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欲加之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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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强忍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竟是无言以对。

    加琳太太温柔的拉起楚言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的。也许想一想成祖的坏处,就会不那么思念他了。但是你自己也知道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吧?你现在一定满心都是他的好。”

    楚言忍住泪水,勉强微笑的点点头。楚言想:是啊,以前在一起时总是难免争吵,难免磕磕绊绊,现在成祖不在了,自己心中铭记的却全都是他的好。

    加琳太太继续说道:“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可不可以不要搬走?我的生命中如今只剩下回忆了。只有回忆而没有希望,这样的生活是可悲的。如果我这不会太长的生命中能够有你和妮妮陪伴,只要我还能每天看到你们,我就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我总觉得有一天成祖他还会从那扇门走进来,走向我们......”加琳太太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低下头抽泣着。

    楚言再也忍不住眼中哀伤的泪水,她一把抱住加琳太太的肩头,两个女人互相安慰着,互相支持着。

    这之后,楚言没有再提过搬出去住的事。她仍然像以前一样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接送妮妮。只是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李成祖的影子,挥之不去,就连她在路边见到野猫跑过,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李成祖最后对她说过的话:“如果真的还有下辈子,我们就变成两只猫,然后相遇海岸,幸福的生活在那个美丽的海岛上,我们交颈而卧,连尾巴也缠绕在一起......”

    是啊,如果真的还有下辈子。

    楚言说道:“其实想想看,他也有不少缺点,他这个人有的时候有些荒唐,还有的时候有些行事不够规矩,还有......”

    加琳太太微笑着打断她道:“我丈夫生前也是这样。而且我想如果我的儿子没有夭折的话,他长大成人之后就是像成祖这样。成祖失去了母亲,我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也许这就是命运,上帝安排我们在一起互相安慰。我们成为了对方生命中的一种补充。”

    接下来暗影就是为二人的生计发愁,自李成祖被冤枉之后,孙悦明那边已经单方面解除了成祖事务所和警局的合作关系。陆有为为这事不知道大骂了孙悦明几百遍,说他是一心向上爬的官迷,不够义气,不拿朋友当回事。陆有为最恨的还是孙悦明没有帮李成祖洗刷冤屈。暗影心想他和陆有为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吃老本,坐吃山空吧。于是暗影在网上给这家事务所改了个名字叫Justice侦探事务所,继续做一些私人侦探的工作,不过他接到的案子都是一些帮忙寻物,或者帮人跟踪偷拍之类的小案子。陆有为虽然一开始对暗影做的这些很是不屑,但是他心中明白暗影的苦衷,后来也就沉下心来帮暗影一起将Justice侦探事务所办好。

    另一方面,楚言一直逼着自己过着正常的生活,在外人面前她绝不轻易显露出悲伤的神色。但是她的脸上再也没了神采,看起来麻木,没有生机,对任何事都不再感兴趣。白天的时候,她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关于李成祖的一切,因为她还要专心工作,赚钱养家。到了晚上,各种痛苦,悲凉,遗憾,绝望的情绪却纷至沓来,让她感到难以承受。她经常趁着妮妮睡熟了之后,拿起李成祖送她的圣托里尼模型屋,然后独自坐在客厅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在泪眼婆娑中幻想着李成祖不过是像以前那样和她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他很快就会走过客厅外的门厅,带着微笑走向自己,他会打开音响,和自己翩翩起舞;又或是抱起一把吉他,对她深情款款的歌唱。楚言想即使他又做些什么荒唐事惹自己生气也好,即使他又因为男性的粗糙不懂得体谅她的心情和她争吵也好,只要他还活着,还能再和自己讲话......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是不可能了,她看到那份周记者做的直播报导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李成祖在最后将所有的罪责都承担下来,并说“那些傻瓜都被蒙蔽了。”楚言心里明白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的朋友们。楚言想到他做出的自我牺牲,又想到之前他为自己做过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泪如雨下。她感到一阵懊恼和无力,李成祖为她做过那么多,但是自己在他陷入谣言诽谤之时,竟是什么也做不了。想到这,楚言感到深深的自责和羞愧。她觉得自己无法再心安理得的住在加琳太太这里,白白享受着这许多的好处。

    这时候,加琳太太朝楚言走了过来,加琳太太面带倦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悲伤神色。她勉强微笑下对楚言说道:“想不想试试我收藏的红酒。成祖以前经常夸赞我的品位。”

    加琳太太带着红酒和酒杯走了回来,她慢慢坐下对楚言说:“尝尝看。”

    楚言品了一口,心不在焉的夸赞了两句,然后对加琳太太说自己想带着妮妮搬出去,因为她们已经在这里打搅太久了,心里很不安。

    加琳太太低头喝了口酒,但是并不答话。少顷她笑笑对楚言说道:“这硕大的房子里剩下的就只有回忆了。成祖在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些真真切切的欢笑声,现在他走了,回忆就只剩下回忆了。”

    周记者刚想问他,他所谓的那些傻瓜是否是指他事务所的成员,这时,李成祖出人意料的掏出一把手枪,迅速朝自己的头开了一枪,然后就倒在地上。周记者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此时有警察闻声赶来。先进来的正是在附近执勤的茉莉警官。茉莉警官及同事问周记者这是怎么回事。周记者惊慌失措的回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约我过来做现场报导的......”一名警察随即将周记者带往警车。

    由于这是现场直播,再加上周记者在报社的搭档在报导完成后泄露了这间芭蕾舞室所在的位置。不多久这间芭蕾舞室就被记者和民众围观了。茉莉警官事先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提早调来了警察局的同事帮忙将群众疏散,并将这一带戒严,等待救护车的前来。李成祖最终被救护车接走了。但是在那之前,茉莉警官亲自检查了他的生命迹象,并对着自己的同事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没救了。

    陆有为,暗影还有楚言不久之后也看到了网上的这段视频。楚言泪如雨下,陆有为更是几近崩溃。这之后的一天,大家参加了李成祖的葬礼。葬礼过后大家都活在阴暗的心情下。楚言勉强还能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陆有为的情况却是糟的不能再糟了。

    楚言也勉强微笑下说:“好啊。”

    楚言望着加琳太太前去拿酒的背影,隐约感到加琳太太的步履变得蹒跚了,头上的银丝也不知不觉的增添了不少。楚言想到这又是一阵心痛,她懂得加琳太太对李成祖的感情。

    暗影打了个冷战,识趣的走开了。

    然而暗影走开归走开,总不能就这样对自己的好兄弟不管不顾,放任他糟蹋自己的健康吧。于是他给茉莉警官打了电话,希望茉莉能劝一劝陆有为。之后茉莉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李成祖父母的豪华公寓里,她来这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看陆有为。茉莉每次来都会带来一些陆有为爱吃的东西,每次还会陪他聊会天。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有为还会和茉莉一起去公园散散步,去电影院看看电影,人也精神了许多,只是眼神中还是难掩一丝悲伤。暗影看到在茉莉警官的帮助下,陆有为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他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周记者调整了摄像头后,对他摆出个OK的手势,脸上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李成祖面对镜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所有的陈述都是按照陷害他的人的诡计所进行的。最后他说道:“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个人计划并且实施的,那些傻瓜都被蒙蔽了。”

    陆有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断袖?我这是短袖T恤,还以为你小子懂得不少呢,一天天的在我面前显示比我聪明多少。”

    暗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继续说道:“我说的不是你的衣服,你有没有看过断背山这部电影?”

    陆有为已经很是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摆对暗影说道:“爷爷我今天没心情听你唠叨,你要再这么絮叨,我就让你胳膊后背一起断,你信不信!”

    自从得到李成祖的死讯后,陆有为就像入了魔一般,先是跟疯了似的大闹了数日,之后就归于平静,但是天天酗酒吸烟,甚至想不起来吃饭洗澡,过的不人不鬼。

    有一日,暗影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陆有为还未大醉,对他说道:“当年杨过痛失了小龙女也没有你现在这副形容。你若再这样颓废下去,别人会以为你是个断袖的。”

    果然不出李成祖的所料,9点整,周记者准时一个人出现在了约定好的芭蕾舞蹈室里,并随身携带了做现场直播所需的工具。

    这是一间新建的芭蕾舞室,与其他的芭蕾舞室相比,这个房间的镜子更多一些,而且有些镜子摆放的方位也颇为奇怪。

    李成祖单刀直入的问向周记者道:“直播可以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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