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游戏界面，鼠标垫子上的手机一震，苏亦清余光一扫，现在唯一能把她的注意从游戏里面拉出来的，就是莫驰的微信头像。
苏亦清扔下鼠标抱住手机，手指一划拉，弹出微信界面，莫驰的一条回复静静躺在最顶上：
——不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聊天也可以。
聊天也可以。
苏亦清星星眼盯着最后五个字，莫老师竟然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和她......聊天......
苏亦清在想一个问题，应该怎么向莫驰委婉表达她想跟给他做小弟混经验的意图，一边鄙视自己目的性太强，一边又小小的担心了一把莫老师会不会因此反感她，一边又十分激动期盼，在矛盾重重的激烈思想抗争之下，手指飞快打下：
——莫老师，您缺助手吗？
——就是那种不需要付工资白干活的那种？
——不收的话，打杂的也行，只要能跟着您学习怎么样都可以。
苏亦清紧张地盯着聊天界面里莫驰的头像，啊啊啊啊简直太疯狂了。
过去了好几秒，那里没有动静。
苏亦清研究自己发过去的话，语气会不会太狗腿了？太直接了？把人吓跑了？
正踌躇不安间，寝室门开了，顾佳霏和隔壁寝室的同学挥挥手“再见”，一扭头，看见苏亦清桌子上电脑开着游戏，她人却撑着头盘腿坐在椅子上，对着手机发呆。
这孩子怎么了，游戏都不玩了。
“怎么了这是？”顾佳霏走去她身边，凑过脑袋看她手机。
页面停留在和莫驰的聊天对话框上。
顾佳霏笑抽了。
苏亦清看过来，顾佳霏硬生生止住笑。
“哎。”苏亦清下巴抵在膝口，神情忧郁：“怎么办？”
顾佳霏：“所以莫老师还没回复你？”
“是不是目的太明确，太狗腿子了？”苏亦清歪着脑袋，纠结死了。
顾佳霏坐到对面椅子上，“我觉得OK，要看人家莫老师吃不吃你这套。”顾佳霏上下打量着苏亦清，“我觉得莫老师应该属于那种你长得再可爱也未必领你情面的类型。”
“莫老师不是你说的那样子，”苏亦清嘟囔了句，“他很好的，你看——”
苏亦清退出游戏，光标点到电脑桌面上某个课件图标上，“这个是他拷给我的，全部的资料！”
顾佳霏走前一看，密密麻麻的一片文件。
“你确定他不是随手拉进去的吗？”
“咦？”苏亦清脑袋往电脑屏幕伸过去，“什么意思？”
“别傻了，”顾佳霏抓过鼠标退回去，指着桌面上的压缩包，“整个课程的压缩包就这一个，当然全部给你拉进优盘，分分钟搞定的事情，就你能脑补出一场大戏，厉害厉害。”
苏亦清垂低下脑袋，“我也知道啊，就想用阿Q精神安慰安慰自己，不然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顾佳霏靠在苏亦清的桌子边，面朝向她：“这个行不通，咱们就想别的方法，你那个学长不是说要帮你到底的吗？”
“酒店毕竟也不是他家开的，”说到这里，苏亦清想到之前要请杨原吃饭的事情，去翻备忘录，其中有一条：周五，请学长吃饭。
顾佳霏看到了，问：“你和学长两个人？”
苏亦清看着顾佳霏，笑眯眯的：“当然不是啦。”
“别想叫上我。”顾佳霏扭头走，“我和学长不熟。”
“我妈上次带过来的烧鸭好不好吃？”
顾佳霏停下，转过头看见苏亦清歪着头笑嘻嘻的。
“我妈周六过来，除了烧鸭，我还叫她做最拿手的......”
话还没说完，顾佳霏疯狂点头：“我陪你去陪你去！”
“就这么说定了。”苏亦清心满意足。
回到电脑前，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苏亦清有点失落，点开鼠标，进入游戏页面先玩两局缓冲一下心情。
玩到中途，放在鼠标垫子上的手机震了两下，苏亦清余光瞥了眼。
“回了回了！”
顾佳霏：“嗯？什么？”
“莫老师！”
顾佳霏边走到她面前边问：“说什么了？”
“他说......”苏亦清扔掉电脑，捧起手机一字一句念出信息，“收一个免费劳动力，我很乐意，微笑。同意了？”她看着顾佳霏，眼神问她什么意思。
“这么容易？”顾佳霏不敢相信，亲自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苏亦清，“神了啊。”
苏亦清自己也不敢相信，连忙发了一个表情过去，并编辑了一段话，大意就是表忠贞表感谢。
发完之后顺手截屏发到三人群里，迫不及待告诉毛玲。
————
音响的歌声一直震在耳边，太阳穴突突的跳，客厅桌子上七歪八倒着几瓶喝光的酒瓶，电视里是五光十色的光，投射在玻璃杯身上，一桌之隔，长发女人扭着腰肢纵情的唱歌。
唱歌的女人叫周惠洁，年轻高学历，是交大的美女老师，今天是她生日。
美女老师明显喝多了，霸着麦鬼哭狼嚎，和另一个男老师情歌对唱。
莫驰今天本不想来，是被陆希泽强拉来的。
陆希泽是周惠洁的同事。莫驰不是交大的老师，和周也不是那么熟悉，这个学期来交大授课还是陆希泽的提议。
莫驰没喝酒，面前玻璃杯里装着饮料，全程冷静。再看一旁的，陆希泽背靠着沙发，手机的一点光映在他脸上，飞快打字，很放松，嘴角还噙着一点儿笑。
打完字，发送，陆希泽这才抬起头来，莫名来了一句：“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人。”
莫驰微侧了侧头，“嗯？”
陆希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阴测测：“替你收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什么劳动力？”一边抬腕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莫驰站起身，陆希泽紧随着他站起，和周惠洁
打招呼，喝醉酒的女人朝他们摆摆手，大声道：“以后要记得常来玩啊，莫老师——”
陆希泽捂住耳朵，捏住女人上下两片嘴唇，学着她的样子大声说话：“知道了——”
莫驰懒得看这两个幼稚鬼，转身走出客厅。
陆希泽跟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边回了一个可爱的“谢谢”的表情：
——莫老师，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努力，随叫随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个叫苏亦清的学生，你有没有印象？”陆希泽问。
莫驰看了他一眼：“什么？”
“苏亦清？今天上课回答问题下课跟你拷课件的那个女生。”
滴滴两声，前方一辆车解锁。
莫驰扔了一句：“没印象。”大步往前走。
陆希泽啧啧两声，紧跟其后迅速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这个苏亦清说她愿意免费劳动力输出，我就想你那餐厅不是刚开业嘛，多个人搭把手多好的事。”
一段话却只得来对方冷淡的几个字的回应：“自己答应的，自己解决。”
那个微信号是陆希泽帮忙弄的，莫驰同意了。他平常很少上，就只在一天当中抽出大半个小时集中处理一下信息，陆希泽那货有密码，时不时上去冒充莫驰登录一下，这人大部分时候都会维持莫驰的画风，偶尔遇到一个两个有趣傻缺的，他便也被带歪过去，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在一个多星期之前，莫驰警告过他，干脆也没理，后来只有陆希泽自己去处理，这一次，他又犯。
陆希泽哭唧唧：“我得维持我的人设，你就不能帮忙一下？”
莫驰哼了一声：“你自己人设什么样，自己没点B数吗？”
他不是轻易爆粗的人，陆希泽知道踩雷了。
刚要服软，听闻那边开口：“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苏亦清......”
沉默两秒间，思忖的时间。
“好像有点印象。”
男人嘴角勾起一点点笑，暗淡的光影下不甚清晰。
苏亦清发完之后，热切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那里仿佛消沉下去，她又等了一分多钟，终于石沉大海了。
肯定是莫老师太忙了，或者收到的信息太多，被自动忽略了。苏亦清感到沮丧，手摸到鼠标，打算开两局游戏缓解一下心情。
发过去了……
苏亦清傻掉。
要不要撤回来重新打一段？
秒、秒、秒回.......
苏亦清按捺住小粉丝见大明星的心情，赶紧打第二段话套近乎。
——莫老师，您现在忙吗？我会不会打扰到您？
莫老师太贴心了吧——
优盘里是整个课程的全部课件资料.
啊啊啊啊啊~
苏亦清刚把手指按在上面打算撤回，从底下跳出来几个字。
——不用这么客气。
打完之后，仔细通读两遍，会不会太啰嗦了？
刚想删删减减修改一番，手机一卡，她心里一慌，不知错按了哪个键，仅仅一眨眼之间，洋洋洒洒一堆废话就这么发过去了。
优盘扫描成功，打开一看，苏亦清惊呆了。
这这这！
她觉得应该对莫老师说些什么，以表达她现在激动的心情。
苏亦清怀着感激涕零的心情颤颤巍巍点开莫驰的微信头像，认真斟酌良久之后，郑重其事地打下一行文字：
莫老师您好，我是苏亦清，今天课上回答问题的那个同学，不知您是否有印象？还有，问您拷贝课件的也是我，我刚才发现您把全部课件都拷给我了，莫老师，您简直太暖心了，谢谢你！深鞠躬！
棒呆了！
苏亦清重新找回了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自信心。
第六章
苏亦清吃过饭回寝室，顾佳霏和另外两个室友没回来。
开机，插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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