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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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珩大喇喇的坐在他旁边,故意凑近,“五哥哥最近不太理我了。”

    “呃……”刘璟吞吞吐吐有些尴尬的羞红脸,“没……没有啊……”

    云珩用指尖戳戳他红红的脸,“那为何五哥哥不读书于我听了呢?”

    “读……读书。”刘璟脸更红了,慌张的去翻书卷,一个不留心,散落一地。刘珲终于忍不住笑的贼兮兮的。云珩听见白了他一眼,刘珲耸肩,表示他忍得很辛苦,实在没忍住……

    在云珩面前,刘璟总是毫无抵抗力的无不应诺,疼爱之情溢于言表。云珩看出刘璟实在尴尬,想起五哥哥的实心,决定见好就收,乖乖的偎在他旁边听那变声时期略沙哑的嗓音读书。

    忽而舍人尖利嗓音响起,“陛下万安!”众人纷纷起身,皇帝独走到云珩面前,笑摸她的丱发,“朕的小珩儿终于肯勤学苦读了。”

    云珩为了摆脱亲昵,把刘璟推到前面,“读那样久,女儿似乎没甚么长进,五哥哥倒是学识渊博不少。”

    “哦?”皇帝笑问太傅,“璟儿的学识如何?”

    本来贺氏被打入冷宫,刘璟便从备受瞩目的皇子变成弃子。后来虽得云珩相助,让贺氏得出冷宫,刘璟或多或少得皇帝闲问一两句。但太傅们总觉得区区少使之子,再得宠也不如那些母妃阶品高的皇子来得有前途,故此对他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比之从前好那么一些,却也不大关注。如今皇帝撇开其他皇子,独独询问刘璟功课,自是狠狠打得太傅们头晕眼花。

    上书房资历最深,状元出身的文太傅被众人推上前,好在刘璟不受多大重视,勤学和聪慧却是人人看得见的。抖抖索索说完刘璟近期读书近况,又大大夸耀了一番此子天资聪颖,令皇帝好生欣慰。

    “璟儿不负朕所托,又能悉心教导幼妹,朕心甚慰。”皇帝不吝赞许。实则明眼人皆知,若不是刘璟搭上独宠一身的昭晟公主,他再怎么努力,皇帝亦是看不见的。七皇子刘琋忍不住道:“父皇偏心五哥,偏心皇姐!”

    皇帝偏心云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至于刘璟跟着分了杯羹,也是众人看在眼里的事。椒房殿中,皇后对宸昭仪不满已久,难免私下里说道几句,虽是背着人,难免被刘琋不小心听到一二。皇后对太子寄予很重希望,自然将母亲慈爱的一面转到小儿子七皇子身上更多些。刘琋被皇后宠爱的无法无天,也不大爱读书,原有太子在前,皇后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这孩子在任何人面前也不太收敛。

    “琋儿?”皇帝像是才看见这个儿子。刘琋更是气得指着云珩:“父皇若是只有皇姐,可就高兴了?!”

    气氛明显不对,胆小的刘珣躲在三皇子刘珲身后,六皇子刘瑄坐在拐角处,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皇帝哥哥,侄儿们都还小,您不要和他们计较了吧。”

    云珩目光一转,殿外走进一位袅娜聘婷的少女,梳着简单的垂髫髻,配珠玉银饰,圆圆的眼睛端得温和可爱,浅浅的笑容和煦如春风,嗓音软糯甜美,虽算不上绝色,倒也是可人儿。

    听她对皇帝的称呼,云珩眯起眼睛,什么时候多得姑姑?看起来也不比她大多少。

    皇帝暂且放过刘琋,心头不免对皇后生气,本来中宫所出太子养成这样,他已有些灰心。这嫡出幼子又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琋儿,还不见过你姑母。”

    刘琋人小,一时冲动的不顾后果,早生了悔意,这位不知打哪儿来的姑母为他说话,解了为难,倒也感激。遂拱手作揖,“琋儿见过姑母。”

    众皇子见状也跟着行了礼。倒是云珩噙着一缕微笑,不住的打量她。

    皇帝略带嗔怪的把小丫头拉过来,对那少女道:“这是朕的公主,从小被惯坏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那少女被云珩的容貌震惊一瞬,“才在皇嫂那里见到各位夫人,说起昭仪夫人国色天香。这小侄女年岁尚小,竟生得比昭仪夫人还要美上三分。”

    皇帝接云珩进宫时,对外说是给宸昭仪为养女,自不好说人家生母美貌,女儿怎会差。

    “这位姑母未曾见过。”云珩进宫那年,拜见皇帝皇后和众位夫人,又在短短半月同皇子们混得熟稔。先帝的太妃自其驾崩后,无子的便送往太庙赡养余年。没听说还有个公主。

    旧年的事乱七八糟,皇帝也不好说的太明。他的父皇母后接连称帝,本就是理不清的混乱过去,只和云珩说了下,这少女是先帝遗腹子,称安宁公主,又称安宁长公主。此前一直由太妃抚养,刚接回永巷。

    刘璟一个激灵,刘珲赶紧撤,这趟浑水,他可不参与。

    “妹妹……”刘璟心虚的回应。其实那日酒醉后他并不完全记得发生了什么,具体何处唐突了妹妹也忘了,只是隐约想起好像盯着妹妹看,后来刘珲补充了好些,什么夸赞妹妹貌美之类的,十足的登徒子。悔之晚矣。

    其实,太子妃嫂嫂是个好妻子。云珩想。

    太子皱皱眉,“我到哪里你都要跟着!吃药打发安泰送来便罢了!”

    刘珣人小天真,逗趣道:“嫂嫂待太子哥哥真好。”适时解了太子妃的尴尬。太子妃才将药亲自送到太子面前,又对刘珣道:“九殿下得闲可以多来东宫,我做点心于你吃好不好?”

    看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刘珲亦不忍,他一向怜香惜玉的紧。“二哥,你这样对二嫂,会不会……有点狠心?”“狠心?”太子忽而露出无奈的神色,“她可怜么?求仁得仁,当上太子妃。而我,想求的再也求不到了。”

    刘珲还想说什么,云珩给他个眼色。这种心结,只能靠自己。

    太子身体虚弱,没待多久便回了东宫。云珩这才转过头跑去骚扰刘璟。五哥哥这些时日很是冷淡啊~想到那日他醉酒时两腮红红的娇憨模样,云珩笑眯眯的凑过去,大声:“五哥哥!”

    注定的怨偶。

    话音刚落,云珩便跳过小不点刘珣,看见一脸煞白的太子妃。

    太子面露尴尬,却也不甚在意,疼爱的揉揉云珩发顶,“偌大的东宫,哥哥只孤身一人……”

    太子一口气喝干碗里的汤药,半分眉头没皱,将那碗往盒中随意一掷,“可以走了?”

    太子妃忙收拾了,一叠声,“我走我走,这就走……”

    她成了太子妃,成了东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夫君最嫌恶的女人。自太子病了,她这位妻子没日没夜的侍奉,本以为能换来一丝怜悯,结果只是厌恶,太子讨厌她在身边,宁愿差遣宫人。

    深吸一口气,太子妃咽下差点化为眼泪的委屈,提着药盒,微笑着入内,“我来为太子送药。这药要按时吃,一刻也不能误的。”

    太子嘴唇发白,面色蜡黄,一看就是缠绵病榻之色。云珩心头一阵酸,太子哥哥不是那等潇洒肆意的人,却也是个温柔的老古板,尤其对她格外疼顾。殷素死了,也带走了他的魂,如今的行尸走肉,为了放弃皇位,从权力中脱身,折腾的不成.人形。还得笑道:“太子哥哥有太子妃嫂嫂,若我去的勤了,嫂嫂定会吃味儿的。”

    太子不加遮掩的露出厌恶之色,“你是我的妹妹,何须要管她?!”

    太子妃咬住唇,拼命维持风度和暖人的笑意,他不明白大婚前日的她有多开心,她终于要走进那个吃人的皇宫了,可是却嫁给那样恋慕的人。大喜伴随着大悲,新婚之夜,太子的冷言冷语,口口声声都是那个背叛他的女人!

    “我心里只有素素,本不愿娶你!但你有个好哥哥,劝得父皇命我娶了你。你便做好这个太子妃,好自为之吧!”

    寝殿的门在她面前合上,他都忘了要掀开她的红盖头……也或许,他根本无所谓这些,也不愿看到红盖头下是别的女人罢了。

    太子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恋慕太子,去岁太子外出监造行宫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眼。太子榆木脑袋,古板爱读书,旁人忙着建宫室,要么插科打诨讨好他。可叹书呆子只执一卷书,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念着什么,离得远没听清。嫁进皇宫成为太子妃之前,她并不知道太子已有心上人,以为那殷素之流不过是太上皇用来掣肘太子的细作。她的骠骑哥哥就是这样说的。本已死了心,想哪日选秀让哥哥求求陛下,把她赐给太子做孺子也可以。没曾想那殷素不是个安分的,揭开一段丑事,反倒成全了她。

    一连几日去上书房,刘璟都不敢正面抬头看云珩。那日喝多了,醒来后头疼的厉害,虽然记不得全部,但也记得好像唐突了妹妹。又不能去问,只得躲。

    云珩苦口婆心给宸昭仪说了一顿后,倒也没把饮酒的事放心上,照例和哥哥们说笑,端得没心没肺。

    久病的太子好了些来上书房,看见云珩拧了拧她的小脸。“怎得嫌弃哥哥了?也不说来探望。送那些个有的没的,哥哥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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