,疏淡声名,真名士也。

    老人目光如炬,那少女虽含蓄内秀,表现的也是大方得体,但她偶尔飘过三郎的眼神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嗯,很不一般哪。对了,她叫什么来着?辛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不错的名字。咦,她竟然是辛枢密幼安先生的幼女,有意思了。

    老爷子开始浮想联翩,憧憬起来。

    沈章两家算是姻亲,沈睿的大表姐嫁与章家大房长孙,亲家老爷便是上章族长。沈睿之母却是章家二房次女,他外祖父与章老爷子是同胞兄弟。有这两层关系在,更有同在朝中为官的同僚,沈章两家同气连枝互为臂助,相较寻常姻亲,关系更加紧密。

    沈睿外祖父章烨,三甲进士出身-------其时制举,御试(亦即殿试)后,第一甲赐进士及第并文林郎,第二甲赐进士及第并从事郎,第三、第四甲进士出身,第五甲同进士出身。章烨三甲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呆了三年,方放任一县任正九品主薄,为官三十余载,虽告老时仍只是正五品同知,但在任时勤政廉洁,官声极佳。父荫之下,长子章钰亦入了仕,现为万年县令,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于沈睿而言,名声在外不见得是件好事,有时反而会是负累。

    “信江集”很是高效,在七夕文会的情节尚未完全为外界所知的第三天,加印了特刊,刊登文会所得诗文六十二篇及名家评论,一、二两页便是沈睿的原稿拓印版,“鹊桥仙”词二阙及“金缕衣”诗一首,且附有辛幼安及钱知书的评点。首先是字,辛老的评点是:削繁就简,变古为今,其用笔不含浑,不故弄玄虚,笔路之起、运、收脉络清晰;钱知书的评点则是: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其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外似柔润而内实坚强,形体端秀而骨劲挺。二人皆有高度评价,信州另两位书法大家沈墨与沈经则因避嫌而缄语。至于两阙“鹊桥仙”,“双星良夜”则明显不如后一阙评价高。辛老如是评道:独出机杼,立意高远,婉约蕴藉,余味隽永;钱知书的评语则是:意境新颖,设想奇巧,独辟蹊径,余味无穷。

    灵山山脉绵延起伏数十里,乃是信州府最为有名的避暑胜地,更有“道教第三十三胜地”之誉,与龙虎山、三清山并称“信江三山”。左溪村便在灵山山脚,因山左泉水汇集成溪而名之。

    左溪章氏,几占了一大半,有上章下章之分,本是同支共宗,却不知从哪一辈起有了“上下”之别。

    上章祖房牌楼前高悬漆金匾额,上书“进士及第”四字,乃是现今族长之父五十年前金榜题名时所得,据说是时任主考官吏部尚书所题,当真是光耀门楣了。

    他是淡定的,禀持低调之宗旨,仍同先前一般无二。只是,以往因他的平庸而不屑与之交往的学子忽然间多了起来,一些不甚熟甚至素未谋面的纷纷登门拜访------这大概便是出名的烦恼了。不过,类似这种应酬,沈睿应付起来倒也熟门熟路驾轻就熟,毕竟他也混迹官场经年,工作性质使然,不得不周旋于各种应酬,从一开始的极度不适应到应对自如,终究是环境改变人。唯有做到虚以委蛇八面玲珑,方能游刃有余左右逢源呀。只是,应酬的多了,脸上的肌肉便遭了罪,微笑久了也折磨人哪。这,莫非是要重走老路不成?某人终于不太淡定了,似徐元杰这般耿直的人倒是值得一交,可那些脸上写满“功利”二字的就敬谢不敏了吧,倒也能理解,他沈三郎是沈家嫡系,背靠大树,且凭“自身才学”一鸣惊人,实在是值得诸多一心上进的人觍着脸皮结交。嗯,别以为读书人都迂腐木讷食古不化,读死书死读书的书呆子毕竟还是少数,清高是给别人看的,“钻营”才是藏在心底的。

    不胜其烦了,且遁去吧,借由祝外祖父七十寿辰,折花郎悄然离了骆家集,去往群山环抱之中的左溪也。

    鼎丰十二年信州的七夕文会是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氛围中结束的。

    若说“金缕衣”与“鹊桥仙”一诗一词已然在文坛掀起不小的风浪,沈氏三郎之后所作的另一阙词便叫人膛目结舌了。所谓抄袭与收买的猜疑声烟消云散,抄袭?博闻强记如辛沈郭等文坛颇具影响力的大人物都表示从未在任何一本书籍中见过。至于花钱雇买捉刀客就更站不住脚了------大唐建朝以来,文风昌盛,南渡前曾有好长一段时间制举中仅凭一首好诗便能入得主考官法眼而金榜题名。南渡后,诗这种文体似乎是盛极而衰,再难有惊艳之作问世,词作兴起。但无论诗词,精于其一便足以在文坛占据一席之地。文人嘛,且是有功利心的,不为五斗米折腰自然有,视金钱如粪土也会有,但一定没有哪个文人能不要声名甘愿为他人作嫁衣。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读书从文者再有气节,始终逃不脱一个“名”字。是以,试问有谁愿意不在那一诗二词署上自己姓名而幕后捉刀?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羡慕嫉妒恨也好,两眼红成血丝密布了也罢,沈氏三郎显之小郎君的惊才绝艳是毋庸置疑的。这,实在叫人不怎么容易接受呀,“既生X何生睿”,太妖孽了吧,教人无法理解,区区一个孺童(七夕雅集后,所有人都相信秋季院试沈显之是必过的,甚至有可能被点案首。需知道,一诗二词是近年来难得出现的佳作,若是连他都过不了院试,这就太不科学了,提学郭大人怕也承担不了随之而来的质疑吧。)竟然能有此般惊艳才学,却尚未过院试,难道是一直隐忍着以期一鸣惊人?!可是,信州沈氏向来最不缺的就是名望,何以沈显之需隐忍至斯,难道真如某些人所猜测般沈三郎是个惫懒到视名声如浮云的“怪胎”?

    妖孽也好,怪胎也罢,一个人假若处在舆论的中心,想不出名便再无可能了。如某世的某个圈子,为了出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隔三岔五的就做些小动作,纵然无法占据娱乐头条,能上八卦新闻便算成功。没办法,彼圈太乱,某些在寻常人看来无法接受或忍受的东西在这个圈子比比皆是,潜规则就是你不接受潜规则便出局。当然,在这个圈子出名便是为了谋利,唯有出了名,且不管是美名还是骂名,自然便会有“商机”,奇特的恶性循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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