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井泽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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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起伏的语调带着点感叹:“跟伊卡洛斯向往自由和天空一样,追求自由和平凡就是我人生的墓志铭啊”

    他的身心思想都在渴望变成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这是一开始也是最初的,他的本心。

    轻井泽她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少女,而绫小路向往平凡的人生,仅此就是理由。

    “这不对吧,追求人生价值什么的不才是正确的人生观吗?追求平凡是什么鬼理由?完全没办法理解啊”我感觉绫小路好像变成了舞台上演讲的哲学家,令我恨不得两眼一闭。

    “平凡的活着,平凡的走路,平凡的交些朋友,平凡的体验青春,平凡的闭上眼,平凡的死掉。就这样吧。”他如同灰猫一样懒耸耸的状态,事不关己般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橙金的夕阳晕染了半边天,和美,绚烂,光芒透过迷雾的云层匀称的落在街道上。绫小路明明就站在我眼前,却又好像置身在遥远的地方,他的站得很直,他的目光远望,麻木得连夕阳也无法温暖。

    “你啊,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一天到晚都是对生活毫无热情的样子的么?”我咬着嘴唇,他的过往我无法探究,但一定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他双手插着裤兜,白衬衫手袖随意撸起一段,全身没有任何饰物,浅金的眼眸比湖面还要波澜不惊,倒映宛如藏着星辰的变化莫测,“这有什么不好,拥有平凡的生活平淡的过完一生就是最幸福的人生模式,越追求高处,不过是一个方向,一个虚拟的人生轨迹,当脚步落下去回不了头的时候,你会发现,平凡才是最奢侈的”

    透过他的话,我窥视到了这个泰然自若的男人的冰山一角。他在跟我表达——有些平凡人可以触手可及的东西对他而言才是遥不可及的。

    这个发现让我不可遏制的感到难过,却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眼前这个过往如同火烧过的大地,徒留一片荒芜和空荡的男人。

    “我啊,说实话要是有像堀北那样能被众星拱月万众瞩目的才能的话我会非常开心,但是,如果我这份无能和平凡对清隆君你有用的话,那我就永远这样好了。所以……所以不要说得自己好像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一样啊……”

    感性令我无药可救的掉进绫小路给我挖的坑里。

    此刻的我,为了守护这个人的孤高,决心要陪他走到世界的尽头。

    ——————

    想要重新塑造跟轻井泽稳固的关系最好的方法是继续交易,只是绫小路却没有这样做,他对自由的轻井泽发出邀请,却在她接受后放置不管。让得不到保证的少女守着岌岌可危的心像盲头乌蝇一样在黑暗里四处碰壁一直到头破血流。

    他只是想知道轻井泽对他的情感到了什么程度,即使是这样她也想要呆在他身边?

    轻井泽如今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大概,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以至于一个不惜把自己变成寄生虫依赖别人而活也要自保的少女,她好不容易挣脱“寄生虫”的枷锁坦坦荡荡走到阳光底下时再度撞邪一般掉进这个名为“喜欢”的黑暗牢笼里。

    绫小路清隆是个卑劣的男人,状似给她自己选择道路的机会。可他明明知道轻井泽没办法抗拒他,即使他脚下是深不见底悬崖,在他伸手的瞬间,少女还是会从舍弃光芒万丈的未来向他扑来,掉进粉身碎骨。

    他断定已经不需要用什么把柄来威胁这个少女了,尽管敞开牢笼的大门解开她手脚腕的锁链她也不会逃离了。

    ——————

    “这说法在堀北一之濑栉田这些大美人面前才更不靠谱吧?”绫小路吐槽,在我扑上去要揍他之前又连忙补一句,“虽然轻井泽也很可爱”

    “算你识相”我郁闷放下手看着绫小路将吃完的可丽饼包装纸丢进垃圾分类箱。

    “冷静点没?”

    “嗯哼”我轻哼一声扭头傲娇的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轻井泽是一个很懂事的棋子,她会这样就表示事情已经到了她不能忍受的程度了。

    真是,感觉不惜一切也要守住他身边位置的自己有点悲哀啊……

    绫小路是知道的,想了下这样回答:“大概是因为轻井泽平凡吧”

    “哈?这算什么回答!你该不会是在贬我吧,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我漂亮还靠谱一点”我冲他撇嘴,很是不屑他疑似忽悠人的答案。

    “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啊,可我控制不住啊”像是自暴自弃的走前几步我一头撞在他背上,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笔直的后背,并伴随小声轻柔的嘀咕:“只要你愿意的话,站在你身边的人是可以像堀北那样聪明又优秀的人吧,像是一之濑,坂柳的,那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呢?”仿佛一旦开启这个话题我的内心的洞就像漩涡一样越卷越大,我不停的碎碎念,“你看吧我成绩差,体育也不行,脾气也不好……”

    弄清这些问题之前,总感觉无法心安理得呆在他身边。

    “那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会是我呢?”

    “你就不能随便说一个理由吗?我在你身边的理由”我知道自己不可理喻,绫小路或许并不是真的非我不可,只是恰好在他身边最能毫无保留利用的人是我而已。

    在他眼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同学也好、合租也好、寄生虫也好……这些我都清楚,撒谎也无所谓,利用也无所谓,附庸也无所谓,能证明我呆在他身边存在价值和必要就可以了,我知道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说服自己在他身边的借口罢了,为此“轻井泽惠”这个人格的自身就如同海市蜃楼般随风而散也无所谓。

    出于对绫小路命令的本能遵守,我喉咙里那句“不吃!”转了个圈之后被憋屈的咽下。眉头一皱狐疑的瞪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脸,慢慢的张开嘴咬了一口。

    他问好吃么,我要是说不好吃不就打脸了?!只能憋气不耐的说:“好吃!”

    “什么为什么?”他刻意慢下步伐等我跟上,“这么瞻前顾后的样子真不像你啊”

    绫小路猜到了,能令平时表现强势的轻井泽露出这样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神情不外乎是她的过往,以及他。

    呜哇!早料到他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但这样掀老底也是没想到的。我瞪圆眼,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的!虽然也没错但就是接受不了。我一时怒气冲天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啦是啦!反正我就是这样不讨喜啦!所以你干嘛要给自己添堵,去找比我脾气温顺的女生啊!”

    “要不要我帮你推荐一下?佐仓同学就很不错啊,对了别忘了还有给你告白过的佐藤估计现在还等着你随时恩宠呢!”我知道我发脾气的时候都是气势全开,讽刺的话语能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换作别人早就鸟都不想鸟我丢下一句不可理喻就转身走人了吧,但绫小路只是神色自若等我暴走完,把可丽饼递到我嘴边命令道:“张嘴”

    绫小路一脸若无其事的眼神中了然,这个少女极其擅长掩饰自己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内心,以往是依赖着跟他的交易关系来维持心态,交易一旦结束她信任他的前提和保证就没有了,心态也就崩了,自卑心理就从裂缝了漏出来了。她开始迷茫,迫切的需要对自己定位。

    绫小路被戳得不自在,转身抓住我闲不下来的手低垂眼眸眼睫微挑的开口:“是啊,不但如此还嚣张、蛮横、自私、聒噪、肤浅、怯弱、势利、小姐脾气……缺点要多少就有多少呢”

    “那个说起来啊……清隆君”我手背在身后,盯着脚尖有点不自在。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也许借着这个机会可以说出来。

    “嗯,怎么了?”他吃着可丽饼好整似暇的偏头。

    “为什么是我……”我张了张嘴放轻的声音微弱的消散在喧闹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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