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别还了。”
“你不要了?”程滇问。
我指了指后视镜，道:“看到后面那辆黑色的小车没?”
程滇瞥了一眼，点头说看到了。
“那里头坐着的应该是江阴。”
“他娘的，这恶心的家伙跟来干什么？”程滇小声骂了句。
“江阴这人疑心很重，他一直认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东西瞒着他。”
程滇听后又看了眼后视镜，骂了句娘，双手抱着肩，挪了挪身子，选了一个较舒服的姿势躺坐着。
我看他样子有点不大对劲，就问:“你怎么了?”
程滇摇了摇头，像是有些疲惫，说没事，就感觉有点冷。
这大热天还冷?我看着他，感到有些奇怪，把车里的气温调高了点，然后把那木盒子翻开来。
里面的那张图纸有些泛黄，质感十分滑腻，上面用黑笔画的都是点点线线，长短不一，确实像摩斯密码，但我之前也仅仅在大学里接触一点关于密码学的知识，所以并不能完全确定。
我拿出手机，想把这些图案给拍下来，这时程滇咽了咽嗓子，就道:“你这是白费功夫，没这必要，我偷过这么多宝贝，对这些有钱人的玩意很了解，这张纸绝对内有乾坤，上面的图案应该只是迷惑人的一个幌子，不然人家怎么判真假，我随便拿张纸画点东西上去就能调包了，或者别人随便一拍，就能把图纸复制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仔细想想，也对，那个凯希把这图纸藏的这么严，真正的价值应该在这纸的本身，而且凯希应该还没把图纸的秘密研究出来。
我点了点头，扭头把纸递过去，问他能不能琢磨出点什么来，目光刚触碰到程滇的脸，我顿时就被吓了一跳。他的脸像笼罩着褐色的一层雾，嘴唇干裂冒皮。
“你小子没什么事吧！”我惊讶问道。
程滇软绵无力地说:“就感觉有点冷有点累。”
我脑子猛闪过黑面具那只黄蜂，意识到这小子定是被那只蜂叮了一口，忙叫他照下镜子看看。
扳下车顶的镜子，程滇抬脸一看，整个人像弹了一下，立马精神起来，大惊道:“这，这他娘的我是中毒了吗？”
后头一直没吭声的古莫讥笑了两声，道:“用你们中国的老话说，恶有恶报！”
我一听这洋鬼子幸灾乐祸起来，心里憋了一口气出来，俯过身去，对着古莫的眼睛狠狠挥了几拳过去。
程滇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呆呆道:“我这是要是死了啊，我那五百万都还没花啊！”
“等苗西雷出来吧，他肯定有办法，或者回去找那老头也行，你死不了。”
说完我探头出去，看看苗西雷出来了没有，焦急地等了几分钟，终于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苗西雷跑过来时的脸色不大好，整个人气喘吁吁的，明显刚才那场打斗让他吃不消。
我立马下车，打开后车门，苗西雷整个人像扑倒了进去座椅上，大滴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等苗西雷坐好之后，我启动了车子，那古莫心急开口道:“我那蜈蚣可以弄出来了没，你们得讲信用！”
苗西雷还没缓过气，就扭头看了一下古莫，反手就揍了一拳过去，古莫惨叫了一下，捂着眼，恼怒地骂了一大串英文。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我望了眼后视镜，发现江阴还停在那，周围也没什么人追过来，莫非那黑面具跟凯希都死了?
程滇此时正想开口，我朝他打了个眼色，让他别出声，程滇点头会意，合上了嘴。苗西雷刚才揍古莫的举动有点反常，神情也不大对劲，明显不大想说话。
车子开了半个来小时，我抬头从镜子上看了看苗西雷，他坐在后头静了下来，但神情仍有点恍惚，于是我小心地问:“雷哥，你没什么事吧。”
苗西雷晃了晃头，说了句没事，又低下头盯着脚尖，像在思考什么。
我又道:“雷哥，程滇他刚才被那只蜂叮了一口，整张脸变成灰色了，你看有没有办法。”
“现在我身上没有药，赶快回去道爷那吧。”苗西雷说这话像丢了魂一样。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我心里有些犯疑，脚下猛踩了踩油门。
车头灯光直直刺破夜空，回到道爷那宅子时，天已经快亮了，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
我拧头看了眼程滇，他闭着眼一动不动，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寒冷如冰块。
这家伙是死了?我愣了下，不过幸亏最后他动了动，缓缓抬开了眼皮，问:“到了?”
我呼了口气，推开车门，把他扶了进去屋里头，背后传来古莫喋喋不休地骂声。
按亮灯，我把程滇扶下沙发躺着，这个时候身后的苗西雷走上前来，伸手探了探程滇的脸。
我忙问:“这家伙还有救吗？”
“是蛊蜂，这个我只能试一下。”
说着苗西雷转身走进房里头，拎了那个麻布挎包出来，从里头掏出了一捆银针，摊展了开来。
他蹲下身，又从里面掏出小瓶酒精，跟一块姜，把银针消毒，用姜块把程滇十个手指头都擦了一遍。
接着，苗西雷把程滇的手指头用红绳子紧紧系住，都刺了一下，指腹处沁立刻出了紫黑色的血珠。
我望了眼程滇，他脸仍是灰褐一片，两排牙齿冷得直打颤抖动。
这些蛊虫也太骇人了吧，叮一口能把命都夺走，不对，我也被叮了一口，怎么没事?
我把疑问跟苗西雷说了出来，他就道:“因为你体内本身就有蛊，而且比蛊蜂强，根本……”
“西雷，你们回来了。”
这时楼上面一把声音打断了苗西雷的话，抬头一看，道爷在二楼缓步走了下来。
此时的苗西雷低了低头，面带愧色，我忽明白过来，道爷是在故意阻断苗西雷的讲话。
道爷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程滇，问苗西雷:“三色蛊蜂，谁用这个伤的他?”
苗西雷脸色变了下，顿了会，道:“是那个买图纸的人。”
道爷当即眉头一皱，说:“按你练蛊的程度，你们不能安全逃出吧。”
我当即瞄了一眼身旁的苗西雷，把图纸掏了出来。
我笑了下，说:“那我讲些你懂的，你跟道爷说要我跟着一起来，是不是想把U盘还我?”
程滇笑了出来:“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蠢，没错，我确实有这打算。”
古莫慌道:“那你们赶快放了我，等会我老板发现我跟你们在一起，我就没命了！”
我扭动钥匙，发动了车子，道:“那你鼻子里头那蜈蚣怎么办，你还是在这等下吧。”
古莫气急败坏，猛拍了下车椅子。
“道爷不信我们?”
“我都不会信你，何况那破老头，他肯定也不会信任我，他只是想利用我而已，其实这层关系我跟他都明白，就当一个合作。”
程滇感到莫名奇妙，挠头道:“你讲的什么玩意，我完全听不懂。”
他转身塞到我手里，道:“你们在车上等我！”
黑面具见状，立即掏出玉盒子，打开翻盖，一只绿色的黄蜂飞了出来，嗡的一声，直冲我们脑门而来。
我心中一紧，立马蹲身，扯着程滇的领子，连奔带跑几步，就地滚出了门外。
这时程滇对我道:“不知道雷哥能不能应付得来，那黑面具好像也会玩虫子。”
我摇了摇头，道:“逃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我觉得苗西雷跟过来不单是为了他那盒子，很有可能是道爷安排来盯着我们的。”
跳出围墙外，夜凉如水，两人气都不敢喘一口，一路直奔到车旁，浑身冒汗。被锁在里头的古莫见我们这么狼狈，连忙就惊道:“你们失手了?”
程滇长出了一口气，坐进车里头，道:“东西拿到了，不过被发现了。”
话还未讲完，凯希就气急败坏地大骂了一句:“他妈的，痛死我了，有条蜈蚣是真的！”
趁着这个空当，苗西雷迅速往前伸脚，一撩一提，那木盒腾空抛了起来，稳稳落入苗西雷手中。
“你说什么?”苗西雷刚疑惑地拧过头来，忽然就被黑面具实实踹了一脚，连连退步。
与此同时，凯希也朝门口冲了过来，苗西雷立马掏出一个小竹筒，同时扭身一伸腿，将门给踹合上，拦住了凯希。
门嘭一声，我跟程滇连忙翻身而起，狂跑过走廊，原路翻上了阳台。
程滇被我扯得直翻白眼，大口喘气骂道:“你他娘的快勒死我了！”
我没理他，抬头朝房里面紧张道:“雷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看得心中骇然，虽然明白这是幻觉，但这种感觉也太真实了，那冒出来一团一团的黑发丝，慢慢散了开来，里头不停爬出金色的蜈蚣，摆动着密密麻麻的脚。
蜈蚣一条挨着一条，从黑发丝里面探出头，全都涌向黑面具跟凯希两人，好几条已经攀上他们的腿，一时间，房里全都是哒哒的蜈蚣爬动的声音。
黑面具道:“不用理会眼前的东西，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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