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零秋尽量用古代的说法来翻译交男朋友这件事。
“当然，这段时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和我提出终止这个约定。”
“哈哈哈，”韩轻舟轻笑出声，眼里一丝狡黠，“原来你果然……”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止住。
“你笑什么？果然什么？”
“我不说。”
叶零秋刚才分明，“那你晓不晓得？你如果欺骗我，我们承诺立刻就作废。”
韩轻舟倒吸一口气，连忙道：“我是听人说因沈家夫人膝下无子，自幼充男孩养大，为人很爽快，也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今儿总算见识到了。”
这在现代多正常，那你是没有听到好的，叶零秋道，那你是不愿意吗？也行啊……”
“没有。”韩轻舟赶紧道：“你都不嫌弃韩某家世和处境，你甚至都不了解我，就和我说这么多，别说只是这些，还有我也接受。”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事我现在肯定不能和我父母说，她们一时也接受不了的。但不光是这样，我对你还有要求。”
“你说。”韩轻舟面带笑容，相当有耐心。
“你若继续填词，秦楼楚馆那是常去的事吧？其实我不介意，但是你若让我晓得你逾越了规矩，那你不必来寻我了。”
叶零秋说了多少，韩轻舟都微笑着点头答应。这让她觉得此人悟性，如果继续灌输，很有前途。
“那我若想找你……嗯、幽会如何寻你？”
“你可以说替我太姥姥看病，也可以说李别的名义。你放心，如你所说，我在沈家长大，姥姥姥爷，太姥姥早知道我性子古怪，不会阻止我的。”
叶零秋不由有些郁闷：“若是回了叶家，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那如你所说，不能同其它人有瓜葛，你早些和李别说清楚。”
举一反三还真够快，叶零秋应道，“没问题，你若不放心，我叫他出来时，你大可以继续跟他一处。”
就这样，不过认识两天的人，竟然稀里糊涂就成为可能在古代共同活下去的同伴。
叶零秋心中有些喜，也有些忧。
“零秋！零秋……问你话呢！”
“啊？”叶零秋下了一个激灵。
沈夫人叹口气，拿手帕替叶零秋擦了擦脸，“你和韩公子都说了什么？这孩子脸烫成这样，可不是烧还没退吧？”
“我……我和他……”难道她脸上表情写着她和他有事？
“你这孩子，是要急死姥姥啊？”沈夫人呼吸都粗了几分，“你太姥姥病情如何了？”
“唔……原来您问这个。”
“那我还能问什么？我就怕你太姥姥不好了。”
沈家如今的经营周转，很多时候靠着沈老太爷沈老夫人的面子，若是双双去世，恐怕难以维系。
“太姥姥身体还行的，”叶零秋长舒一口气，一边编，“您记得让我教按摩的那几个丫头常给太姥姥捶捶，多扶出来走动，最怕懒着了……”
“行了，你现在还好吗？你父母带话说，今儿要来府上一趟，丫头婆子们都去张罗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
沈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头，“别在叶家时天天早起，回了沈家毛病又回来了。”
不管多大，在她姥姥面前，总是孩子的，叶零秋心里开心，抱着沈夫人胳膊不撒手，“那零秋能赖几天啊，您不心疼零秋了。”
“要我说，还亏得叶家那个老太太才治你，要不都不成样了。听你爹说，你还会做饭了，来来来，给姥姥打下手去！”
“你们还有脸回来，给我跪下！”书房内一声怒吼。
原本还在厨房，沈夫人赶紧让叶零秋撇了东西偷偷打听下。
房内，她姥爷沈老爷面前跪着两个两粗布衣裳的人。
沈老爷留着山羊胡子，身上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绸缎，高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抽着一根烟枪，云雾吐出来，又散开。
底下跪着的人头也不敢抬一下，外头几个闲着无聊的小丫鬟议论，从窗口瞄着议论，“这夫妻两谁啊？”
“是不是最近老夫人身体不好了，新买来的佣人？”
“不是吧？这模样倒是从乡下来的。”
府里丫鬟早换了一波，当然没有人认得沈氏。
但是没错，沈府丫头的生活都比叶家日子好过。
叶零秋突然想起韩轻舟，她会不会也走上和沈氏一样的路？
想想还差得远呢，自己真的想多了，叶零秋笑笑。
“小小姐，这里这里，”一个丫鬟朝她挥手，像是炫耀什么稀罕的事，“我进府这么多年，可没有见过老爷发这么大脾气呢？”
议论的是自己父母，被听到里头谈话也不好，小丫鬟们是最喜欢嚼舌根的，叶零秋走过去，“你们都太闲了对吗？赶紧忙活去。没有活就去绣花浇水喂鱼，都行。”
“小小姐，你脾气今天这么凶啊？”有些个进门早的丫头，几乎是跟着叶零秋长大的，知道这个小小姐的脾性，不拿架子，甚至有时还带着她们一处玩，很好伺候，今儿难得的反常。
“好了好了，赶紧下去。”
屋里静悄悄的，叶零秋踟蹰着拿不定主意，长辈的事，该她管么？
沈夫人素来慈爱，她从没主动去过一回叶家，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畏惧身老爷的脾气，而沈老爷的脾气比沈氏还犟。
叶零秋明明晓得沈老爷也是思念自己女儿的，要不然衣食无忧，这满头白发又是从哪里来的，可他却没提过半句，就连叶零秋被叶大娘嫁出去，沈老爷也不曾登门去处理这事。
屋里她父母一个劲的忏悔，再后来是哭声。
叶零秋想起，自己儿时回叶家探访父母时，沈氏就常常问沈老爷窗前的这棵红梅树怎么样了，却也不说是为什么。
后来沈夫人才告诉她，这株红梅是沈氏儿时种的，送给沈老爷的礼物。
如今看看，树根竟然很粗了。
“是零秋在外面吗？”是沈老爷再喊她。
“姥爷。”叶零秋收了思绪，堆了一脸笑意，跨了门槛从善如流打招呼，“爹娘，你们来了？”
很显然，他们已经谈好了，三个人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在这收拾雅致的屋子里头，沈氏与叶六顺竟然都有些坐立不安。
沈氏也是在这里长大，但真的不同了。
叶零秋绕到沈老爷身边，“姥爷，怎么了？”
沈老爷正执笔勾着一张兑票，叶零秋凑近一看，数目还不小，粗粗估算一下，如今沈家已经比不得原先，怕是七成的家当了。
“姥爷这是做什么？”
沈老太爷面不改色，放了笔，吹了吹墨，“现在正是春天，雨水多，叶家的房子怕是要漏雨吧，你爹又在城内做买卖，来来回回就靠骡子，不方便，这钱是给你爹娘到城里买套房子的。”
她父母听见这话，好不容易坐踏实了，一下子又跪在面前，“爹，这怎么使得呢？”
韩轻舟的眉毛立时不自然的绞起来。
“这样行不行？我可以试着考验你一段时间，我没有下决心之前，我不会同其他人再有来往，当然你也不能。但具体是多长，也要依据我考验的过程决定。”
叶零秋含着笑，“旁边是什么，除了人还是人啊。”
人很多，很吵。
最后韩轻舟凑到她耳边——虽然我们才认得一天，但我觉得感情这回事不在于长短，但往后一起朝一个方向努力，就会过得上想要的生活，至于具体什么模样，大概只有嫁给我才能知道了。
但就是这样实在的话，触动到她了。
韩轻舟等了半晌，实在憋不住了才道：“如何？或者我给你考虑时间，多久都可以。”
“不用了。”
她的手掌在叶零秋额头上贴了贴，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许，在零秋床弦坐下，手里端着药，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弄汤汁：
“你可把人担心坏了，昨夜回来看你，竟然一时叫不醒，高烧了整整一宿。”
“嗯？我还真病了吗？”
叶零秋当时在原地愣了好久，这算韩轻舟的告白？
她原来以为在风月场所混迹久的风流男子，出口应该是那种特别动人。
叶零秋低下头，好像她刚刚是做梦梦见他了，虽然事实上，韩轻舟并没有吻她。
他指了指远处，“看那边。”
“都下去吧。”
沈夫人把叶零秋扶稳，接过丫鬟递的药，便都让了出去。
“倒是零秋，你跟外祖母说实话。”
沈夫人一把抓住零秋的手，有些打颤：“昨儿那个韩大夫都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回来就病了，昏迷还叫了人家的名字？”
她昏迷还叫了韩轻舟的名字吗？
“这样的天气，时冷时热，哪里不叫人病的。”
沈夫人把药递过去，叶接过半点不含糊，一口罐下。
“零秋，起来，吃药了。”
叶零秋口齿不清，睁开眼：“韩轻舟？”
帐幔被拉开，窗字早被打开了，阳光射进屋内，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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