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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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是自是”,陈万里忙道。

    莫守靖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我同李二也是有过节,李二仗著的不就是家裡有几个臭钱吗?那我就要让他家再来不了钱”,他就不信,凭他那些至少千年后才会有的现代科技布料,会卖不过一个李家。

    同李二有过节…应当是那方面吧…陈万里心裡嘀咕,这麼个见过就难忘的丽人,想来确实会被李二给惦念上。

    陈万里看著莫守靖,眼前少年眼如灿星、满腔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说要搞垮李家确实是有点小儿夸口,但不知為何他竟然隐隐觉得这少年或许能做得到。

    谈完细节,莫守靖最后又向陈万里买了些成衣、鞋子,家中兄妹共七人,每人春夏秋冬四季各两套,再加夏冬两季床单、被褥,莫守靖都选用好料子,棉花也订得足足,六丫除了小裤子还给买了小裙子,一家人的衣服钱花下来竟然也不少,“棉花也忒贵了点,可得打严实”。

    棉花越近冬天越贵,莫守靖最后还是决定冬衣、冬被先给做,大不了先堆到空间去。

    “包準严实”,除了冬衣、冬被得现打,其他都是现成的,今天就可拿,陈万里赚得呵呵笑,还给自动抹了零。

    两方说好,回程牛车由陈万里负责,回到旮旯村后莫守靖再将要寄卖的布料给装上牛车,让伙计给运回。

    莫守靖开心地出了万绣堂,惦惦手裡的钱袋子,愉悦的嘴角又给垂下来,要养的孩子太多,用钱的地儿真不少。

    成珪开口叫住莫守靖,莫守靖一回头就见成珪直盯著他,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道,“阿靖你…你说要和陈掌柜做长久买卖,是不是之后还要去走商?”

    莫守靖还以為成珪要问什麼,原来是这个,当即想也不想就道,“当然”。

    就算他不走商,也没打算一辈子留在这。

    “怎麼?”,见成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莫守靖问道。

    成珪慌乱地闪烁著眼,最后才低声道,“没,没事”。

    什麼啊这是,话说一半,比拉了一半的屎被夹断还难受,莫守靖也不想再问,嘖了聲转头便走。

    两人才行不远,便见一个小姑娘迎面走来,原来是刚刚在玉锦坊裡看到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盈盈一福,“成公子,小姐有请”。

    成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答话,莫守靖站在一旁,看看成珪又转头看看小ㄚ鬟,摸摸鼻子总觉得有点尷尬。

    “你…你去看看,别让小姑娘等”

    莫守靖推推成珪,成珪回过神再听到莫守靖的话,摇摇头,似是不愿。

    “老爷所做之事与小姐全然无关,还望公子莫怪罪小姐”,小ㄚ鬟见成珪不為所动,急得都要跺脚,“小姐心繫於公子,整日哭泣,小姐只想见公子一面”。

    “闭嘴”,成珪低声一喝。

    小ㄚ鬟吓得捂住嘴,她怎麼急得都口无遮拦了,如此说法若让有心人听去,岂不败坏小姐名声。

    微转双眼,小丫鬟偷偷瞧向莫守靖。

    莫守靖心裡哪有这麼多想法,只是觉得自己杵在这挺尷尬,只好左顾右盼假装啥都没听见,想来是话本裡常有的,富家千金与落魄公子。

    成珪当然看到小丫鬟的眼神,微敛起眉,伸手揽过莫守靖肩头,“这是内子”,见到小丫鬟瞬时大睁的眼,成珪又道,“妳回去告诉…小姐,小姐情谊成珪感怀於心”。

    小丫鬟瞪大眼睛双手摀住嘴,不可置信地微微摇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连连后退几步,最后转身跑了开去。

    “这样好吗?”,莫守靖嘆道。

    “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样?他可没乱想什麼,他只是脑补落魄公子与富家女被父亲拆散,幽会谈情生死相许之类的故事,难道不是?

    “算了,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走”,莫守靖拍掉成珪环在自己肩头的手,示意他跟上。

    原以為家裡都西都齐,可现下一逛又觉得家裡东缺西少,莫守靖买了十斤白面、十斤细米、二斤糯米和一堆绿豆红豆黑豆各种豆,到油盐舖子买了点灯桐油和胡麻油,还有些许盐和糖,光是油和糖就贵得莫守靖都瞪眼。

    这种粗製滥造的糖和油你还好意思卖这麼贵,莫守靖心裡都要咆啸。

    古代植物油及糖的提炼技术不精,是以价格昂贵,一般人家多是煸猪油,板油或水油,肥肉贵的八十文一斤都有,蔗糖、貽糖更是奢侈物,除了待客用,一般人家平常都捨不得吃。

    為了以后可以更方便地从空间偷渡东西出来,莫守靖咬著牙根,每种东西都买上一些。

    走了几步逛到铁匠舖子,莫守靖想到家裡的灶口小,空间裡拿出来的大炒锅确实不太合用,该是给换一个。

    一踏进门莫守靖便大声吆喝,“东家,有没炒锅…呃…铁鑊”。

    老头儿原本耷拉著两个眼皮子,听到终於来客,兴奋地抬起眼,看到是个青毛小伙,随即又耷拉下眼皮哼了声,懒懒地伸出手指比了个方向。

    莫守靖往裡进去看,有各种刀具、厨具、农具,挑挑捡捡,最后在最裡边找到一口薄皮大铁锅,再挑了个圆口大肚锅、一个大肚铁茶壶和几样农具,莫守靖将这些东西一一拿给成珪看,成珪只是在一旁不断摇头。

    莫守靖觉得自己白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煮饭要近火肯定得换锅,农具也是一定要添新,他还想著将边上的荒地给开垦出来。

    莫守靖将东西都放到掌柜面前,掌柜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笑著说了句莫守靖觉得非常刺耳的话,“总共二两三钱”。

    “啥?二两三钱”,莫守靖提高音量。

    掌柜拉下脸来点点头,他给的都是良心价,这孩子该不会是来挑事儿的吧

    莫守靖看向成珪,成珪只是满脸无奈地点头。

    “小客倌,光是这薄皮大铁鑊就值七钱”,老头儿伸出手指比了个七,瘦乾的指头上缀著泛黑的皱皮,像是五根细枯枝。

    原来这时代的铁不便宜,锻造顶级的铁製品更是昂贵。

    “买不?”,老头儿撇撇嘴,斜眼一问。

    “…买…”,莫守靖觉得自己这声音像是从喉头底发出的。

    “好咧,这就给您包起来”,老头儿快速移动瘦小的身躯,开心地拿麦桔去。

    再之后便是买些零碎的杂物,比如畚箕、旱磨、铜镜、小孩子用的净桶等杂七杂八,最后绕到药铺买些活血去瘀的药膏和药酒,这些东西在干活的农家裡是必不可少。因為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只好先放在店家裡,打算晚点再使牛车给一起运回去。

    中午莫守靖拉著成珪,选了间看来挺不错的食肆嚐鲜,这是莫守靖到这世界的第一餐外食,想试试这裡人的口味。

    来者是客,店小二热情招呼,“两位客倌今天用点什麼?咱们家有炒白菜、酱炒猪肝、葱花鱼…”,店小二霹靂啪啦说了一堆,都是些家常菜。

    莫守靖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菜单,只好就脑海中的印像开口,说了几道自己想吃的菜名,只见店小二连连摇头,摇得脸都垮了,“这位客倌,感情您点的是话本裡的菜名还是京城大酒楼裡的名菜,咱这就一般家常吃食”。

    他刚刚报这麼多菜名都白说,这小客倌该不会来找碴的?

    莫守靖颇為失望,尷尬地看向成珪。

    成珪笑笑,随即开口道,“先来两碗湯麵,再来一荤一素”。

    这麼随便!!!

    莫守靖赶紧开口问,“荤的有什麼?猪…猪蹄膀有没有?”

    “这个有,红烧猪蹄”,他刚不是报了吗?

    “就来这个”

    店小二换了张脸,瞬间笑得开怀,“好咧,马上来”。

    猪蹄膀可是硬菜,没想这小客倌还是个肯花钱的。

    午餐两人就吃了七十多文,红烧蹄膀是一整个大腿库,滷得咸香带味,若是能再加点香料就更好,只是这湯麵实在没啥味道,像白水面似的。

    莫守靖舔舔嘴,小饭馆裡的菜色也不顶特别,可就好在自己不用动手煮,还能有人给洗碗盘,偶尔当次小爷真是享受。这餐他吃得还算满意,他已经想到马家村赶集要卖些什麼。

    成珪看著莫守靖又是舔嘴又是晃脑的样子,好笑地直摇头。

    陈万里惊喜,这样既不怕付不出钱也不用担心亏本,“自是好的,只是…”。

    “卖价你來定,我就负责拿分成就行”,陈万里若想多赚点钱,价格肯定要往上提,莫守靖也不怕他贱卖了去,“我是有诚心同掌柜做长久买卖,也希望掌柜别负了我一番心意”,经商讲求诚信,若陈万里不信实,以后不合作便罢。

    “别…别…”,陈万里一急,压著莫守靖的手赶忙阻止,“玉锦坊的东家就是咱镇上的富户李旺,原本这条街上还有四、五间布店,这李家大儿子李满进接手后手段甚是厉害,现在我的店也只是强撑著,还指望靠你这些布多少赚点”。

    富户李家…“李旺?是不是还有个二儿子?”

    “是有个二儿子李满贵,大家都称李二公子”,一提到李二,陈万里颇為不屑地摇摇头,这李二性好渔色是眾人皆知,仗著有个有钱的老爹,尽做些欺男霸女的恶事。

    “寄卖”

    “寄卖?”,陈万里不解。

    我将东西寄在你店裡卖,价钱你定,东西五、五分成如何?”

    至於雪棉什麼就更没有,就是一般聚织纤维而已。

    莫守靖又指向放在一旁的竹篓,“裡头还有些毛料子、毛毯和披巾,从月合国带回的”。

    陈万里摩梭著布料,这样稀奇之物自是爱不释手,喃喃道,“竟然还有冰蚕及雪棉这等奇异之物”。

    莫守靖垂下眼,勾起一边嘴叫訕笑,忽道,“其实价钱还是可商量”。

    “公子的意思是…”,陈万里心中一喜,有戏儿。

    陈万里还未说完,莫守靖就不依,“陈掌柜你这话我就不爱听,这料子说不定全大兴就我有,这麼多行走商人為何只有我们带回,肯定是那些商人没有门道,陈掌柜若是错过可别后悔”,虽然他不懂时价,但二两银子著实太亏,他能肯定全大兴再无第二人有,除非那人也是穿越,也自带空间,也刚好买了布料囤著。

    莫守靖伸手便要将布料放回竹篓裡,大不了花点时间到府城裡卖,就不信真卖不上好价。

    冰蚕丝其实就是现代的人造丝,并非真有什麼冰蚕,只是丝与棉的比例混纺,含湿率最符合人体皮肤生理需求,具光滑凉爽、透气、色彩绚丽等特点,是地道的生态纤维,原於天然而优於天然。

    这批冰蚕丝有奈米纤维技术及光泽涂料处理,如骄阳照雪般纯净莹白光泽,是古代蚕丝所不能比,若保存良好短时间内不会受潮、发黄或褪色。

    莫守靖看了眼成珪,他对於食物的价位倒是有点认识,但对布料的定价却完全没有概念。

    “陈掌柜愿意开价多少?”,成珪并未说个数目,反而将问题丢回给陈万里。

    陈万里脸上一垮,“公子也是见得,我这万绣堂都被对面的玉锦坊给压著打,大多靠棉麻布子赚点小利,每个月利润能有二两银就不错…”。

    “世界何等之大,奇异之事岂是你我能窥尽”,他会穿越到这世界就是大奇事,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这价钱…”,陈万里虽喜爱,就怕价钱太高他这小店担不起。

    陈万里将莫守靖二人迎进裡间,双方一阵寒暄后陈万里便开口询问,“敢问二位这布料从何而来?是何种料子?有多少存货?”

    “我与先父是走南闯北的带货商人,从各国带回这些布料,存货嘛…自是不少,只是还得再清点清点”,莫守靖并不把货量给说死,他拿过一块白色丝绸及一块浅紫雪纺纱,“这是冰蚕丝,為冰蚕所吐之丝而製,触手生凉,最适宜做為夏季衣物;这是雪纺纱,是採集雪棉而製,轻柔如雪,夏天穿著甚是透气”。

    莫守靖一张嘴胡说八道,脸不红气不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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