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真神奇。”
陆蒹葭并不怎么讨厌他，只是淡淡的回答:“后面还会有更神奇的东西，这些神奇都是要命的。”
“……”
刘臣虎拉着林清落在后面小心嘱咐，生怕陆蒹葭会对他这个师妹做出点什么来，毕竟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放着，而这里又不熟悉。
走到二楼楼梯口拐弯的第一间屋子，陆蒹葭点点头，“你们住在这里边。”
然后又指指对面，“我们住这里。”她看着刘臣虎，没有多少情绪的翻动。
“好，麻烦你了。”
是正规的标间配置，这反而是林清没有想到的，“陆蒹葭……我能叫你蒹葭吗？”
在窗子那无聊往外看的陆蒹葭一愣，“随便。”
“距离招摇山还有多远？”
“过了堂庭，经过向余山，跨过那条英水，然后就到招摇了。”
陆蒹葭怀念似的小声道来，“这一路凶多吉少……但是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
“额，不用，怎么说我们也是道士，正常的这些还能应付的来吧。”应该。林清其实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此刻她却忍不住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总觉得很熟悉。”
“哦？你想多了。”
“呵呵……大概吧。”林清有些失望，微微低垂下头，她能明显感觉到陆蒹葭对于她的厌恶和排斥。
气氛很沉默，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林清现在也睡不着，换了新地方，又不安全，她的眼睛下面已经有黑眼圈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不然就快睡觉，天一黑我们就要走了，这里的白天比夜要短，下一个站点还不知道在哪里。”
站点？林清突然想起刚刚跟他们同桌的小孩子，“那个 ，这里也有活人吗？”
“活人？”
“啊……就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林清指指自己，却不期然发现陆蒹葭的脸色更不好了，她赶紧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介意。”
“哼。”
“……”
“他们不算是跟你们一样的活人，说起来也是他们命不好，中元节的时候出来乱走，被当成鬼怪，然后又跟着走上错路，掉进了阴河，不过老板娘应该没有出来，那个小孩子就是阴气侵入女人身体和元婴混合的产物。”
“……这……”
“倒是还吃活人的东西，但是总归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吃下去也消化不了，这也是他们的执念。”
陆蒹葭一转身看见林清眼里的同情和怜悯，撇撇嘴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她，“他们能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本事，你可别小瞧了，到时候连招摇都到不了。”
“唔，也是。”林清点点头，“他们真的挺可怜的，世事无常啊。”
“世事无常……你还和之前一样。”陆蒹葭讽刺的笑，不愿意看她，又晃神了。
林清总觉得她有重要的事情在瞒着自己没有说清处，心里那种怪异感怎么也消除不了，“蒹葭，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尝试着问，两手绞的有些紧。
“睡觉。”
“……那，那好吧，如果你愿意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陆蒹葭没有理她，翻身躺在另一张床上闭了眼。
林清握住自己的坠子想开口问为什么不回来睡，但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小黑猫蜷缩在呈半透明状的陆蒹葭身边，咪呜几声也闭上了眼。
林清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和以前的却是大相径庭，她苦苦的在梦里挣扎，看不清身形的东西却在禁锢着她。
胸口沉闷的说不出话来，想喊救命张开口又一瞬间的犹豫，接着巨大的悲伤感扑过来将她淹没，就跟溺水一样，林清试图大口的喘息，一只大手盖过来捂住她的嘴。
“唔……不。”她模糊的发出单音，心里隐约还记挂着事情，但是又没有可以抓住的方向。
“我是谁？”一个冰冷的不带感情的声音问她。
谁？你会是谁？谁？求你放过我吧。
林清不安的流下泪水。
陆蒹葭突然惊醒，猛的转头看向林清。
梦魇进来了？
真是大意！
陆蒹葭冷着脸钻进玉中，进入林清的神识，一把抓住那小丑一般的几缕黑气，看着它们扭曲尖叫。
“讨厌。”
她张开嘴，面无表情的把这恶心东西吃下，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下去，嘴角还留着一丝浓黑，这东西很难吃，要不是现在没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她是绝对不会吃这玩意儿的。
想吐。
“卿卿，醒来了。”她摸摸自己的衣服，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大亮的天，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连带着瑾瑜的林清它们都敢这样做，更别说那几个普通人了。
不过她没有那么好心。
“唔，我刚刚……”林清整个人剧烈哆嗦一下，伸手擦了下眼角，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最后这几个字已经是被她自己卡在了喉咙里。
“是假的。”
林清没想到陆蒹葭会回答，“什么？”
“梦魇进来了，我一时大意。”以为它们不敢的。
陆蒹葭阴沉沉的低下眼，类在她脚边有些焦躁的喵喵叫着，果然只要有利益的驱使。
“嗯。”
陆蒹葭给林清递了一杯水，“你师兄那边应该也遇上事了。”
“什么！我去救他们！”
陆蒹葭看着林清掀开被子就往外走，不由得嘬了嘬后槽牙，真是麻烦。
不过显然他们这边更严重些。
等林清和陆蒹葭闯进来——林清敲了好久的门，并没有人回应，只好让陆蒹葭开了——只看三人扭曲的躺在床上，身体折成一个个诡异的角度，太阳穴青筋暴起，紧抿着唇像是在极力忍受什么。
“师兄，醒醒！”林清大步跑过去摇晃着刘臣虎的胳膊，一边摇一边呼唤，可惜没有回应。
她又尝试了另外两个人 ，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王一群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好像在极力挣脱。
“师兄，师兄。”
听见声音，王一群挣扎的力度就更大了，陆蒹葭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师兄天资不错。”
□□得当绝对是个好料子。
“蒹葭，你能救救我师兄吗？他们很痛苦。”林清尝试着用临行前师父给她的黄符唤醒王一群，可是在这里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刚刚陆蒹葭就是把她叫醒的，那么也一定有办法叫醒他们，只是林清向来不喜欢求人，她硬着头皮看向陆蒹葭，眼里带着不好意思和渴求。
“凭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好处，不要。”
“……你，他们，他们也是去招摇山的，你怎么能……”
“我又没用他们，是你这些是师兄们非要跟着的，还有你那个师父。”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一个道士取什么佛号？荒谬。
“我，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儿那我就不跟你去招摇山了……我……啊！”
林清猛地尖叫，被陆蒹葭吓得不行。
陆蒹葭掐住她的脖子，脸上忽明忽暗阴惨惨的，“你说什么，嗯？”
“我……不……”
随着她的话，陆蒹葭手越收越紧，林清的脸色也变成猪肝色，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这是什么？”徐霖把视线放到旁边燃烧着的黯淡光火上，可不是蜡烛。
“这是烛，百草灰制成的，风吹不灭。”
“明天哥哥姐姐还在，现在天亮了，再不睡觉要被妖怪捉走了。”
林清听的这话别扭，怎么着都像是跟他们说的一样。
小孩儿听了许诺才不甘愿的窝在小二怀里，扭来扭去的被抱着远去。
“吃饱了吗 ，该去休息了。”
几个成年男人也没有吃多少，这到处都透着古怪，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陆蒹葭点点头，“拿走吧。”
“老刘，没事儿的，我跟她一块就好。”林清习惯性的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玉坠，想来如果自己跟他们几个人在一块那么陆蒹葭也一定会跟着吧。
徐霖并不担心林清的安危，在他看来陆蒹葭可比他们几个人加在一起厉害多了，“老刘，行了啊，陆小姐能对小清干什么啊，你真是的。”
“可是……”
“哼，明天再来就要收钱了。”
陆蒹葭喝了口茶，她一点没碰眼前的东西 。
“宝儿，该睡觉去了，你不是累了？”
小孩子拧着身子不愿意下来，“我还想吃。”
刘臣虎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到现在他都没有相信这个鬼物会安什么好心，“陆小姐，你看要不林清和我们一块？”
“不可。”
后面老板已经招呼店小二把门关上了。
黑漆漆的大门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中间已经出现了很多被蚕食的沟壑，弯弯曲曲的盘在上面，又像是被爪子抓出来的样子。
陆蒹葭转了视线，店小二小心托着一个蜡烛似的东西过来，“慢用慢用，那我就先进去了，碗筷一会儿会有人来收。”
“行了行了，别可是了，你就是优柔寡断，关心则乱么。”徐霖笑嘻嘻的贴过去调侃，被王一群一把拉过来坐直，“好好吃饭。”
陆蒹葭闻言只是挑挑眉，眼睛沉沉的在刘臣虎身上转了一圈。
那小孩儿直接用手抓着吃，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老板特地送上来一壶酒，“这马上天亮了，吃完赶紧回屋休息吧，我们也要关门了。”
陆蒹葭点点头，“谢谢。”
外面已经是白蒙蒙一片，好像玻璃上那一层磨砂，带着浓重的雾气，“天亮了，卿卿你跟我走，你们三个住一间房，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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