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缘无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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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忠把偏婆的大哥送走以后,心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晚饭过后,段存礼果真如期而至,他和天禄天南海北的乱侃了一通,直到夜很深了才回家去睡觉,临走时相约明天一起去打沙枣。

    直到夏荷外嫁河西,李志忠举家西迁后,村里有好事者就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是李志忠的小女儿秋叶与偏婆家的平平定的娃娃亲肯定黄了。李志忠把女儿夏荷嫁到河西完全是为了钱,仅彩礼钱就收了一万元。那时的一万元的确是一笔巨款,因为全柳树沟村还没有一家是万元户。这当然纯属谣言,其实夏荷结婚的时人家仅给了800元的彩礼,李志实安顿好了新家也就所剩无几了。?但是偏婆听到这些传言后,内心里惴惴不安,并且还有几个亲戚时不时来撺掇,让她尽早退了这门亲,免得将来鸡飞蛋打一场空。偏婆想到这些年花到秋叶身上的钱已经有了几百元,对于自家来说这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如果将来这个婚事不成岂不是人财两空。

    这次,偏婆听说李志忠回来了,要带儿子天禄到河西去。?她认为这是一个退亲的好机会,便委托她的大哥去找李志忠退了这门亲。

    那天一大早,偏婆的大哥就来到了李天福的家里,恰巧碰到了李志忠。

    偏婆的大哥说:“既然你保证不了,我们就好聚好散,退就退了吧,这样对你们两家都有好处。”?他果然有所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某年某月送秋叶皮鞋一双,价钱多少;某年某月送衣服一件,价钱多少……这一页纸上把几年来邵家的花费列得清清楚楚。他把那张清单递给李志忠后继续说:“你看一下,这是几年来我妹在秋叶身上的花费,还有些小一点的记不起来就算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这个数。”

    李志忠象征性地看了看清单后说:“那好吧!这几年你妹给我们家帮了不少忙,你看这事也不是谁家有过错,这个数就这个数吧!”说完就从兜里拿出了一踏钱,数了二十六放在了偏婆大哥的面前。

    偏婆的大哥拿起钱数了数说:“我也是受妹子的委托,乡里乡亲的以后还是要打交道哩,这事这样了结也算是圆满了。”说着话他就把钱揣进了兜里,抬起屁股走出了天福的家门。

    段翼虎很显然已经把天禄当成了好朋友,如果有同学欺负天禄他就立即出来抱打不平。段翼虎说那次天禄和葛宝堂打架,他有意抱住葛宝堂,目的是要让天禄多打那家伙几下,结果天禄没有多打,他还为此表示惋惜。

    现在他们经常一起上下学。今天放学后,两个人轮换骑着段翼虎的自行车,一路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觉得费劲,很轻松地就回到了家。

    秋叶看见弟弟回来了,好像也有点窘促,站起身来把洗盆里拧干了水的衣服抖开,晾晒在院子里的一根铁丝上,然后取下一条干毛巾擦了擦手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人聊一阵,我要做饭去了。”

    偏婆的大哥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你家现在搬到了河西去,我今天受妹子的委托,就是向你要一句话,能不能保证你家秋叶和平平的婚事。如果能够保证,就当今天我没来。如果不能保证,就把亲事退了吧,免得耽误了平平这娃娃。”

    李志忠当然明白这个老汉不仅仅是来要一句话,他的真实目的就是前来退婚的。?他沉吟了半晌后才说到:“对这门亲事我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我们搬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我李志忠一辈子没有诳过人,对娃娃的这个事让我打个保证,我还实在给你保证不了。如果你们相信我,我还承认这门亲。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要退就退了吧!”他一脚把皮球又踢给了偏婆的大哥。

    偏婆原来是本队的姑娘,可能小的时候得过什么病,脖子歪在一边,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嫁到了邻村姓邵的人家后,别人给她起了一个诨名叫偏婆。她虽然脖子有些偏,但是心肠一点都不偏,小的时候她与李志忠就已经非常熟悉,对于两家的大人来说都是知根知底的。再说偏婆的男人是个乡村医生,家道不说有多富裕,相比之下也算比较殷实。由于偏婆待人真诚,加之在这件事上用心良苦,李志忠思前想后觉得没有什么坏处,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两家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后,算是结下了儿女亲家。

    此后,每到逢年过节时,?偏婆都要给秋叶买上一双鞋子,或是缝上一件衣服,打发平平亲自来送给秋叶。邵平平个子不高,长得肉肉的,寡言少语,憨厚敦实。对于这俩孩子,两家的大人彼此都比较满意。所以,那段时间两家人的关系处得很是融洽。

    天禄回答道:“我坐段翼虎的自行车回来的。你坐吧!”

    也许是天禄在段翼虎的母亲何丽秋出殡时帮了忙的缘故,段翼虎对天禄显得格外照顾。上下学时总要叫上他一起走,在学校里还经常把自己带的好吃东西给天禄分一些。天禄当然不肯要,但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要反而使段翼虎比较难堪,大多数时候也就欣然接受了。更重要的是天禄家中没有自行车,每周上下学总要依靠段翼虎的车子,不然的话就不得不靠自己的十一号车子上路。加之他们两个人又在同一个班,所以天禄也愿意和段翼虎来往。

    “女大十八变。”天禄平时还从来没有关心过姐姐的长相,只觉得她是家中最亲近的人。今天,他猛然觉得在三个姐姐当中,小姐秋叶好像遗传的尽是父母的优点,长相最为精致。一头长发浓密而柔软,并且微微有些卷曲,像波浪一样披在肩膀上。瓜子脸型上,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忽闪忽闪地好像充满了智慧。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分布得恰到好处。不知什么时候,被山风吹出的两个红脸蛋也不见了,皮肤白白净净,更加增添了一种沉静的妩媚。

    由于家境贫穷的缘故,秋叶从小就很懂事。为了减少家庭开支,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去读初中。每当到了农忙时节,不用父母吩咐,她总是自觉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春天铲草喂羊;夏天捡拾麦穗;秋天上山砍柴;冬天扫雪蓄水。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些小活,其实在一个贫穷的家中起很大的作用,每当全家人享受到她的劳动成果时,才觉得她所做的那些事是多么地重要,有时连父亲李志忠都不得不点头称赞。

    正因为秋叶聪明伶俐,勤劳能干,十二岁时就被邻村邵家的偏婆看上了。她三番五次差人来说媒,硬是要让秋叶给她做儿媳妇。偏婆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平平,小的叫安安。平平比秋叶大两岁,偏婆到阴阳先生处算过了,根据生年八字平平和秋叶也算是上上婚姻,这就更加坚定了偏婆的信念。

    段存礼赶忙说:“你去忙吧!我也要走了,吃完饭了再聊吧!”

    天禄也没有再挽留段存礼,就和小姐秋叶把他送出了街门。看着段存礼远去的背影,天禄突然意识到段存礼一定是看上小姐秋叶了。

    自从送天禄上了中学之后,段存礼就和他们一家人逐渐熟悉了。刚开始,每当星期六天禄放学回家,吃过晚饭后他才来找天禄聊天。天禄给他谈一些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段存礼给天禄讲一些学习方面的方法。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天禄发现即使自己不在家,段存礼没事找事地来到自己家里,总是寻些机会和小姐秋叶聊天。

    这天下午天禄放学刚进家门,就看见段存礼坐在他家院子里的一个椅子上,和正在洗衣服的小姐秋叶说着话。

    他看到天禄进来,急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放学了,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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