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有些茫然，想了想才明白他的话，摇了摇头：“没有。”
白苏满意地笑了，“那就好。”他心情不错地提议，“想吃什么，我晚上不去金/海/岸，我们现在去买菜，回家我做。”
“都可以。”少女不挑食。
附近有一座农贸市场，早晚都营业，蔬菜肉禽，一应俱全，新鲜不贵，白苏和少女买了些食材才回家。
掉漆斑驳的防盗门打开，白苏将菜拿进厨房，解夏换了鞋，乖乖走到厨房门口问：“哥哥，要我帮忙吗？”
白苏递给她一袋子核桃和一把小锤子：“去剥核桃仁，晚上给你做拔丝核桃仁。”
少女眼睛一亮，显然这是她爱吃的。
“小心点，不要砸到手。”白苏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的。”少女接过核桃和工具，又去拿报纸铺在桌上。沙发旁，在原先的一叠报纸旁，单独放着一份《江时晚报》，是几日前的旧报纸。少女没有动那独一份的，而是从一叠中抽出一张，平展地铺在桌上，开始敲核桃。
白苏盖上煲汤锅的锅盖，走出厨房，就看到少女表情认真地举着小锤子砸核桃的情形。他失笑地看着少女已经取出的核桃仁，已经攒了小半碗，基本上都是碎的。
“你看，这条缝要朝上，放要放稳，敲要敲准……”他从背后圈住少女，左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核桃，边说边演示，放好；右手握住少女抓着核桃锤的右手，亲自示范。
“咔擦——”核桃应声而开，裂成漂亮的两半。
他松开她的手。
少女抿抿嘴，把里面的核桃仁完整地剥出来。
“你来？”白苏笑着鼓励她，“像我刚刚教你的那样。”
“好。”少女举起锤子，虽然核桃摆对了方向，可敲得力度没掌握好，核桃壳碎屑飞散开来。
她一怔，也没晓得躲，碎屑飞入她的发丝中。
白苏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动。”
少女乖乖地坐着不动，任他修长的手指解开她束着马尾的发绳，轻轻挑起她的头发。
“还没有找到吗？”过了两分钟，少女疑惑地问。
“找到了。”白苏的声音不高，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发丝，接着双手滑落在她的身侧，俯身轻轻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少女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静静地任由他抱了几分钟，才偏过头看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哥哥，核桃仁还不够。”
白苏自然地松开自己的双臂，拿过核桃锤：“我来。”
少女放在沙发上的背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她走了过去。
“喂，韩大哥。”
白苏剥核桃的双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小夏。”听到少女的声音，韩方旭语调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到家了吗？”
“嗯。”
“你……还好吗？”韩方旭担心目睹陈家栋跳楼的事情会给少女的心理带来负面影响，毕竟她本身就有他不明了的心理问题，万一再被今天的事情刺激一下……
“什么？”少女不明所以。
“今天，看到陈医生跳楼，你有没有吓到？”韩方旭放轻语气问。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问她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看到，没有吓到。”少女的语调依旧平常，回答问题也如平时一样认真但刻板。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受到了惊吓。因为当时白苏带着少女很快离开，即使少女当时看起来一切正常，可他越想越担心，此刻亲耳听到少女毫无异样的声音，才觉得放心下来。
“那就好。”韩方旭想起明天是周六，他知道每个周六日，她总会有一天是去福春里做义工。可是出了陈宏宇那档子事儿，再加上他查陈宏宇顺便查出来福春里的院长张元和陈宏宇不光贪污，还对年轻小女孩下手后，他是极不情愿她再去福春里的。只是他既不想用这些肮脏的事情脏了她的耳朵，又没有其他理由和立场阻止她去。“明天你要去福春里吗？”
今天也是第二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少女回答：“去的。”
韩方旭觉得自己必须跟过去，他已经让人去暗中收集张元和陈宏宇的证据，准备交给警方，让这两个人渣都去蹲大牢，不过目前陈宏宇疑似感染了艾滋不敢见人，不足为惧，反而张元还蹦跶着，他可不放心他的少女去福春里。
“我明天也要去福春里，到时我先去接你？”
“不用的，谢谢。我哥会送我去。”少女礼貌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白苏是不是也意识到了，陈宏宇想对解夏下手，背后还牵扯到了张元？这个念头在韩方旭的脑中一闪而过。
“那明天，我们福春里见。”他没有坚持。
“好的，明天见。”少女挂断电话。白苏效率很高，一会儿的功夫，装核桃仁的小碗就要满了。
“小夏，我去厨房看汤，你再剥几个就好。”白苏站了起来，把核桃锤还递给她。
“好的。”
白苏也没问韩方旭打电话来做什么就进了厨房，他揭开锅盖，汤已经沸腾，食材入味的香气瞬间从厨房飘到了客厅。
与楼上温馨的氛围不同，楼下隐蔽之处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车窗外的地面上，散落着十几个烟头。
“想不到，白苏还有个妹妹，看起来宝贝得很哪。”金/海/岸的爆猴半躺在放下来的驾驶座上，两只脚架在方向盘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亲眼看到白苏和解夏下车上楼的情形，也看到白苏对解夏的温柔耐心。
“呵呵，宝贝点才好，以前他捂得严实，我们都不知道。否则，早想到法子把坤哥救出来了。”同为罗坤心腹的彩虹哥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冷笑。“说起来，那个梦梦还有点用，知道给我们消息。”
爆猴耸耸肩：“那个小女表子太贪心，想搭上我们做水线的生意，想得真简单。”他嘬了一口烟，“你说，坤哥真的还活着吗？”
彩虹哥冷哼一声：“坤哥肯定还活着，梦梦在这件事情上没必要骗我们。”
“那我们得抓紧了。妈的，白苏直接断了我们的水线，得靠坤哥和缅甸那边联系，才能拿到新货。”
“白苏不可能24小时看着他这个妹妹。机会，很快就会来的。”彩虹哥眯了眯眼睛。
“彩虹，你说白苏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留着坤哥这么多天？他想干嘛？”爆猴搔搔头，头皮屑四处飘散。
“白苏肯定也是想从坤哥那里得到点儿什么，等把坤哥救出来就知道了。”
“嘿嘿，对。先抓住白苏的宝贝妹妹，还怕他不肯交出坤哥吗？”爆猴狠狠地嘬了一口烟，把半支烟弹出车窗外。
“我可以坐巴士回来。”少女很乖地回答，“以前我都是坐巴士的。”
“好。”白苏屈起手指，在方向盘的边缘轻轻敲了敲，“刚刚有没有吓到？”
“哦。”少女将报纸放在腿上，侧头看他，“哥哥，陈医生是死了吗？”
“嗯。”白苏调转车头，继续朝着他们家开。
“哦。”少女低头看静静躺在她腿上散发着油墨气息的报纸，“今天的报纸来不及登这个新闻了。”她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遗憾，只是陈述。
“明天是周六，你要去福春里吗？”白苏问。
“去的。”少女侧过头，对他微微笑，弯了眉眼，“哥，你明天送我去好不好？”
“好。”白苏颔首，语气说不出的宠溺，“不过，我下午没有空接你。”
张元握紧电话，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试图规劝他：“宏宇，你要明白，福春里这么多孩子，万一慧雅要是……”
陈宏宇忽然高声打断了他的话：“万一什么？张元，你现在装好人装善人，八年前的事情你忘了？！”
张元倏忽地收了声，片刻后才语气勉强地继续说下去：“一码归一码，当年的事情，我们说好谁都不提的。”
白苏笑了，偏薄的唇瓣抿一抿，就是个温柔的弧度，“是的，今天来不及的。”他看见前面是红灯，将车停了下来，这才接着说，“明天会登的。”
“嗯。”少女淡淡地应了一声，车子颠簸，报纸微微滑向一侧，她低头轻轻将报纸拨回原来居中的位置。
白苏的车行到一处书报亭旁，停了下来，他下车买了一份《江时日报》，上车后递给坐在副驾座的解夏。
“坐车的时候不可以看，对眼睛不好。”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叮嘱少女。
电话那头的张元沉默了一霎，“宏宇，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陈宏宇笑了起来，表情近乎疯癫，语气却比平时还要冷静：“我没有确诊，再说，慧雅不知道不就成了。张元，我们这么多年交情，这样一个小忙，你都不肯帮吗？”
张元蹙了蹙眉：“明天吧，明天周六，她就算不在福春里也没人怀疑。”
陈宏宇啪地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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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宏宇嘿嘿冷笑，他在韩升面前还保持一份卑微谨慎，在张元面前，却已经肆无忌惮了。
“慧雅什么时候送来？”
陈宏宇和韩升通完电话，心情并没有就此好一点。他走到窗户旁，拉开厚重的窗帘朝外面望，每个进入他视野的人都似乎充满生机，他觉得不甘，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那种属于生命的力量，暴躁的内心很像去摧毁那样一种生气。他舔了舔有点开裂的嘴唇，决定给自己的老朋友张元打个电话。
“……我上次在你那儿喝的那茶真不错，不如，你让人给我送点来？”他的语气虽然轻松，可配上他有点扭曲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上次我见的那个慧雅，就让她送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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