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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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岚斯的话让白习心中震撼不已,同时也很难以接受。

    如此说来,倒是自己的这份力量,成了害死父母的元凶。

    白习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问题的,如果照古岚斯的话说,是父母去世之后,那会不会是因为……他当年其实知道父母去世的原因,所以才一时无法接受而分裂出了两个人格,而不是古岚斯所说的:因为自卑和孤独感。

    白习天生有一头白发,浑身的毛发都是白色,这种情况照古岚斯的话说,是因为双系的关系让他的元素产生紊乱,在他母亲怀孕时可能就因为这个而产生了身体色素变化,让他的色素变得极淡,才成了一身白毛的娃娃。

    但幼年时期的白习,其实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相反,他很喜欢自己的一头白发。

    母亲说过,他的白发非常美丽,尤其当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在上头的时候,带出这世上所没有的纯洁美好,会令人心头产生巨大的幸福感和希望感。

    母亲说,他是他们家的小天使,他能带来希望。

    母亲喜欢梳理他的头发,喜欢将它们打理得光滑柔顺有光泽,所以他也不怎么剪发,会将它们都积蓄起来;母亲会给他编辫子、盘头发,小时候母亲用附近采来的藤蔓交叉编织在他的白发里,再给他头上戴上手编的小花圈王冠,看起来就像个小王子一样,母亲总赞他可爱。

    等他渐渐长大,开始上学的时候,他微弱的木元素和一头白发便开始招来同龄人的耻笑。

    有人说,他的木元素之所以那么微弱,就是因为他这一身的白毛;大家说他是小妖怪,说他是变异的孩子,说他的能力永远都不可能强大,无法成为像他父母那样厉害的魔法师。

    他很伤心,以至于他后来也渐渐相信了,自己之所以这么柔弱,是因为自己的颜色和别人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那毫无根据的传言——毛发颜色越深的人,能力越强大。

    但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伤心和失望而已,并没有因为发色而自卑。

    似乎……他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白习微微皱起了眉头。

    黑泽和古岚斯很快带着他走出了迷宫,来到了一处和森林看起来明显不同的地方。

    满山红叶消失,取而代之的金灿灿的银杏,满地的银杏叶仿佛铺就成金砖地一般,走在上头发出柔软的轻响。

    路的尽头,有潺潺的流水,古朴的中庭,还有一座小小的房子。

    红顶黑砖的屋子,有两层高,大门是红色的双木门,外头还围着栅栏。

    古岚斯松了口气:“到了。”

    黑泽脸色也好了不少,道:“我就说不会有错。”

    白习还没反应过来,那双木门便从里被打卡了,一个穿着露骨,十分性-感的金色波浪长发女人站在门口,一手拿着只细烟杆,厚实的红嘴唇里吐出青色烟雾,朝三人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

    白习一惊——艾莉丝……女神?

    艾莉丝媚眼如丝,身上挂着许多小铃铛,一晃动就清脆作响,她的长裙从侧面一路开到了大腿根,几乎没什么可遮挡的——细长白皙的腿和汹涌澎湃的胸部,让白习简直不知道眼睛该放在那里。

    古岚斯看了眼白习红起来的脸,不满地瞪了艾莉丝一眼。

    艾莉丝愉悦地笑了起来,似乎对古岚斯的这幅表情很是满意,于是将领口扯得更大了一些,双手抱臂,将胸挤得几乎要满溢出来,随后一晃一晃走到了白习面前。

    她微微低头,几乎要贴到白习身上:“你好呀,你就是白习?”

    白习脸红得要熟透了,忙将脸转开,但又觉得这样很失礼,于是又转回头来磕磕巴巴:“您、您好,我是白习。”

    白习后知后觉察觉自己还被古岚斯抱着,忙挣扎着下地,行礼道:“见到您是我我我我的荣幸!”

    艾莉丝乐了,伸手想捏白习的脸蛋,觉得这娃好可爱呀,然后她就被古岚斯抓住了手腕。

    古岚斯面无表情看着她,艾莉丝顺势贴了上去:“好久不见啊古岚斯,见面就这么热情?”

    白习:怎么怎么就挨上了呢?大人为什么要牵她的手啊……不开心……

    古岚斯放开艾莉丝,冷冷道:“说正事。”

    艾莉丝耸肩:“我喜欢你这张脸,可一点都不喜欢你这性子。看上去对谁都温柔,其实最冷漠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古岚斯牵过白习的手,朝屋里走去:“你家门口都被围了你不知道吗?”

    白习:“……”家门口?

    艾莉丝回头朝远处看了一眼,冷笑:“这点小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

    黑泽看了眼天色:“古岚斯,我得先回去一趟。”

    古岚斯也没拦他,只威胁道:“记住你今天犯得错,还有下一次,我可能就要不小心告诉赫瓦你的真实身份了。”

    黑泽:“……”

    黑泽咻地一下变成猫头鹰,展翅飞走了。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也提了,因为十二月初有考试,这个月都在加紧复习阶段,所以更新不稳定,鞠躬道歉。欢迎大家养肥了看!=3=

    而白习已经沉默了许久,被古岚斯抱着,和黑泽一起朝迷宫深处走去。

    古岚斯没再多说什么,好让白习安静地消化之前听到的消息,黑泽不时和古岚斯说几句简短的话,白习心不在焉的,都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

    史查可怜悯地看着他:“你忘了吗尼罗,在创大陆之前,古神也是平凡人,为什么他们能成为古神?为什么能获得让世人遥不可及的魔法力量?没人赐给他们这些,那是靠他们自己……”

    “你闭嘴!”尼罗不想听这些,“创大陆之前的事都是传说,谁能说得清他们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或许他们捡到了厉害的宝贝……荧惑之心不就是好宝贝吗?那是他们运气好!”

    “尼罗……”史查可摇头,“能让你我在神殿学习这么多年,已经是你我的幸运,你应该学会感恩,而不是憎恨。”

    尼罗瞬间笑得很好看,那双眼睛不愧是被皇室女眷称为“眼睛会笑的尼罗”,他的眼睛弯起,四周仿佛盛开起了鲜花,阳光普照一般,令人心底陷入一片柔软和幸福之中。

    史查可看着他,听他用冷得掉渣的声音说出和这幅笑容完全不匹配的话语:“既然你没办法告发我,那就给我安安静静闭嘴待着,否则我要是不高兴了,当心你的小命不保。”

    远离首都神殿中的森林里,众学生还在寻找荧惑之心,顺便解救同伴白习。

    那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他?又为什么要将他带入神殿,给他这一切?

    梅瑞的死不是自己的错,神座被黑暗元素沾染也不是自己的错,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欺骗了自己才得来的报应。

    古神又怎么样?古神曾经也是人类,创大陆之前他们也不过是平凡的人类,没什么特别的!

    尼罗才懒得搭理史查可这些话,冷冷道:“史查可大人既然这么高尚,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发我?而是不断帮我隐瞒,帮我善后?嗯?”

    史查可下颚紧了紧,好一会儿才低沉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史查可缓缓地叹了口气:“继任者本来就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老师说了也不算,你很有天赋,就算离开神殿也能进入魔法师协会,成为高级魔法师,一样能好好生活……”

    “别自欺欺人了史查可!”尼罗怒吼一声,他转过头来,面孔有一瞬的扭曲,“你会甘心吗?我不相信!高级魔法师又怎么样?高级魔法师能比得上梅瑞老师吗?大魔法师能获得什么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离开神殿就等于一辈子都无法企及这种魔法高度!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史查可!你甘心吗?!”

    凭什么?

    他自小被选中带入神殿,一直勤恳认真,崇拜憧憬着古岚斯和梅瑞,一心想成为像他们一样伟大的人,可是为什么?最终他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尼罗冷笑,并未转身,只道:“史查可,你这个没用的懦夫。”

    来者正是史查可,他对尼罗的责骂并未当一回事,凹陷的颧骨让他看上去瘦得不成人形,他幽深的双目看着尼罗的背影,面无表情:“现在去告诉古岚斯大人一切,将那切尔的阴谋交代清楚,帮助古岚斯大人解决掉那切尔才是你应该做的。不要被你自己的心魔诱惑,黑暗之路一旦坠入就回不了头了。”

    尼罗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他的笑声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夸张:“你也知道一旦坠入黑暗就回不了头了,那你还劝我做什么?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尼罗冷冷地看着神座,好一会儿背后传来动静,长袍拖曳在地的声音像蛇的步伐缓慢游移过来,片刻后,冷冷的阴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尼罗,你还不打算停手吗?”

    尼罗站在神殿之中,四周安静落针可闻,他穿着苋色的长袍,将头发束了起来,负手而立站在神座之下的台阶上,仰头看着这方宝座。

    他能感觉到上面的无限力量,可没有古岚斯的允许,他永远也得不到它们。

    他想起梅瑞去世前对自己和史查可说的话,心中的愤怒依然能随时冲破他的理智,像只愤怒的魁兽,冲世人嘶吼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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